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相家的糊涂妻》融楠

6、第六章

　　一转眼后天变为了今天。时间可过的挺快，江停岸请了假，要带自己夫人去买些仆人。他之前疏忽了，再加上到目前，住的院子也只是租的，也就没有雇多少仆人。

　　毕竟他家境普通，也用不到太多的人。

　　“老爷，昨天倒是有不少请柬，要请夫人外出赴宴。按照您的吩咐，这边都给拒了。”江名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候在了一旁。

　　江停岸点了点头：“下次拿来给我，我筛选之后，再告知夫人就是了。也不用都给拒了。”都给拒了，她在家待着也无聊。

　　说完，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等着。

　　江名也不多话，只候在一旁。江停岸时不时看看，过了会说：“我去看看夫人为何还没起，在此等会吧。”

　　江名点了点头。继续等着，他的命就是江大人给的，仇也是江大人帮忙报的。所以，今后的命也是江大人的。江大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就是。他是希望江大人能平步青云，也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能越来越好。

　　而夫人，会拖自己恩人后腿。邀约夫人的那些信，话里话外的意思，江名没敢和江大人说，主要是和夫人在一起的大人，才是不一样的。再有，他只是个下人，旁的话，他也不会去多嘴。

　　“身体不舒服吗？”坐到了床边不由得探手过去，用手背量了下她额头的体温。

　　江多穗背过身去，每次临到休息，就欺负自己。

　　“今天去再买些仆人。”

　　“嗯？有闲钱不如买个小院呢。这里别人家的宅子，我开个菜园，人家都不肯。”江多穗扭过头看他一眼，然后又把头转了过去。

　　江停岸看她动作之间，被子就掉下去了些，露出了些里面的肌肤。比起以前，白了不少。早些时日里，两人也会去地里劳作。

　　当时的多穗晒的就和麦子一样，后来，自己有了功名之后就和父母商量不再让她去地里下田了。让她在屋里帮自己抄书。说教了她识字，她能帮自己些忙。

　　养了这般久，终于是白回来了。说起来，记得夫人最初的肤色也是非常的白。当时刚来自己家里的时候，因为长途跋涉，身上是灰尘。自己母亲当时就让自大嫂去烧了水，给她洗洗。

　　他当时刚从夫子家里回来，还不知道家里多了人。大嫂又故意开玩笑说是给自己烧的水，自己就进去了。结果-

　　很白就是了，现在倒是养回来了些。

　　探手就到了被子里。江多穗叫了一声：“好凉！”然后又往里面挪了下。

　　“快些起来，再不起来，我就和你一起贪睡了。”

　　江多穗不甘不愿的起床，被自己夫君帮忙穿好了衣服，还被吃了不少豆腐。可她想着自己在和他闹脾气，也没说话，过后越想越觉得自己亏了。往草市去的时候，在车上还闹起来。

　　江名听着车里的响动，不发一言。

　　“夫人当尊师重道。明白否？”

　　“你为师不尊。”

　　“那是因为我又是你师，又是你夫。晚上临摹三篇诗词。”

　　就这样，一路闹腾着就到了草市。

　　草市，人命如草芥，也就是买卖人口的地方。有死契，也有活契。死契就是买回去了，哪怕是打死都不用负责，因为这种仆人就是私有财产。而活契，就要灵活一些，可以由其家人赎回，出了事情，还会有家人上门讨要说法。

　　通常，有些大家族里，死契买去的仆人，是不发例银的，只管吃住就是极好的了，贴着主子近的，可能有些赏银，基本上死契的仆人卖的价格能高些。但这些年来，基本也有例银了，因为不发例银这些死契的仆人手中没有钱财，很容易就被别人用钱财诱惑了。

　　像之前打发走的钱婆子，签的也是死契，相当于是卖给了江府，所有江停岸便也能再把她发卖出去。如果是活契，就先联系其家人，家人要是赎回，就赎回去，家人不赎回就继续卖出去。

　　他今天来，主要是想给自己夫人再配上一个懂些宅院里的那些事，能教导教导自己夫人的婆子，在就是打算弄两个护院。

　　不过，自家夫人很不满意，觉得既然你有了圣人赏赐的银子，为何不去买个地，反而是先买了仆人。仆人还要花钱，买地还能赚钱。

　　但江停岸自然是有他的打算的。京郊附近的地如何是那么好买的！除非是有大臣地产充公了。嗯，基本上附近的地，王公大臣能买的都买了。

　　不能买的，有些变着花样的也侵吞了。纵然他现在是天子近臣，圣人信任的御史大夫，但买地吗，还是先不要想了。等圣人觉得他做事好了，给他赏赐些地产，那可能是当前他获得地产的唯一方法了。

　　至于攀附来的，送他地的，他不要。这些官场上的事，他自然也不会想着让他夫人染手这些。

　　倒是宅子的事，他细细想想，觉得可以差人打量打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角。

　　草市上人很多，来来往往挑选仆人的，和那瑟缩在等待人挑选的。江多穗到了这里，便神情怔愣起来，没有那般的活泼。

　　她就是被江家人买回去的。若不是她抓住了江停岸这等好人，怕是下场也挺可悲的。

　　所以到了这里，难免会触景伤情，觉得心情不佳。

　　江停岸也知道她的心结，只牵着她，宽袖之下拉着她的手，慢慢的寻找自己需要的仆人。

　　“老爷，想要什么样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识字的研墨的，唱曲的歌舞的，你想要的，我都能帮您打探。只需要三十文钱，保准让你买到合自己心意的。”一尖嘴猴腮的男子靠了过来，询问江停岸等人需要什么样的仆人。

　　他能帮忙打量，给推荐推荐。

　　这样的人这里有很多，有的可能就是人贩子里的一员，有的可能只单纯的混个饭吃。

　　江多穗扣了下江停岸的手，稍稍的有些用力了。

　　看她神情不佳，江停岸也不想多待，花钱雇了他，让他帮忙寻找个能懂些规矩的，大宅子里出来的婆子。

　　这人还真知道一个，带着他们三人，就到了一处摊位前。后面站着的，坐着的，就是要被贩卖的仆人。

　　那尖嘴猴腮的男子指着一个婆子说：“前些时日一外放出去的京官家中裁下的婆子。听说原是跟在一个姨娘身边，只那姨娘命薄，死了，她也就被打发出来了。”

　　“死契活契？在那家做什么活？”江停岸不由得问了几句。

　　江多穗看着那个婆子，那婆子年龄大概在30岁，脸上已经有许多皱纹，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就是个严肃的。

　　但她对买仆人的事是不懂的，只她夫君非要拉着她一起来。这草市里面，弥漫着汗臭气，还有别的说不上的味道。看着有的孩子可能才几岁大，她心里酸酸的，但也知道自己没有钱买。再说就是有钱买，买了这个孩子，还有那个孩子，都买下来，第二天又来了一批孩子。

　　“都怪你，非要让我跟着来。”

　　“买来给你用，自然你先看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就再换一个就是了。”

　　卖家殷勤的介绍起来那个婆子。这婆子原先跟着个姨太，自己呢，没有孩子也没结婚，对主家很是忠诚，然后又委婉的提了一句，听说被发卖出来可能还和那个死了的姨娘有点关系，说是害死了别的姨娘的孩子，所以价格也便宜。这揭短的话可不要觉得人贩子是傻的，这是故意揭短，告诉你这人便宜卖，估计的在手上有段时间，着急了，才这样降价处理的。但也挺让人难受，活生生的人，也变成了商品。

　　江多穗还听说，有些地方卖的可是要更贵呢，所谓的扬州瘦马，风流佳人。这世道，得亏她是遇到了自己夫君。

　　江停岸示意江多穗在这里等会，他走过去和那婆子说了几句话。人声嘈杂，江多穗也听不太清。她身后江名走近了些默默的护着她的安全。

　　然后就敲定了，之后又在这家买了两个男人，是一对兄弟。看起来二十多岁，都比较壮硕。

　　之后留了个地址，交了定金，三人就离开了草市。过后，会有这边的卖家给把人送到江府，顺便办完手续。

　　“下次别让我和你一块到这儿来了。看的人不舒服。”上了车，江多穗就埋怨了一句。

　　江停岸有些尴尬：“想着要陪在夫人你身边的，带你来看看。”家里也没有管家，所以就自己带着夫人。当家人亲自过来挑，这也正常。

　　不过她还是不喜欢去草市，自己却是给险些忘记了。江多穗听他这么说也能理解，转移开话题：“哎，这几天都没有人邀我去吃饭了。”

　　江停岸看她那馋嘴的样子，中午带她去了酒楼吃了一顿。晚上到了家，新买的三个仆人也已经送到了。那个婆子姓许，叫许红。

　　那对兄弟，哥哥叫王海，弟弟叫王洋。

　　这三人也很快就各自有了各自的工作。卖身契在江停岸手中，倒也不怕他们不听话。

　　许红经过他一番敲打，平日里陪在夫人身边，多给她讲些个宅院里的阴私，也好她能长长记性，不要是个宴请就去赴会。

　　再就是帮着理理家。

　　这许婆子呢，也确实是个心思缜密的。原先她呢，是跟在那姨太的母亲身边。因为嫁人，她娘怕这女儿去了吃亏，就把自己的心腹也就是许红，当做是嫁妆给了自己女儿。

　　凭借着这许红，这小姨太也确实风光了一段日子，然而好景不长。新人进门之后，这姨太不甘自己被冷落，再加上被大夫人故意挑拨，许红极力劝阻，但那姨娘不听，最后还是落得个这样的局面。

　　姨太死了，她自然也就被发卖出去了。

　　许红原本意志消沉，想自己已经过了生育的最佳时期，也不会再有孩子，跟在那个姨娘的时候是真的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去疼。结果却-

　　可成王败寇，姨娘已经死了，她也被发卖。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还能再次到了江府。

　　像她这种的，有些人家可能会嫌弃晦气，不愿意用。她其实也已经做好了卖不出去，最后到那等破落地方里打扫的准备。

　　竟然是到了当朝御史的家中，还能跟在御史夫人的身边。

　　江停岸也是看自己夫人情绪不佳，觉得差不多便没有再多看看，所以选了许红。至于人贩子说的那些坏处，对他来说并不是坏处。因为他想让自己夫人多长些心眼。

　　许红一开始的还有点打量的想法，怕这位御史夫人脾气不佳。

　　可很快，她便觉得自己是想多了。这位御史夫人平日里几乎不做什么事的，拿本闲书嘿嘿傻乐的看着，再或是去小院的池塘哪里去喂鱼。

　　御史大人又格外的宠爱这位夫人。许红这么想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奇怪，往日里夫人都是被尊重的，宠爱的可都是小妾呀。

　　结果江府不是。

　　江府的御史大人是格外的宠爱这位江夫人，而且府中没有小妾。许红终究是忍不住劝了一句：“夫人，天气逐渐的热了，不若给大人准备些夏衣？”

　　坐在窗边吹着风的江多穗茫然的抬起头：“啥？”因为惊讶，乡音都带出来了。她自己也听出来了，咳了声：“准备夏衣？准备什么夏衣？去年的衣服不是还能穿吗？”

　　“夫人，老爷可是御史大夫，这去年的衣服，今年再穿可都过时了。”

　　“吃饱穿暖不就好，过不过时的有什么？我这身也是-哎，这身好像是他今年刚给我裁做的。”江多穗本想现身说法，可在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确实是今年刚准备的。也就问许红：“准备夏衣要多少钱？你且估摸下。”多了的话就算了。

　　许红按照往日的需要说了个数。就看原本在窗边吹风的人直接跳了起来：“这么贵？不备了。”

　　许红觉得自己本该是惧怕的跪下求饶的，可她知道这位夫人，想她是真的觉得贵了。于是就问她：“那夫人觉得多少能够接受？”

　　江多穗往书房里去，过了会拿了个算盘，上下打算盘打的那是一个快。看的许红一愣一愣的，觉得夫人居然算盘打的这般好。她竟然不知道夫人还有这个本事呢。

　　江多穗打完算盘给了个数：“就这些，多了没有。”她还要攒钱准备房子呢。

　　之前有两家夫人找她，请她吃东西还给她送东西的。是，人家就是要走后门，但江多穗收的也挺开心。但那些东西，换成了钱，也是花到了吃食上面，再就是存下来一些，她想买个自家的宅子。

　　现在住的地方是人家的，租的时候就说了是老宅，东西一定要保持原样，江多穗都不能开个菜园种些菜，因为这家房主脾气差的很，有一次来看到江多穗种了点东西，就气的要不租了。

　　江停岸是没有在人家跟前说过自己是朝堂中人，所以那房主扬言要把两人赶出去的时候，江停岸就问他你到底因为何事突然变卦。那人就说因为江多穗动他的地了。后来，江多穗就闲下来了。

　　江多穗为此还偷偷和自己夫君说：“是不是他们在地下埋了什么？公婆当时就有在地下埋个小瓮，里面放些铜钱的习惯。”

　　江停岸说她想多了，要真的有，就不会把房子租出去了。

　　这也是江多穗想着买个自己的小院的原因！买完，想种什么种什么，谁管的着。

　　许红看看那个数，想了想给了江多穗一个建议：“那就去布坊买了布回来做。大约是够的，说不定还能有多的，到时候再给夫人你做套衣服。”

　　江多穗看她说的认真，就把这事给她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