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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豪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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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傍晚,一辆素简的马车行进尤缓的行驶在沧川的大街上。
道旁三三两两围着一些吃酒吃茶的人,刚开始他们说笑的声音并不大,不知谁起了个话头,人群哄堂大笑,对街的人听到几个有意思的字眼,也赶紧端着茶碗挤过来,央求着让人再说一遍。
那人飞快说了一遍,人群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马车缓缓驶过,外面的声音一清二楚。
“真的假的?不会是你瞎编的吧?”
“这种事我怎么敢瞎编?都传遍了,我有个亲戚刚好是宗里外门弟子,昨日他下山出任务我们恰好遇上,他说给我的还有假?”
“你说的是黎凤阁?就是从前上修界四大仙宗之一,如今就算是衍天宗也要礼让三分的黎凤阁?沈掌座能同意?”
“听说沈掌座气的够呛,当场破口大骂,但谁让他摊上这么个不知所谓的兄弟呢?我看这黎凤阁的脸都被这位沈二公子给丢尽了……”
“你们说说,这位二公子想要什么仙娇女娥得不到?怎么偏偏……”
人群发出不怀好意的笑。
“哎呀,你们不懂,人家仙门大宗什么没玩过?不稀奇自然就没意思,要说有意思,还得是这种没玩过的,你们说是不是……”
“我再给你们说个更厉害的,知道跟他成亲那人是谁吗?”
“谁啊?”
“就咱们沧川最有名那位。”
“谁啊谁啊?”
有人伸手指了指某个方向,众人立马心照不宣,脸上的笑更加耐人寻味。
“不会吧?是那位娇少爷!就那身子骨,禁得住吗?”
“你管呢!”
“要我说,这沈二公子也真是厉害,这渝氏都死绝了,他还打人家那颗独苗的主意,这下是真后继无人了……”
后面的话越发粗俗不堪,马车缓缓驶开,将它们全部抛在后面。
“咳咳……”
车内,渝占亭再次吐血不止,他一偏头,一口血吐在身下厚实的锦被上。车内卸了所有坐凳,全都拿最软和厚实的锦被铺起来。
沈怀亭靠坐在他身后,拿被子把他裹紧,将他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熟练的从车厢内的药匣里摸出一瓶药,倒了两粒喂进他嘴里。
那药效果奇佳,渝占亭吞下没多久,人便慢慢平复下来。但显然已经生机寥寥,眼睛将阖未阖,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睡过去。
沈怀亭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跟他说话:“我们已经到沧川了,你感觉怎么样?”
“多谢仙君送我回来,”渝占亭点头,气若游丝:“方才,我听到声音了……”
“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他们吃饱了撑得。”
“我道没什么,”渝占亭气息微弱,“从小到大,因为身子不好,没少被人议论。你知道吗?以前还有人拿我下注,赌我能活到多少岁。后来被我爹娘知道,叫人闹了一回,就……就没有了。”
“该扒了他们的皮才是。”
渝占亭笑:“仙君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也这么暴力?”
沈怀亭起了个话头,转移他的注意力:“暴力吗?那你是没见过真正暴力的人。我有个朋友,他一只手就能掀开钉死的棺椁,数百修士围攻,也能杀个几进几出,重伤垂危,依旧能日夜奔袭……”
“你朋友真厉害,跟我讲讲他吧……”
“你想听什么?”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机缘巧合吧,”沈怀亭缓缓说:“我第一次遇见他,他就抽跑我心爱的马,还一脚踢断了我两根肋骨,后面,差点没把我掐死……”
渝占亭蹙眉:“你不讨厌他吗?”
沈怀亭淡淡道:“不讨厌。”
“为什么?”
“他抽跑我的马,是因为我在长街纵马伤人;他踢我那一脚,是因为我对他师尊出言不逊;他想掐死我,是因为我带人报复他,不仅纵马拖行,还打断他的胳膊,掰断他的手指,将他打成重伤。”
渝占亭眉头紧皱,沈怀亭看着他说:“这么听起来,我这个人是不是还挺可恶的?就是我这么可恶的人,他在挟持我逃命的路上,竟然还会舍命救我。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我想了一年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所以后来我决定,跟他成为朋友。”
渝占亭说:“听起来,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沈怀亭不禁一笑:“是很有意思。”
“有机会……我也想见见仙君这个朋友……”
“会有的……”
马车停了,外面传来雪鸣的声音:“公子,到了。”
紧接着,就听见外面有打斗的声音。沈怀亭让他勉强靠坐着,叮嘱道:“你先在马车里别动,我下去看看。”
渝占亭无力的眨了两下眼睛,沈怀亭将被子替他掖紧,这才跳下马车。
马车就停在渝府门前,里面一群人正在打的不可开交。
雪鸣走过来,气愤道:“公子,打听清楚了,是渝氏的远亲,听说渝占亭惹怒了衍天宗,都迫不及待来霸占渝氏家财,这群人已经火拼了三天。”
沈怀亭面色骤冷:“好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雪鸣得令,一个纵身上去,只听见唰唰唰的耳光声此起彼伏,电光火石间,一干人等捂着被打肿的脸尽数倒在地上哀嚎。
沈怀亭进门一看,偌大的渝府竟然早已被搬空,宅院狼藉一片。
雪鸣抓了个领头的扔到沈怀亭脚下,那人一边挣扎一边不干不净的骂:“谁啊?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也敢打?也不打听打听……啊!!!!!!”
一只脚踩在他的脊骨上,只稍一用力,便听得咔嚓一声,那人喉咙里立马响起杀猪般的惨叫。
沈怀亭揉了揉耳朵,淡淡道:“吵死了。”
雪鸣朝那人腹部踢了一脚,那人面色煞白,蜷成一团,立马没了声音。
沈怀亭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边走边道:“我给诸位一晚上的时间,把这里恢复原状。渝氏房顶上少一片瓦,我就割诸位身上一片肉。”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们还回来?”有人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那诸位又是什么人?凭什么动里面的东西?”
有人又道:“我们都姓渝,是渝氏的远房亲戚。这渝府后继无人,我们……我们平分家财,那是理所当然。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多管闲事!”
沈怀亭展开扇子摇了摇:“我管我自己的东西,也算多管闲事?”
人群窃窃私语。
“你的东西?原来你也想来分一杯羹,我告诉你,渝氏的家财可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来偷腥!”
雪鸣抬手扇了那人一耳光,直将人打的腾空转体,肿如猪头。
沈怀亭立在台阶上,淡淡看着。
他着一袭黑白间色长袍,端着扇子,宛若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他不急不缓启唇:“诸位渝氏的亲朋不认识我也正常,今日之后,就请诸位记住黎凤阁沈怀亭这张脸,更要记住,渝氏独子渝占亭携渝氏家财已于两日前与我完婚。所以,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属于黎凤阁,属于我沈怀亭。”
有人登时不忿,提高声音道:“你说你是黎凤阁的人,你就是?还编出如此可笑的谎话,黎凤阁的仙君会跟男子成亲?”
“就是,我早就打听清楚了,渝占亭已经重病不治身亡,你分明就是想染指渝氏的财产,才编出这些荒唐话,有我们在,你休想得逞!”
沈怀亭正要让雪鸣动手教训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渝占亭从门口扶墙进来,他用尽力气,才发出足以让人听清的声音:“各位叔伯婶娘,我还没死,你们就等不及要瓜分财产?”
沈怀亭走过来扶住他,渝占亭果然下一秒便撑不住。雪鸣赶紧去搬了把椅子出来,让他靠坐着。
但渝占亭的出现不仅没有浇灭这些人的嚣张气焰,反道让他们更加确定渝占亭命不久矣。
“占亭,你怎么说话如此难听?什么叫瓜分?我们还不是怕被别人占了去,提前帮你保管。”
渝占亭斜靠在椅子上,指指沈怀亭:“交给他,以后由他保管。”
闻言,不少人的脸色立马变了。
“占亭,方才这个男人说,你们成亲了?”
“是……”
“混账!”人群里跳出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指着渝占亭便开始咒骂,“你这混账东西,不知廉耻,竟做出委身男人这等下作事。你爹娘要是还在,怕是都要被你这不孝子活活气死。”
有人随声附和:“占亭,你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说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这不是存心让你们渝氏断子绝孙吗?你说你爹娘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就为了这么点家财,你连渝氏的脸面都不要了?你爹你娘要是泉下有知,只怕又要双双悬梁?”
“够了!咳咳……”渝占亭一激动,口中鲜血爆开,立时言语不得。
“渝占亭,我劝你做事不要这么绝!要知道,你死了还得指望我们给你收尸,你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死后能不能入渝氏的宗祠,我们还要斟酌!”
“依我看,断断不能让他入宗祠!”
“……”
渝占亭气急攻心,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突然,人群有人猛地捂住脖子,下一秒,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拽出来,猛地砸跪在渝占亭面前,登时脸如花开,血如雨注。
那人惨叫着就要抬头,沈怀亭一脚踩在他脸上,半个脑袋立马陷进土坑,眼珠爆突,脸如猪肝,口鼻只有急促的喘息。
人群一震,个个忍不住往后退。
沈怀亭把玩着扇子,玩世不恭的对脚底的人说:“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挺多。”他抬起头,扫了一圈其他人,“我再说一遍,今天晚上,我要看到渝氏恢复原样。否则,我就活剐了你们。”
他脚下一用力,那人整颗脑袋直接被踩进泥里。
“今后,这里姓沈,谁要是擅动,我就以盗匪入室,格、杀、勿、论!”
话落,抬手一挥,对面屋檐当场被削下一半,轰然坠落,烟尘四起。众人观之,无不胆寒战栗,当场就瘫软了几个,叫人连拖带拽的弄出去。
渝占亭看着这一幕,感激的对他说:“多谢,刚回来就给你添麻烦了……”
沈怀亭不以为然:“这种场合我见多了,有经验。”
渝占亭只当他说笑:“我想去祠堂看看……”
雪鸣将他背到祠堂,虽然宅中财物被洗劫一空,好在此处还完好无损。渝占亭扶着香案紧盯着上面两个崭新的牌位,眼泪再也止不住,两条腿直接跪了下去:“爹,娘,孩儿来迟了,孩儿不孝……咳咳咳咳……”
沈怀亭没去扶他,带着雪鸣默默出去了。
渝占亭跪在灵前痛哭一番,此刻看着面前列祖列宗的牌位,想到方才同姓之人的逼迫,心中万念俱灰,求生意念荡然无存。
他颤抖着点了一株清香奉上,勉强磕了三个头,找准香案上一个角,就打算撞上去,一了百了。
“这就不活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渝占亭就算不看来人也知道是谁。他猛地抬起头,跟前果然多了一个人。
素衣银带,长发披散,自然垂落于腰间,为同色发带松松一系。他身材挺拔高大,只是立在旁边,就给人一种威严庄重和无形压迫。
渝占亭本来有满心的委屈、不甘和愤懑,曾在心里想了一百个问题要质问这个人,但这一刻他当真出现,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你……骗子!”
好半天,渝占亭跌坐在地上,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边哭边数落,“你骗我,你骗我!你说过会替我照顾家人,你说话不算话,我反悔了,我要变成幽冥,我要变成邪魔,我要变成大妖怪!我要杀了他们,替我爹娘报仇!”
重矅负手立着,等他发泄完,这才道:“这恐怕很难。”
闻言,渝占亭痛哭起来:“你这个大骗子!早知道你骗我,我宁愿被幽冥吃掉……”
重矅语气平淡:“变成跟它们一样没有意识的怪物,这就是你想要的?”
“至少我有能力保护我爹娘。”
重矅递给他一只信封,渝占亭没好气的问:“这是什么?”
重矅不答。僵持了片刻,渝占亭还是伸手拿过来,将信封拆开,里面却是三张陈旧的黄纸,上面都写着同一个生辰八字。
渝占亭问:“你怎么会有我的生辰八字?”
重矅说:“这不是你的。”
渝占亭疑惑:“那是谁的?”
“你知道是谁的。”
渝占亭捏着看了半晌,神色一点点黯然,最终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借命本就是逆天之举,他们夺取旁人生机,扰旁人命途,以致引祸上身,又能怨谁?”
渝占亭眼底清泪一滚而出:“他们都是为了我,是我该死,不是他们啊。你一定有办法让他们活过来,对不对?你都能从幽冥手底下救我,你很厉害啊。你还说过,你说只要我不被幽冥影响,把身份借给你,你就帮我照顾他们,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你不能食言啊。”
重矅说:“是你食言。”
渝占亭目中惊恐:“我……我没有……”
“你失手杀了三扇门弟子,他们没有冤枉你。”
“我……我是杀了人,可……可是他们欺人太甚,是他们故意挑衅我,他们欺侮我就算了,他们还欺侮……”
“低头。”
渝占亭愣了愣,惑然低下头,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灵肉分离,凭空漂浮在躯体上空。
重矅说:“你的魂魄早已为幽冥吞噬殆尽,之所以还能撑到现在,是我昔日给了你一丝灵气,保你残灵不散。但以你如今这些碎灵,已无法转世投胎。”
渝占亭愕然。
重矅说:“你该走了。”
渝占亭心下一落:“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
“什么是我该去的地方?”渝占亭突然生出一种恐惧,那是对未知的恐惧和茫然,也加剧对这世间的留恋:“那我爹娘的大仇呢?”
“因果循环,后面的事情自有定数。”
“不,我不要……”
“天地有序,由不得你。”
“……”
就在此刻,渝占亭突然想到门外的沈怀亭,在他独自面对死亡的压迫时,他竟然想起这个相处不过数日的人。
他觉得,他一定是病糊涂了。又或者,他的确快散了。否则,他怎么会想到这些。
“我非走不可吗?”他问。
“非走不可。”
“我爹娘他们……”
“他们虽行逆天之举,但并未伤及性命,最后自食其果,也算罪责相抵,阴差已送他们入轮回转世。”
渝占亭怅然的松了口气:“我……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嗯。”
“那……”渝占亭哽咽,“那……他们下辈子会有一个健康长大的孩子吗?”
“不知道。”
“我……”
“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我……我就是觉得……遗憾……”渝占亭哽咽难言,“我娘……我娘她给我张罗了这么久的婚事,她……她还没看到我成亲……早知如此,我……我当初就……”渝占亭泣不成声:“我还没跟师兄告别……我……”
重矅面无表情,生离死别,世间遗憾,他看的太多,似乎早已稀松平常,难动他心绪分毫。
“妄生执念,后患无穷。你当初为制灵偶求得神形具备,不惜与邪魔交易,出卖灵魂。你爹娘为延你性命,行逆天借命之举,害己害人。凡此种种,皆是执念。事到如今,何必强求?”
闻言,到嘴边的话又慢慢咽下去。
他本想恳求他再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同沈怀亭道别,可听他这么说,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或许,一切到此为止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阖上眼睛,迎接他早该到来的命运。
重矅将他收入掌中,而后放回躯体,掌中泄下一道金色光罩将他包裹,而后凭空隐去。
沈怀亭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人还没出来。
房里很久都没有动静,他有些担心,正准备过来察看,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渝占亭”从里面走出来,仅仅只是一眼,沈怀亭就觉得这个人跟之前截然不同。
虽然顶着同样一张脸,虽然还是那身天青色袍服,人依旧瘦的迎风就倒,可他就是直觉,他能撑起这身衣服,也能扛住四面八方刮来的风。
沈怀亭迎住他,视线落在他脸上:“忧思伤身,节哀。”
“渝占亭”说:“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沈怀亭眼中带着点笑意:“今晚那些人要来归还府上财物,还有得忙。我走了,你一个人得忙到什么时候?”
“渝占亭”想了想,没再说什么。
果然,夜幕降临后,渝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门口的车马来来去去,络绎不绝。
沈怀亭立在廊下,看着这些人老老实实把东西一件一件放回来。
他这个角度正好透过窗户,看到伏案的“渝占亭”。
盯着看了半天,脑袋里不知在琢磨什么,眼珠一转,嘴角勾起笑意。
他进屋拿了壶茶就来到“渝占亭”房里,进门就说:“东西已经还得七七八八,你看看还缺什么?我让雪鸣再催催。”
“渝占亭”头也没抬:“你看着办吧。”
沈怀亭倒了杯茶靠到书案跟前:“我看着办?我对你渝氏大宅又不熟,哪知道少了哪样?”
“宅子里的布置都差不多,大差不离就行了。”
沈怀亭端着茶自己喝,笑看着他:“我无所谓啊,反正这是你渝氏的家产。对了,”他靠过去,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方才我相中一件东西,觉得此物甚好,一见倾心,你能不能把它送给我?”
“何物?”
沈怀亭掏出一对龙凤镯递到他面前。
“渝占亭”说:“你要此物做什么?”
沈怀亭一本正经的说道:“自然是喜欢。”
“渝占亭”想到渝府女眷只有渝夫人,猜测此物可能是渝夫人所有,便道:“此物乃亡人所有,不便转送他人。”
沈怀亭忍俊不禁,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将镯子放到旁边:“这样啊,那我就不要了。你在看什么?”
沈怀亭探头,才发现是渝氏的账本和地契。
“渝占亭”说:“东西拿回来得有人守着,渝氏还有些商铺,我整理之后,你一并交给信得过的人打理。”
“你为何不亲自打理,”沈怀亭斜靠在书案上,问他,“反道要交给我?”
“渝占亭”说:“黎凤阁人才济济,既能经营好铺子,也看不上渝氏这一亩三分地。短时间内,我不会经手这些商铺,我把它们交给你,每年抽三成利给我就行。”
沈怀亭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你还真是精明。活儿都我黎凤阁干了,你还要抽成,你要是做生意,天底下的钱都被你赚了。”
“渝占亭”道:“三成里有两成是你的。你只需要承诺,渝占亭可以随时拿回他的铺子即可。”
沈怀亭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笑:“想的真周到啊。不过,”他盯着他,眼底闪着狡黠,“你还真是奇怪,”他绕到书案里侧,“你把渝氏的铺子交给我就算了,跟我分成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何事?”
沈怀亭慢慢凑到他耳畔,强忍着笑,轻声说道:“我们成亲了,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