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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凶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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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有人闯进妖界监牢劫囚。花芜来报,说是衍天宗的人,已经被庆城王让人围住,估计今夜是走不了了。
重矅在灯下看书,听过之后并没什么反应,花芜道也见怪不怪。
面前的人虽高居六界之上,但实际上,除关天地秩序、六界安稳,他从不插手任何事。
各界皆有主君,各有律法,在天地法则下,自有一套运行秩序。
所谓尊神,众生之上谓之尊,六界之内皆平等。
于他而言,人仙妖魔鬼神,生于天地,受其庇佑。其心公允,绝不以好恶行事。
若非事关擢选,兴许他根本不会下界。从前几万年,花芜见他走出极天殿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闹到大半夜,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花芜猜测是人已经被拿下。庆城王随诸方征战多年,手底下多是妖界悍将,对付这些不速之客,自然不在话下。
重矅抬头望向窗外,花芜走过去将窗户阖上:“尊上,夜深了。”
重矅阖上书,门窗突然震动,像是汹涌的海浪拍过来,连房内的烛火都跟着猛颤。
花芜诧异:“难道庆城王还没将人拿下?”
重矅看向门口,花芜将房门阖上:“尊上,看来此次劫囚之人有几分本事。”
重矅拿过茶杯,门窗再次震动,茶水泛起一圈又一圈波纹。
重矅起身出门,门窗自开,花芜紧随其后。
重矅到时,监牢外的空地上已经围满妖兵。
洪著和彧滔都在,一个执青罡叉,一个执鎏金锤。铁青的脸色跟观战的庆城王如出一辙。
一群玄色衣袍当中,萧珏手执长剑,衣带翻飞,染血的白衣显得格外刺眼。萧莲舟靠坐在他身后的石阶上,低垂着头,生死未知。
花芜一眼注意到他手中的剑:“斩锋?”
重矅立在人群外围,花芜道:“尊上恕罪,是花芜失职,致使神兵遗落,花芜这就召回。”
重矅道:“不急。”
花芜反应过来:“是。花芜现下只是妖界特使,的确不妥,那花芜改日再召回神兵。尊上,有一事似乎颇为奇怪。”
重矅看着前方:“何事?”
“我从前曾数次召唤斩锋,均无法感应其所在,不想竟会在一修士手中,还驾驭自如。神兵认主,按理说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神兵性灵,未尝不会。”
花芜觉得有理,没再多问。
洪著和彧滔带着妖兵又攻了两轮,萧珏受了轻伤,但凭借斩锋还占着上风。
庆城王一直在观望。一个妖兵急匆匆跑进来耳语了几句,庆城王脸色变了变,继而抬手示意众人退下,上前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萧珏不解。
庆城王又道:“若是上神之意,阁下一早表明身份,我等自不敢有违。”
花芜急忙跟重矅解释:“尊上,花芜并不认识此人,也不知斩锋为何会在他手上,此事绝非花芜示意。请尊上明察。”
重矅只嗯了一声。
萧珏不知何意,闻听此言,说道:“衍天宗萧珏,为鬼章殿下一事,两日前曾递拜贴求见君上。”
庆城王想起有这么件事。
“君上不肯相见,萧珏只能出此下策。”
庆城王道:“本王诸事繁多,如今又忙着找出杀害小儿的凶手,难免疏忽。仙君因此就强闯我妖界监牢,要劫走杀害小儿的凶手?”
萧珏道:“莲舟并非凶手,君上若有确凿证据,也不会动用酷刑。酷刑之下,必多冤狱,君上爱子心切,当不会容忍真凶逍遥法外。”
庆城王道:“此人有重大嫌疑,我抓他回来审审,有问题吗?”
萧珏正色道:“鬼章殿下死于我苍梧峰,若说嫌疑,我的嫌疑更大。”
庆城王蹙眉。
“苍梧峰上其他人,同样也有嫌疑。但有嫌疑并不代表就是凶手,君上酷刑加身,惨烈程度无以复加,若他并非凶手,君上以何弥补?”
庆城王目中生怒:“我儿一条性命,难道就白白丢在你衍天宗?”
“凶手一事,衍天宗定会给君上一个说法。”
“本王已经给过你们机会,”庆城王声如洪钟,“是你们胆大包天,敢愚弄本王。”
“此事定有内情,”萧珏语气沉稳,“莲舟身为宗主,绝不会置宗门安危于不顾。望君上暂熄雷霆之怒,再予一次机会,衍天宗定会找出杀害鬼章殿下的凶手,给君上一个交代。”
庆城王审视着他:“我凭什么信你?你们愚弄本王一次还不够,难不成本王还要被你们愚弄第二次?”
“此事关乎整个衍天宗,萧珏绝不食言。”
“你们在本王这里没有信誉可言。不过……”庆城王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斩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也不是不可能。”
“多谢君上。”
“别急着谢,”庆城王眼光幽深,“本王给你机会,是要你找出杀害小儿的凶手。仙君能跟本王保证,无论凶手是谁,都能让他认罪伏法,杀人偿命吗?”
萧珏顿了一下,道:“待找出凶手,萧珏定将他交由君上处置。”
“我说了,请仙君让他认罪伏法、替小儿偿命。无论凶手是谁。仙君若是答应,就将人带回去,仙君若是不答应,本王就陪仙君在此处耗着。”
萧珏朝身后的人看了一眼:“好。”
“很好。本王就再信仙君一回。五日后,本王亲自来衍天宗拜会萧仙君。希望仙君到时候不要让本王失望。来啊,都退下。”
妖兵让开一条道,萧珏扶起萧莲舟,踏剑离去。
萧珏一夜疾行将萧莲舟送回宗门,同青霄等人稳住他的伤势,待返回苍梧峰已经是第二天傍晚时分。
青赋几人都不在。常煦也不在竹苑。
萧珏看了看身上的伤,在柜子里拣了身干净衣物,便去了后山汤泉。
他褪下衣袍,将身子浸在水中,阖眼冥神。小白狸乖乖趴在池子边上,一动不动的守着他。
汤泉涌到伤口处,蒸腾的热气让他感觉昏昏欲睡。
夜幕低垂,很快繁星四起。
萧珏睁开眼睛,重矅不知何时到此,披着一袭银线暗纹云锦斗篷,侧身坐在池边。斗篷下摆随意铺在地上,像成团的云,银色的月和点点星光落在上面,透着圣洁的光。他干净剔透的像一块冰晶,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否真实存在。
但此刻,他的的确确就在他面前。
萧珏回过神,眼底的惺忪和慵懒散去,添了几分乍然看见重矅的悦然和局促:“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儿,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好些了吗?”
重矅向他伸手,萧珏犹豫了几秒,朝他走过来。
重矅看了看他手臂和腰腹上的几道伤口,不深,但也不浅。
此番庆城王忌讳斩锋剑,并未让人下重手。
重矅拿出随身带来的伤药,替他涂抹包扎。那药装在一个白瓷小罐里,涂抹到伤口上冰冰凉凉的,却又不刺激,格外舒服。
萧珏说:“一点小伤,不碍事。”
重矅没说话,替他包扎好伤口,拿起旁边干净的帕子给他擦头发。萧珏看着他,热气氤氲间,他闻到他手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荷花清香。萧珏看着他的脸,因着背光,有些看不真切,却能真切感受到一个影子落在他身上。
他有些耳热,微微低下头,由着重矅替他擦拭湿发。
默了一会儿,他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我把莲舟带回来了。他伤的不轻,估计得将养好一阵子,庆城王让我们在五日之内交出凶手。”
萧珏离他很近,整个人几乎被圈在臂弯里,他耳朵发烫,只能将视线投到旁边,连声音也发紧。
重矅的呼吸落在他额间,他只需稍稍抬头就能碰到他。
萧珏感觉到人手上的动作停了,气息清晰可闻,他绷着身子,静静等待着。
重矅拿过衣袍递给他:“该回去了。”
萧珏抬眼,见人并无多余动作,只好不太自然的接过,默默背过身去了一块石头后面。
他换好衣袍走过来,白衣白发,整个人像掺了月华一样。
重矅起身,两人并肩往回走,竹叶踩的沙沙作响。
残月如钩,两人坐在院子里,萧珏拿了一盏灯放在脚边,这样既不影响视线,也不影响今夜的月色。
重矅说:“五日已经过去一日,凶手可有什么眉目?”
萧珏摇头:“死者鬼章与衍天宗从无交集,我们对他也知之甚少,很不好查证。就算查出与妖界亦或仙界中人有关的蛛丝马迹,我们也无力求证。”
重矅说:“仙妖两界争斗已久,若要借此大做文章,其实,鬼章死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影响。可想过,为何是衍天宗?”
萧珏看看他:“也许是巧合?”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也许有别的原因。”
萧珏问:“你知道凶手是谁?”
“我只是有所猜测,并不一定准确,还需要你们求证。”
萧珏莫名松了口气,他想也是这样:“现在毫无头绪……”
“那不妨从头查起。也许,有些地方一开始就被忽略了。”
萧珏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办法,暗暗在心下记住了。
“我该下山了。”
重矅起身,萧珏有些意外:“很晚了……”
重矅说:“这几日,想来你们会很忙。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萧珏叫住他:“你的新身份是什么?”
重矅看着他,萧珏道:“你不是花隐,我想你一定有别的身份。无涯,我们也不妨重新开始。”
重矅却问他:“你想象中,我如今是什么人?”
“大概也是修士。”
重矅没有肯定他的猜测,只道:“此番除了找出凶手,还需向妖界解释傀儡一事。我若没记错,宗门当中天枢门尤其擅长机关术,不妨请他们参详参详。”
萧珏道:“那明日我便让青霄着人去请。”
“嗯。如此便没有什么不妥了。”
萧珏看看他,捏住袖口掐了掐:“天色已晚,山路难行……”
“那我就不耽搁了,这便下山。”
“……”
翌日,青霄就吩咐弟子去了一趟天枢阁,向姚平之说明来意。这位姚宗主道也不避事,当即安排自己的两名得意弟子前来衍天宗。
萧莲舟重伤将养,宗内事务皆由青霄主持。这些日子,陵晋、纪惟生、段天涯等一干弟子也为凶手一事奔忙。
抵达衍天宗当日,负责接待他二人的是纪惟生。
作为修真界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又是萧莲舟座下弟子,纪惟生在衍天宗地位极高,又因他性情温和,公道正派,处事大方,也颇得青霄看重。此番调查凶手一事,亦被委以重任,主要便是负责调查傀儡一事。
上午,纪惟生亲自将姚平之的大弟子姚从元和二弟子渝占亭安置在灵晖峰的静芳堂,此处与他所居的一念堂只有一墙之隔。午后,纪惟生便来了静芳堂,同他二人说起傀儡的事情。
如今,一切证物都在妖界,但仅凭此人描述,两人竟也知晓了个大概。
姚从元在机关术一途中颇有造诣,是公认的天枢门接班人。听过纪惟生的描述后,他猜测道:“要制作以假乱真的傀儡并非易事,但我曾在书中看到,可借灵力深厚之物炼制。但这需要极深厚的修为才能做到,且越是精细越是耗时不菲。既然是能骗过所有人的傀儡,想必炼制他的人一定花费了不少精力。而且,书中曾载,灵兽灵犀,性温和,好幻化,其内丹最宜为炼制之物。不过我修习机关术多年,也未尝一见,不好断言。”
纪惟生道:“原本我还存疑,经姚兄如此一说,道豁然开朗。”
“愿闻其详。”
“当初我们只是猜测假花隐为凶手,其傀儡便主动来衍天宗自首,将一干事情和盘托出,我们虽也有查证,但因限期将至,不免有抓大放小之处。但谁也不曾怀疑,此人本身便是最大的问题。“假花隐”隐瞒身份的确可疑,但若说他杀害鬼章,还值得推敲,我原以为,此人或许是与“假花隐”结怨,因此才出此下策,可如今想来,此人的目的当是衍天宗才对,否则,何至于如此煞费苦心?何况,此事最有可能激怒妖界,若当日妖界大殿下当场发难,衍天宗只恐血流成河。”
姚从元说:“纪兄的意思是说,凶手定与衍天宗结怨?”
“但有一点说不通。若他真与衍天宗结怨,杀死鬼章,只需藏起来,静等妖界发难便是,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耗时耗力制作一个傀儡?而且,若真要嫁祸“假花隐”,他可以选择更有利的时机下手,却偏偏是在“假花隐”离开衍天宗当夜……而且,杀死鬼章的手法简单粗暴,一击致命,可见此人手段凌厉。可他又行嫁祸之举,拖泥带水,完全不像之前的行事作风。从前未曾觉得这些是疑点,如今想来,却是疑点重重……”
这时,坐在一侧一直未曾开口的渝占亭说道:“也许,不是同一人。”
他披着一件暗青的披风,看起来精神欠佳。
纪惟生微微诧异:“不是同一人?”
姚从元也觉得这个想法大胆:“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人?难道还会有两个人先后参与这件事?”
渝占亭说:“我只是根据你二人所言得出推断。既然两个行为之间出现割裂,当然不排除并非同一人所为的可能。”
姚从元仍觉得不可思议,但纪惟生细想之后,却认可这一猜测:“渝兄说的没错,这样很多事情就说的通了。杀害鬼章这件事并没有牵扯假花隐,但在查找凶手时却出现假花隐,至少可以说明,制作傀儡的人与“假花隐”之间存在恩怨……”
姚从元却认为:“也许是因为,凶手知道你们在查假花隐,为了进一步激怒妖界,嫁祸衍天宗,将计就计,故意制作了此人的傀儡?”
纪惟生道:“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杀害鬼章和制作傀儡的目的都是为了嫁祸衍天宗。凶手可能与衍天宗结怨,也可能是与鬼章亦或者妖界结怨,同时,不排除与假花隐之间也存在恩怨。但站在衍天宗的角度来说……”
纪惟生突然想起什么:“我可能知道傀儡出自何人之手了。”
渝占亭浅啜了一口茶,姚从元追问:“纪兄这么快就有结论了?”
纪惟生似是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并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姚兄,渝兄,多谢二位指点,今日与两位谈话受益颇多。不过现在,有件事还需要求证,先走一步,失陪。”
纪惟生起身离开,姚从元不禁赞赏道:“难怪师傅他老人家推崇衍天宗,不愧是衍天宗弟子,萧宗主当真教徒有方。纪兄已是宗门弟子修为排名榜的首名,不想却如此亲和有礼,与他谈话当真有如沐春风之感。占亭,你说呢?”
渝占亭放下茶杯,没有应声。
姚从元忍不住往下说:“听说从前的梅仙君和长意仙君,在修真界也极富盛名。我想,纪兄他日之声威,定不会逊色于他二人。此番回宗,我们师兄弟可也得勤加修习才是。”
第二天,纪惟生再次来到静芳堂,这一次,与他同来的,还有陵晋。陵晋虽不是萧莲舟的亲传弟子,但此人跟在他身侧将近二十年,算是萧莲舟的心腹。如果不是因为当年出了那件事,陵晋声名受损,恐怕如今早已是长老级的人物。此人虽冷口冷面,做事却利落。
陵晋来此只问了一件事:“灵犀出自何处?”
姚从元说:“灵兽多出自灵气丰盈之地,不过迄今为止,还没听说修真界哪处灵山福地出过这样的灵物。”
陵晋蹙了下眉头,没多问,也没深究任何事,直接带着弟子走了。
纪惟生跟出来,正要说一点自己对此事的看法,陵晋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纪惟生诧异,也感到不解:“师兄,这是为何?制作傀儡陷害衍天宗之人,或许就是杀害鬼章的凶手。”
陵晋说:“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另外,这件事先不要禀报长老。”
“可师尊他……”
陵晋停住,脸色一沉,冷声道:“如今,是不是我指挥不动你这得意弟子?”
纪惟生解释道:“师兄,我并非是要违逆,只是,师兄也知道,当初那“假花隐”自首时,自称是昊天宗旧人,与曾经刺杀师尊的程景之乃是同伙。可如今假花隐只是傀儡,从前他的供述就不能不存疑。假花隐是为师兄从西境带回来的人而来,如果这个傀儡只是一个幌子,那么,制作这个傀儡,并编造这些供述的人一定是知情人……”
“住口!”陵晋打断他,“你是在卖弄你的聪明?”
“师兄……”纪惟生不明白陵晋为何会突然恶语相向,虽然他向来冷言冷语,却从未如此疾言厉色过。
“这件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等你做了宗主,再来教我做事。”
“……”
陵晋愤然离去,纪惟生虽然疑惑,也不得不暂做妥协。只是这件事情他越想越觉得古怪,等了一日,见陵晋没有任何动作,纪惟生找到段天涯,跟姚从元和渝占亭一起来了苍梧峰。
陵晋不让他插手傀儡的事情,他便转头从杀害鬼章一事入手。
青赋待小辈向来亲厚,听纪惟生说过来意后,又将鬼章被杀那晚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储龙和萧冕也都把所知所闻告诉他。
听过之后,几人的表情无一例外变得凝重。
只有渝占亭披着一件白底靛青花纹的披风坐在一旁,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前辈,果真什么动静都没有吗?”
纪惟生看向鬼章被杀的现场,鬼章的房间与储龙和萧冕的房间仅一墙之隔,按理说,一点轻微的动静就足以惊动隔壁,何况还是修为极高之人,可他二人都说那夜没有听到任何响动。
青赋也摇头。
纪惟生感到异常棘手,青赋半是宽慰似的说道:“这段时间,我们也实验了各种法子,就算是最轻微的打斗,也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段天涯说:“用毒呢?无色无味,用过不留痕的那种?”
青赋道:“无色无味容易,可既然进入体内,就断没有一点痕迹都不留下的道理。鬼章并无中毒迹象,应该不是用毒。”
姚从元道:“用暗器。不必近身就能做到杀人于无形。”
储龙道:“若是暗器,我们能没察觉?”
姚从元尴尬的笑笑。
段天涯疑惑:“既然都不可能,那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储龙道:“你问到点子上了,你要是能想出凶手是怎么做到的,那凶手就呼之欲出了。”
常煦提着茶壶从房里出来,替他们将茶水加上。
轮到渝占亭时,渝占亭跟他说:“可否帮我放些甘草?”
常煦见他穿着严实,似是有些受凉,便放下茶壶,拿起面前的茶杯转身进屋,渝占亭起身跟他一道进了房间,很快,又走出来坐回原来的位置。
纪惟生又问了几处细节,仍旧对当晚发生的情况百思不得其解。
萧珏从山下回来,他刚去看过萧莲舟。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苍梧峰如此热闹,纪惟生、段天涯随即起身恭恭敬敬的执礼,姚从元从凳子上弹起来,激动的磕巴了一句:“见……见过扶华仙君。”渝占亭也站起来,静静立在姚从元身后。
萧珏扫了一眼,并不在意。储龙走过来问:“萧宗主可好些?”
萧珏不愿多说,青赋了然,开始赶人:“我们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几个小娃娃,没什么事就赶快回去吧。”
几人朝青赋恭敬行礼,再度拜过萧珏,这才离开。
“等等。”萧珏突然叫住他们。
纪惟生躬身一揖:“请仙君吩咐。”
段天涯和姚从元也赶紧执礼,萧珏的视线越过纪惟生和姚从元,落在最后面的渝占亭身上。
储龙凑过来问:“怎么了?”
萧珏收回视线,莫名又看了一眼,这才转身朝青赋走过来。
纪惟生一行随之离去。
青赋问:“莲舟情况如何?”
萧珏说:“尚在昏迷。皮外伤道还是其次……”
储龙不忿:“早闻妖界中人的手段,想不到竟如此残暴,仅凭一纸文书拿走一宗宗主,酷刑相加,着实可恶。”
萧珏道:“此事容后再说。当务之急,是找到凶手。”
储龙抱怨道:“你说这凶手到底是怎么在我们几个的眼皮底下把人悄无声息的杀了?亏的我们还自诩为高手,让人睡在隔壁被杀了,丢人啊!”
青赋道:“距离约定的限期只有一日。若此番不能给妖界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
储龙打断他:“那不还有一日功夫吗?我就不信这凶手能上天入地!”说完,仰头把一杯茶倒进嘴里,“常煦,添茶。你师尊回来了还磨磨蹭蹭。”
半天没有动静,储龙有些不高兴了:“常煦,你聋了?”
没动静。
青赋有些奇怪:“刚刚还在这里。”
“我去瞧瞧,这小子……”储龙起身进屋,两秒后,传来储龙的惊呼,“常煦!常煦!”
萧珏起身进门,青赋和萧冕紧随其后。
常煦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储龙探了鼻息,松了口气:“没死。”
他伸手把人摇醒,常煦睁开眼睛,慢慢恢复意识:“师傅……”
青赋问:“怎么回事?”
常煦说:“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渝公子让我给他换杯茶,谁知道他突然对我出手,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晕过去了……”
储龙由诧异到愤怒:“你是说天枢阁那小子?竟敢对苍梧峰的人出手,我看他是活腻了。”
青赋不解:“他为何要打晕你?”
常煦也一头雾水:“我不知道。”
青赋道:“方才我们都在外面坐着,怎么一点动静也……”
青赋怔然。
储龙怒道:“那小子挺会装啊!看着病怏怏的,心眼儿忒坏!他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坐那,我去把那小子抓回来!”
萧冕按下他,储龙转头:“你拦我做什么?那小子……”
萧冕说:“他做到了。”
“什么?什么他就做到了?”
青赋道:“神不知鬼不觉在人眼皮底下杀死一个人,并且全身而退。”
储龙莫名背后一冷。
闻言,萧珏目中一滞,转身离开。青赋的视线追着他,脚下却没动。
常煦爬起来,一脸茫然道:“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赋望着远去的萧珏,目色沉凝,口里道:“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储龙思索一番,突然反应过来:“我知道了,原来这小子就是凶手!萧冕,我们这就去把他抓回来!”
萧冕翻了个白眼,嘴型仿佛在说:
傻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