《败犬》述闲

4、败犬

　　谈岘曾经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类型，他对感情这种事情看的很淡。
　　学生时也有过不少人给他表白过，男生女生都有，但他反应迟钝，然后周逾怀出现了。
　　谈岘很难用一个词来描述来周逾怀，他也无法理解像周逾怀这种从小生活坎坷的人怎么能生出那样光明磊落的性格。
　　但他承认自己确确实实地被周逾怀吸引。
　　如果能把他喜欢的类型具象化，那个名字就叫周逾怀。
　　只可惜自己还没来得及表白，而那句话周逾怀再也听不到了。
　　他只恨自己太懦弱。

　　谈岘进了办公室，助理把文件拿进来给他签字，除此之外，今天有一个会要开，他在确认今天开会的文件是否有问题。
　　开完会大概快到饭点。
　　谈岘揉了揉眉心，大脑刺疼感传来，很累。
　　像他们这种互联网公司，本就是吃青春饭，年轻就是本钱，在社会的飞速发展下，如果不努力，稍不留神就会被新涌起的企业超越。
　　他中午打算随便吃吃，今天没什么胃口，也有可能是昨晚喝了点酒，现在后遗症还没消失。

　　谈岘走出几步，准备去员工食堂看看，还没走到员工食堂，身后传来响亮的一声，他被人叫住了。
　　“谈总。”
　　“谈总这是去哪儿？”
　　面前的这个人是谈岘的合作伙伴，叫迟屹，是个富二代，听说家庭背景很硬，人长得也帅，剑眉星目，五官硬朗，身材挺拔，公司里不少小男生小女生私下里都议论过他。
　　谈岘如实回答:“去吃饭。”
　　迟屹笑:“要一起吗？”
　　他继续道:“我知道有家新开的餐厅还不错，应该合你胃口。”
　　谈岘思索几秒后，还是点点头同意。
　　他记得今天下午公司里似乎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偶尔出去吃顿饭换换胃口也不错。
　　说完，迟屹笑着去取车。

　　和迟屹约好午饭后，谈岘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十几分钟前周逾则给他发的消息。
　　【吃饭了吗？】
　　谈岘回复:【正准备去。】
　　聊天框里蹦出回复【跟谁？】
　　谈岘刚把【朋友】这个两个字打出去，很快便收到回复。
　　【哪个朋友？】
　　谈岘正要回复，但停住了。
　　这样太有一种被周逾则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了。
　　自己的私生活干什么得向他汇报？
　　谈岘把聊天框里的内容删删减减，最后只给他发了一句【你不认识】。
　　之后，谈岘重新把手机揣回兜里。

　　***
　　迟屹带着谈岘来到餐厅，餐厅在市中心的商业圈，午饭的这个时间点来了不少人。
　　迟屹看着就是熟客，熟门熟路地引着谈岘进门，两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递来菜单，迟屹点了几个招牌菜，然后把菜单拿给谈岘看。
　　谈岘瞥了眼菜单，随口道:“就这些吧。”
　　迟屹笑着给谈岘介绍这家餐厅。
　　“这家餐厅是我朋友开的，开业时间不长，附近是临北大学，所以有不少大学生也常来。”
　　“今天我点的是这家店的招牌菜，淡口，口碑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店里的食材是每天采购的，很新鲜……”

　　谈岘的目光在餐厅内逡巡，店里果然有很多大学生模样打扮的人，四五个人围着坐一桌。
　　他突然很感慨，因为距离他大学毕业已经过去好几年。
　　谈岘的大学生活没什么特别好说的，在学校里交到的朋友也不多，那时候忙着和周逾怀创业，几乎都在学校外面跑，拉投资。
　　谈岘有点后悔，假如他当年好胜心没那么强，没有那么想干出一番事业在父母面前证明自己，周逾怀也不会过劳死。
　　那样的话，说不定现在的他和周逾怀正在某个公司当着小职员，然后……他就来得及和周逾怀表白了。
　　说不定……周逾怀也喜欢他呢？

　　谈岘撑着头想了会儿。
　　片刻后，他敛神，收回思绪。
　　正把视线放回来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逾则很明显也看到他，或者说，比谈岘看到周逾则还要早，周逾则就注意到他了。
　　周逾则身边围了好几个男生，大概是他同学。
　　他漫不经心地和周围的人搭话，有人和他讲话，他就懒懒地应和几句，神情闲散，只是那道赤诚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宁珩。
　　那双漂亮的眼睛穿过大半个餐厅，稳稳地将视线放在谈岘身上。
　　谈岘赶快挪开视线。
　　他摸了下后颈。
　　熟悉又炽热的视线灼得他耳根发烫。
　　叮叮几声，电话响了。
　　【和你吃饭的人是谁？】
　　果然是周逾则发来的消息。
　　谈岘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只发出去两个字【同事】。
　　迟屹注意到谈岘的动作，他放下筷子问:“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谈岘尴尬地摇摇头，后方投来视线让他越来越不舒服。

　　“——喂，你看什么呢？”
　　李其英拿着敲敲桌子，又把手放在周逾则面前晃了晃。
　　“怎么不说话？傻了？”
　　他顺着周逾则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不远处的餐桌上坐着两个男人。
　　李其英又疑惑地望了望周逾则:“你认识他俩？”
　　周逾则面无表情地扒开李其英在眼前乱晃的手，他蹙眉，语气不耐烦:“我很没魅力吗？”
　　李其英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乐得直拍肚子:“开什么玩笑？你忘了前几天好几个妞儿为了你都快打起来了，你说你没魅力？”
　　“你去咱学院问问，就算不知道你名字，总认识你这张脸吧。”
　　周逾则没理李其英的话，只盯着手机屏幕。
　　聊天框里，谈岘没有再回复。
　　好烦，周逾则收起手机，揉了揉眉骨。

　　李其英拍拍胸脯打包票:“怎么？你看上谁了？哥几个帮你，要是连你都追不上，那肯定是那个人没眼光。”
　　周逾则越听越烦。
　　“有事，先走了。”
　　咔——他拉开椅子，简短地撂下一句话后，就走了出去。
　　“诶？到底什么事儿啊？你说说呗。”
　　李其英一头雾水地望着周逾则扬长而去的背影，正要起身追出去，但被角落里一个戴眼镜斯斯文文的男生拉住。
　　“别理他，他经常这样，少爷脾气。”
　　“妈的。”
　　眼见着周逾则走远，李其英这才敢甩了筷子，大声地开骂:“靠，家里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我们都得顺着他是吧。”
　　不知道谁附和一声:“确实了不起。”
　　眼镜男往上扶了扶眼镜，劝道:“咱们也得了他不少好处，没必要闹成这样。”
　　“切。”
　　李其英啐了口痰，又一屁股跌回椅子上，脸上依旧不服气的表情。

　　***
　　直到下午回家，周逾则给谈岘发消息都没回，他把手机扔在茶几上，郁闷地打开电视。
　　电视上放的什么他不知道，他只关心谈岘有没有回他消息。
　　半个小时后，几声规律的敲门声传来。
　　周逾则心里一惊，拿起手机就去开门。
　　门开了，但门外的人不是谈岘。

　　周逾则挑眉，自上而下地打量着门外的人。
　　中等身材，肩膀内扣，五官长得还算端正，但就这么畏畏缩缩地站着，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还没等周逾则开口，门口的男人先一步问道:
　　“你……是周逾怀的弟弟？”
　　周逾则捏了下眉骨，觉得更烦了。
　　他蹙着眉头问:“你找谁？”
　　“谈……谈岘不在吗？”男人够着脖子朝屋子里看，神色慌张。
　　“不在。”周逾则往旁边蹑了步，挡住男人的视线。
　　他继续质问道:“找谈岘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既然他没回来，那我就先进去等吧。”男人长舒一口气，神态逐渐放松，说着正一脚准备跨进门。
　　“不行。”
　　周逾则毫不客气地把男人挡在门外。
　　“我们家不是收容所，也不是谁想进就进的。”
　　“啊？”男人听着周逾则的话惊讶地瞪圆了眼，几秒后，他发出一阵爆笑，“什么叫你们家？这是谈岘家吧，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男人索性也不装了，收起虚伪的笑容，朝门槛踹了两脚:“往旁边儿站，让我进去。”
　　“不行。”周逾则态度依然坚定。
　　“靠，你这人怎么这么轴？我是谈岘的朋友，跟你哥也认识，就这么防备我？”
　　周逾则笑笑不说话。
　　男人朝楼道间又啐了口痰，小声咒骂道:“妈的，谈岘养的看门狗而已，这么嚣张。”
　　周逾则挑挑眉，双手抱肘，饶有兴趣地笑了:
　　“你是在嫉妒我吗？”
　　“嫉妒我能至少能当狗，你连当狗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