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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心乱 ...

  •   秦江和貌似也来了勇气,“坊间都在传,说二哥已经放话出来,十五那日一定……一定不会放过大表嫂。二哥,你可不能动粗哪,大表嫂看着挺好一人。我爹娘说的时候我根本不信,只是我还是想劝劝你,你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向云松满头大汗。这谣言够快,才三天就传到隔壁镇也就算了,比谣言传得快更扎人心的是谣言的离谱程度。

      不对,这谣言可能并不离谱,离谱的是秦江和这个书呆子的理解能力,简直无力吐槽。

      “那都是谣言,你可别信,你二哥我怎么会对你表嫂放那样的话?”

      看在这书呆子这种朴素的正义感和对卫宁儿难得的好印象上,他只能打落牙齿,简单粗暴地将自己的真心话归结为谣言。

      秦江和是放心了,向云松却多少把这一点哭笑不得放在了心头。想起卫宁儿,以及与她有关的那些往事,心头绵软又深沉。

      还有一点因怎么把喜欢说出口这个问题带起的甜蜜和惆怅,跟尚自遗留的少少郁闷和不甘心融汇在一起,便如一壶喝不完的酒,酸酸胀胀地浮沉在心头。

      夜色溶溶,马蹄声声,向云松揣着心事回到了旗山镇。

      适逢年节,镇上原本每日清洗的街面才过一天又已被爆竹红色的碎纸粉末薄薄地铺了一层,街面两侧的酒肆勾栏语声乐声说笑声声声入耳。

      向家庄所在的旗头村就在旗山镇中心,想起早间出门时对面街上不时探头的村民,向云松忽发奇想,不知道他跟卫宁儿现在被传成什么样了,不若找个地方听听。

      进了街边一间茶楼,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向云松随便点了壶茶,几盘茶点,就开始等着见识有关于他的流言。结果还真没让他失望,前后左右,四桌里得有三桌在议论谈笑他和他的向家庄。

      原因在于旧闻上叠新闻,且新旧闻前后相印证。不知是当时有好事者扒在院墙外全程偷听,还是府里有人精准搬运,除夜那场争吵及其细节以长了脚的速度流传遍了整个旗山镇。

      本来流传的向家叔嫂二人早有私情才造成向家大少夫人为向家大少爷不喜,终归还是一般流言基于瞎猜和添油加醋的本质,然而此次争吵却将叔嫂二人曾经想要私自出走这个话题精准引爆,这就佐证了原来的流言居然是事实不是流言。

      加之他俩还未成婚,就让这场婚事的各种传闻及其解读变得更加为人议论纷纷还旷日持久。

      如他所想,秦江和的理解固然是偏了,但其它正的理解也没有很多。流言的样子转了又转,本质万变不离其宗,那就是叔嫂故事里永远惹人津津乐道的男女之事。

      他亲口放出的那句“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成了其中的画龙点睛之笔。向云松此刻才后知后觉那天他气急攻心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让他和卫宁儿这次的争吵以爆炸的速度直接冲出了旗山镇。

      也才明白了在这句话的影响下,秦江和的理解其实也没有偏到很不可思议。

      谁叫他和卫宁儿的婚期正好是十五呢。

      不过世间有关于男女之事的所有谈论,终究是男人赚了便宜而女人吃亏。向云松听了半晌就发现,那些传闻中解释他叔嫂故事的缘起,多是嫂嫂见着小叔身强力壮便有心勾引,而没几个说是小叔对嫂嫂见色起意心怀不轨。

      这是什么道理?

      事实明明既不是这样也不是那样,卫宁儿从来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从来都是避着他还来不及,而他也除了有那么几个梦跟卫宁儿或卫宁儿的东西有关,别的也没想太多啊!

      毕竟从石墩子事件的卫宁儿十五岁他十三岁到现在,他不是在配合卫宁儿避嫌就是在配合卫宁儿避嫌的路上,回回见面不是一个气鼓鼓一个笑嘻嘻,就是一个装聋作哑一个冷嘲热讽,他就是想,又能想到多深多远?

      流言的这个分化结果直接引发对二人评判也大不相同,对卫宁儿多是轻蔑贬斥,而对他,更多的是居然是艳羡与称道。认为他作为家中老二,在兄长死后全盘接收兄长的一切——家产、女人——的时候,居然还爆出来原来嫂嫂早就钟情于他,那么这简直就是天命所归,人生赢家!

      向云松哭笑不得。

      流言到最后还很贴心地给予了这场叔嫂婚事以详细预测。

      “哎哎,你们说,十五晚上向家老二会怎么个不放过嫂子法?”

      “咦,早就没放过了吧,这都多少年了,还用到成亲晚上?”

      “啧,瞧你这脑筋死的,小别还胜新婚呢,他俩这些年在他哥眼皮底下总归要忌讳那么几分,哪能尽兴哦……”

      “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哎呀这饿了几年一朝放食,啧啧……”

      “你们这些人啊,想法忒复杂。这明明没开荤过,才会饿到放狠话……唉我瞅着那向家小嫂子轻轻柔柔一小家碧玉,碰上这么如狼似虎一小叔子,可怎么遭得住哦……”

      “倒是,小嫂子白白嫩嫩,有次出街我看到过……我跟你说,那人虽然清清瘦瘦没二两肉,但胜在长得精细,弯眉杏眼,小鼻子小嘴,脸蛋白生生,脖子就跟那削了皮的白萝卜一样……”

      “啊呀妈呀,这细皮嫩肉的岂不是一搓就搓掉皮,小叔子粗手重脚,可别把小嫂子给弄到哭,哎呀哎呀我想想都心疼……”

      “……”

      向云松在茶楼听了两耳朵自己跟卫宁儿的蜚短流长和香艳细节,直到亥时才起身。此时街面已经被街道司的役夫清洗干净,勾栏酒肆均已打烊,只有卖糕点馃子蜜饯和鲜花的铺子还热热闹闹地开着。铺子门头还支起了延伸到街面的摊子,上面挂着花灯,照得整个街市亮如白昼。

      花摊下的连排木桶装着清水,浸养着梅花、迎春、刺桐、榕枝,还有一些他叫不上来名字的花花草草,有一个桶里居然还插着枝五六尺长的桃花。

      那桃花褐色的枝条,翠绿的叶片,粉色的花瓣,上面带着洒上去的水珠,看着很是新鲜。应该是从温暖的地方采来的早开之花,现在还很少见。

      长相粗糙的花贩把这支桃花当做紧俏货品卖力吆喝,“哎,新开的桃花,新开的桃花,新春第一枝,送给小娘子……”

      明明是狗屁不通的吆喝,向云松硬是听出了几分旖旎,而实际上此刻出现在他脑子里的只有前阵子一个享誉全大云的大文人所作的一首诗中的一句,“花市灯如昼”,依稀记得这首诗写的是相思与错过。

      那花贩乍一回头就注意到了他,随口道:“公子,买下这支桃花吧,好花配佳人,佳人笑盈盈!你侬我侬情意重,天上地上相思浓!”

      向云松不知怎么就入了耳,应了那花贩提出的高价,一百文钱一枝花,外加半木桶清水。

      等他提了木桶刚要上马,却听身后那数明白了钱的花贩惊喜道:“哟,这不是向二公子吗?哎呀老田我刚才都没认出来!”

      实在是旗山镇地方太小,旗头村又处在旗山镇中心,一条街面上各个店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向云松想着被认出来也正常,冲那花贩点点头权作招呼。

      正要离去,那花贩却抄起旁边木桶里的五六支梅花,和另外几个桶里各一把草植,拢在一起二话不说插进他手里的木桶里,“二公子,这花您收好了!”

      向云松不明所以,一支桃花一百文是贵了点,但加上这些就一下子扯平了,一个花贩做个小买卖哪来的这个豪气?

      那花贩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哎呀二公子您现在可是咱旗山镇的大名人啊,老田我着实仰慕得紧。这小小花草,忒不值钱,聊表寸心,哈哈聊表寸心!”

      向云松不免瞠目,原来刚才在茶客们嘴里听到的艳羡和称道所言非虚,不仅不虚,还真落到了实处。

      那花贩客气得不得了,旁边的馃子摊掌柜看到了也两眼放光地凑上来,“二少爷,给嫂子带点点心回去尝尝呗!”

      趁着向云松反应的当儿,那掌柜的已手脚麻利地提了两盒做工精细的馃子上来,转身又加了盒千层糕,压低嗓门道,“两盒馃子只收您三十文。这盒千层糕呀,是我送二少爷的。二少爷为人仗义义薄云天,我老张也是钦佩万分哪!”

      “为人仗义义薄云天”都出来了,向云松头一次感到了不可思议,也真是想笑上那么几声。眼看着周围的摊贩被这两人的做派鼓动,也纷纷作势就要围上来的样子,向云松赶紧付钱走人。

      拎着一木桶的水和花,骑马就快不起来,向云松干脆信马由缰,将木桶架在马鞍前抱在怀里,慢慢走。

      水声咣当,花香阵阵,向云松的心思不由自主就飘到了这几天跟卫宁儿的现状上。除日那晚的争吵消除了卫宁儿的逃避和与他的对立,两人来到了纯粹的向家子孙与合格的向家儿媳的相处上。

      白天在府里的各种相处都平和默契得不得了,有几次感觉像被施了法术,莫名其妙就特别和谐。这样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按部就班行进到正月十五成婚就一切从头开始,慢慢做成老夫老妻。

      可真这么想的时候,却还是觉得跟除夜那晚争吵前一样,明明那次就是这么想的,可到底却还是走到了撕开所有隐秘的时候。

      就是因为不甘心。现在依然如此。

      他除了是向家子孙,他还是向云松。这一晚上听来的蜚短流长,那些津津乐道他绯闻的村民都比他自己知道他是向云松而不仅仅是向家子孙呢。

      转而又想起那个喜欢怎么说出口的问题。现在这种两人同心同德默契配合的样子,喜欢说不说似乎变得不那么必要。然后又想起那天秦氏说的“你倒是去问问卫氏,当年她看上你了吗”,向云松心里一阵焦躁。他再自大,也不至于觉得卫宁儿说的当年想过跟他走,是因为喜欢他。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喜不喜欢卫宁儿这个问题,所以卫宁儿喜不喜欢他也就成了一个他从没意识到的问题。喜欢对他俩的过去现在好像都不是必要。

      但问题是现在喜欢成了一个他已然意识到的问题,那么同等的,卫宁儿喜不喜欢他也就成了一个问题。

      卫宁儿的眼泪和她的不相信终究是事实,所以他还是需要去说这个喜欢。也就是,去求得卫宁儿的喜欢。

      心里头杂念纷飞,向云松一阵气闷烦乱,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个这么个犹豫不决的人?全是在自寻烦恼。

      回到向家庄时夜已深,正厅里还亮着灯,向云松把那桶清水浸着的花拎给向南,“去,送到三进。”

      未料向南睁大了眼睛,半晌不动也不出声,只看着他身后挤眉弄眼。向云松一转身,便见卫宁儿一身素白衣裙,从正厅里出来。

      见到他,显然也是没想到,怔了一怔之后道:“你回来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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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完结文《情质》《情约》为江湖背景,讲述CP拆散重组,相爱相杀的爱情战争故事,如有兴趣可点作者专栏前往阅读。 请多多留言评论,您的关注和支持是我更文的最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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