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浪子与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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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陆小凤瞠目结舌。
他生性风流，尚且年轻的年岁里便有了不少红颜知己。对待女子，他向来温柔体贴，绝不会轻越雷池。
若真是两情相悦，他也不介意和对方金风玉露，共度良辰。
只是孩子一事，陆小凤从未想过。
他是浪子，不会为人停留，而子女对于父母而言，却是最能牵绊住他们步伐的。
陆小凤忍不住问：“无花是和尚，如何会有孩子？”
小青鱼面貌的傅道长反问他，“和尚又不是太监，为何不能有孩子？”
陆小凤眨了眨眼。
他自从得了一双神奇的眼睛以后，起初便总下意识去观察身边人的“颜色”，可时间久了，他又觉得自己这番做派不妥。
与人相交，贵在一个“诚”字，陆小凤深觉若自己一开始便透过友人的表面去观其内在，便免不了忖一些高高在上的心思。
陆小凤是个很好的朋友，因此若非必要，他也干脆回归先前的生活，以心论友。
此刻听傅道长说起和尚也能有孩子，尤其还是妙僧无花这样名满天下的和尚有破戒之嫌，陆小凤先是觉得荒谬，立即就兴致勃□□来，“难不成和尚的孩子有什么神妙之处？还是无花他要还俗？”
“神妙之处没有，诡异的地方倒是不少。”傅道长鱼尾一摆，戳破裹在陆小凤周身的泡泡，看陆小凤无奈上浮，才嬉笑起来，“听闻王母座下有青鸟使者，菩萨身前也有童儿效劳，你陆小凤不妨也当一回道爷的小凤凰吧——就叫你送子凤凰。”
无花仍旧站在乌篷小舟的船头上。
这艘小船静静伫立在江心，船上僧人不抚琴、不诵经，只是无悲无喜地注视着平静的江面。
无花自然不会以为以陆小凤的本事，他和那个肮脏丑陋的怪人会淹死在水底，只以为他们是水性高明，不愿上浮罢了。
可陆小凤既然找上了他，那势必不会轻易离去。
况且，无花眼帘低垂，纵使他不怎么在意，横亘在他与陆小凤之间的杀母之仇，也不会让他轻易饶过了对方。
陆小凤从水中探出头来。
腥臭味实质化成浓稠得化不开的黑红之气——这已不是扑鼻而来、迎面而来，这股腥风几乎要无孔不入地钻进陆小凤的每一寸皮肤。
不过眨眼功夫，这令人作呕的腥臭和不祥的黑红便隐匿了去。
陆小凤仰面看去。
容貌姣好的妙僧站在船头，无一处沾染尘埃的白色僧衣像极了僧人高洁无暇的品性，僧人慈眉善目，口中正轻念着佛号。
陆小凤在这圣洁的一幕中低头了一瞬，而后跃入船头，站定在无花身边，摸了摸自己翘起的胡须，“大师慈悲。”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僧侣，直到和无花促膝长谈，陆小凤才真正明白，为何这众多僧侣之中，就只有无花最当得上一个“妙”字。
诗词书画样样妙绝，医卜星象无一不通，无花实在是个很好的交谈对象。
陆小凤居无定所，走南闯北，见识广博。
但与无花交谈期间，仍能从对方口中听闻许多奇人奇事，增长见闻。
陆小凤如此，无花亦是如此。
无花也不得不承认，陆小凤属实是个武功、智慧、胆识、侠气过人的出众之辈。
所以在陆小凤提出共赴君山丐帮总舵观礼时，无花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无相已被册立为下任掌门，轻易离不得寺，师父便遣我代表少林去观礼了。”无花神情温和，在谈及“无相”时，更是露出微笑，仿佛对这位“抢”了他掌门之位的平庸师弟毫无芥蒂，声音更显从容，“无相从小便爱热闹，他出不来，我这做师兄的，可得好好替他转上一转、看上一看。”
他言辞间彰显对师弟的宠溺和温和，更隐有一分促狭捉弄之意，任谁听了，都要为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动容。
陆小凤也感慨道：“无相大师能有无花大师这样的师兄，也是难得。”
无花替陆小凤斟了杯茶——他的茶道水平极高，丝毫不逊于他的其他本事，就连陆小凤这样不喜饮茶，唯独爱酒之人，也觉得这茶水甘甜清冽，回味无穷。
无花念佛修心，本质上却仍是个年轻人，也向往江湖里的故事，他颇为好奇，“我在寺中也听闻过陆兄曾前往西域，更于一次激战后铲除了石观音的故事。”
陆小凤连忙摇头，“既是传言，便知道当不得真的，石观音并非折损在我手中。”
他话未说尽，却不再说，任凭无花竖起耳朵，也不多言一字。
陆小凤反问，“老人庄向来不接待外客，大师却入内讲佛，不知庄内又是何种风采？”
无花微微一怔，念了句佛号，当真替他解惑，“郑三太爷据守京师，我不过是受狄管事之托，入庄为新弟子们诵经罢了。”说罢，他难得露出几分坏心眼的笑容，“素闻老人庄内老者众多，可我在其中，却见到了不少年轻人，更有许多年轻女子。”
陆小凤稀罕地看了他一眼，“原来大师也有这样的好奇心？”
无花笑道：“是人就有好奇心，我是和尚，也是个人。”言下之意就是，他当然也对“老人庄内莺莺燕燕众多”这种话题感兴趣。
这并未破坏无花本身的妙僧气质，反倒因着他这般心思举动，更在不动如山的僧人身上增添了一分灵动鲜活的气息——至少在陆小凤看来，二人的关系更近了些、无花这个人也更生动了些。
陆小凤向来不轻易叫人失望，于是他神秘地笑了笑，“只是不知这庄中的女子得到郑三太爷的几分真传，又是否能比得上名满江湖的水母阴姬和石观音。”
无花不着痕迹地看他一眼，压抑住了心头狂跳的念头。
……
自水中告别了陆小凤，傅闲云便躲懒歇在了一旁。
他躺在一片湿润的泥地里，双手环抱着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一张丑脸遥遥望向天际。
天色并不阴郁，却不见那轮红日，只有几朵闲适的云彩飘忽着。
傅闲云凝望着云朵，悄然出神。
他忽然叹息起来，“人说只有起错的名字，却没叫错的外号，却不料就连我这样自己给自己取名的人，都起错了名字。”
日光掩映，白云悠悠，鸟雀无声，荒野间只闻傅道长的长叹。
“或许我该叫傅‘忙’云才是，大剑客，你已经跟了我一路了，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他出声时，四野俱寂，可当他说完，便有一位剑客提剑而出。
一个面色苍白，手中握着一柄青蓝色宝剑的剑客——正是与傅闲云有过数面之缘、共游过老人庄的厉愁。
许久不见，这位剑客似乎病得更重了些。
大抵是被人发现了踪影，厉愁总算不再压抑自己的咳嗽，于是他轻咳了两声，也仅仅是两声，这咳疾似是愈发厉害，逐渐转为剧烈的咳嗽，直到最后，化为沙哑的喘息，才算终止。
咳嗽声渐歇，却并不使他看起来好转了些，他的脸反倒越发惨白，俊秀五官也稍显凄厉，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更像是破旧的风箱被人拉动，令人不忍去听。
但总有例外。
傅闲云非但听了，方才被麻烦困扰的烦闷也不见了，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厉愁，十分好奇，“像你这样的人，竟也会替人卖命？”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浪子与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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