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自己的情敌》酒濡纸醉

17、异世之魂

　　为了表示对玄机子的尊重，楚钰还在皇宫布置了道场，玄机子是一个看上去年近古稀的老头，年迈的脸上沟壑纵横，一头白色的头发束在头顶，但还是有些白发散乱在他那枯瘦的脸上胡乱参差着，谁也说不清他到底多大年纪，只知道对方成名至少有五十年。

　　玄机子却没有太多的架子，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就到了皇宫，也没有去关注那些布置好的道场，会见也很简单，只有楚钰和郁清及一些皇宫供养的一些玄学人士。

　　玄机子对楚钰行了道家礼说了些官方的话就去看被小心抱着的小皇子，楚辞已经长开了些，皮肤不再皱巴巴的，只是皮肤仍然比正常婴儿还要红些，五官也变得清晰起来，隐约可以看到楚钰的影子。

　　玄机子看了看小皇子，又抬头看了看楚钰：“陛下，小殿下没有大碍，只是他出生早了些导致他先天不足。”

　　“道长，仅是如此吗？”楚钰有些失望，楚辞早产天下皆知，他本以为这位玄机子会有什么不同的说法，没想到又是这样的结论。

　　“陛下，要治好小殿下，贫道需要见一个人。”老道又行了一礼。

　　“你要见谁？”

　　“陛下身边的顾侍郎。”玄机子说道。

　　“你为何要见他？”

　　“陛下，小殿下与顾侍郎冥冥之中自有缘份，贫道要向顾侍郎借些运道方能保小殿下平安。”

　　楚钰皱了皱眉，他向来不喜别人故弄玄虚，但还是命人去叫顾淮，顾淮很快就过来了，他其实一直在道场外等候，因为是见外人，他这名声不太合适和楚钰一同出现在这种场合。一听到传唤他便走了进来，他的腿伤还未好全，但是已经能够缓慢行走了，还不待他行礼楚钰便制止了他。

　　“爱卿旧伤未愈，不必多礼。”

　　“谢陛下。”顾淮也没有打算真的行礼，只是有外人在他总是不能表现得太过肆意。

　　“不知道长找下官有什么事？”顾淮也有些疑惑，但他的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顾侍郎，小殿下的病乃是出生在了不该出生的时候，侍郎可明白了我的意思？”玄机子那双不同于其他老人浑浊的清澈眼眸定定的看着他，口中说的话却是让众人莫名其妙：“小殿下早生了半月。”

　　顾淮一怔，心中微骇，楚辞确实早生了半月，比他上一世早生了半月！

　　“道长，下官不明白您的意思。”

　　“此地曾居住，今年宛似归，恕贫道冒昧，需要取侍郎一缕发丝，九滴鲜血，将小殿下的先天补足。”老道念了一句诗词，随即提出要求。

　　顾淮听到那句诗便知道这个老道士是真有本事的，看向向楚钰微微点了点头，楚钰见顾淮同意了也没有反对，顾淮依照老道说的一一做了，割下一缕头发，用针锥刺指滴了九滴血在御碗里，血液滴在瓷白的碗里，红得有些刺目。

　　老道取了两物便说要独自施法，楚钰看了看老道，又看了看顾淮不清楚他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虽然满腹犹疑但还是允了老道的请求。

　　老道独自进了房间不一会便出了来，手中那只盛着九滴鲜血的瓷碗里变成了黑红的液体，老道端着黑红的液体走到了小皇子面前，食指蘸了蘸，便在楚辞年幼稚嫩的脸上涂抹了起来，一众人也看不懂他在画些什么，就连宫中供养的那些玄学之士也看不大懂，老道涂抹完又朝楚钰行了道家礼：“陛下，若想小殿下一生顺遂平安，在小殿下周岁之前都需顾侍郎近前陪伴，否则贫道难保殿下平安。”

　　“你这法子好生奇怪？顾侍郎与殿下无亲无故，为何你这些法子都时时牵扯侍郎？”郁清问出了楚钰的疑惑。

　　“大人，冥冥自有天定，侍郎与殿下的缘分岂是我等凡人可窥见的，陛下若不信贫道，不听便是。”老道士的态度上不上好，仅仅维持着表面的恭敬。

　　“陛下，玄机道长乃是得道高人，再者微臣能陪伴小殿下乃是微臣天大的福气，只要陛下不嫌弃微臣愿献上绵薄之力。”顾淮立即行礼道。

　　楚钰隐隐觉得顾淮与玄机子的哑谜隐藏着什么秘密，而这秘密又或许与自己相关，但现在这么多人在场，他只能先应允此事，其实玄机子的这个法子倒是暗合他想要对顾淮的安排，他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和顾淮亲近的，无论从私心上还是从政治上。

　　紧接着玄机子便又说了些顾淮与小皇子该如何相处，又有哪些禁忌才告退，就连楚钰的赏赐也不要，只担了个虚衔就要离开，这倒是让楚钰高看了几眼。

　　老道刚走出宫殿门被顾淮叫住：“道长请留步。”

　　老道似早有预料，停了下来，一双澄澈的眼睛望向顾淮，像是能看穿人的灵魂：“侍郎不必多言，贫道近日在京中下榻，若有惑可来寒舍一聚”

　　“道长知道下官所惑？”

　　“贫道赠侍郎一言，万事不由人做主，一心难与命相衡。”老道说完便转身离去，徒留顾淮站在原地思忖。

　　待他回去便见得楚钰正在大殿门口等着他。

　　“陛下大病未愈，怎么在这里站着?”顾淮问道。

　　“想看看你与那老道士打什么哑谜。”楚钰试探着说道。

　　“陛下天凉先屋吧。”顾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楚钰近段时间休息得很好，因为政务几乎都交给了顾淮和郁清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顾淮和郁清也会向他报备，他被二人强制进入了修养状态，这也让他看到了顾淮的真实水平，顾淮不仅会将政务处理得很好，他还很会揣度人心，尤其是他楚钰的心思，道道指令都暗合他的心意。

　　也因此他的身体不仅没有因为生产留下后遗症，反而比未怀孕之前还胖了几斤。倒是顾淮消瘦了不少，使得他那张原本便不大的面容五官更加凸显，让人瞧上去便被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夺去了心魄。

　　“陛下，微臣想出宫一日。”

　　“是因为那个老道士？”

　　“是。”

　　“有什么是连我也不能说的？”楚钰不喜顾淮有什么事情隐瞒自己，但他还是态度温和，语气调侃。

　　“只是微臣的一些私密之事，还请陛下容许。”顾淮再次回避了这个问题。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即日开始我便让郁清给你通行令牌，往后你就可以自由出入。”楚钰说道。

　　“不必，微臣只去这一次。”

　　“……”楚钰沉默了一会“顾淮，你想入朝堂么？”

　　“微臣不想入朝堂，但陛下需要的话顾淮愿为陛下所用。”顾淮说道。

　　楚钰只笑了笑。

　　顾淮第二日用过早饭便出了宫，这一次他的身边没有跟随任何人，那些平日里紧跟着的小太监们也没了踪影，顾淮坐着出了宫门便自己独自一人来到了京城的街道上，循着郁清打听的地址到了一间客栈。

　　找小二打听后，顾淮便往后院走去，还未到后院便撞见一个熟人。

　　“公子，你看那是谁。”对方身边的小厮也发现了他，提醒着自己的主子。

　　池清秋回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真是冤家路窄。顾淮有些不悦，他实在是不想在看到池清秋，一看到他，他就想到糟糕的上辈子。

　　“真是不巧。”顾淮露出了一丝不带笑意的笑来。

　　“顾侍郎也来此地求道长解惑？”池清秋倒是没有什么不悦的表现，反倒露出温和有礼的笑来，行止有度，好一副大家做派。

　　“池侍中可与道长说完了？”顾淮不答反问，他心中有些差异与池清秋的态度，虽然池清秋一向注重自己的形象，但对他这个情敌却是没有太好的脸色，今日倒有些反常。

　　“未曾，刚至便碰到了侍郎，侍郎可要一起？”池清秋抬手相邀。

　　“不了，道长所言皆是天机，不宜泄露外人。”

　　“或许我等二人所求解之事殊途同归。”池清秋似有所指。

　　“先来后到，池侍中先请。”顾淮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瓜葛。

　　池清秋审视的看了他一会，便先行一步，顾淮只得在在外等候。只是没等多久就见池清秋神色恍惚的从屋里出来，就连碰到顾淮也似是没看到一般直接走了过去。

　　顾淮有些好奇池清秋究竟问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答复，使得最注礼节的他神色惶惶全然不顾其他？顾淮也没过多的纠结，尤自走了进去，这间客房显然被精心打扫过，案几上烧着香，玄机子便盘坐在房间中央的蒲团上，闭目修行，

　　“道长？”顾淮出声提醒。

　　“侍郎请自坐把，贫道屋中简陋还请莫要见怪。”老道没有睁眼，也没用任何动作。

　　“道长可知下官要问什么？”顾淮没有动，开门见山的问道。

　　“陛下能重来一回自有命数。”老道士一开口，顾淮就明白对方已经完全知道了自己的底细。

　　“你可知为何？”

　　“此乃上天安排，贫道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玄机子睁开眼：“贫道只知几月前天机忽变，龙气溢泄，紫微星隐匿，恐有天下大乱之相，因此才不远万里赶回京城细算天机，才知轮回有漏，五行混乱，有异世之魂乱世。”

　　“道长我便是那异世之魂？”顾淮心下疑虑重重。

　　“非也，您与池侍中仅是受了那异世之魂的牵连来到此世，那异世之魂不在本朝。”

　　“不在本朝？”

　　“它在西北方位，乃敌国西晋领土之上，与您异曲同工，都是借尸还魂。”

　　“依道长之见，我该如何做？”

　　“您与陛下本不该共处一世，只是事已至此天道也自有安排，其一便是您与陛下共坐天下，共享龙脉，但是陛下的命运便会重回正轨，步您的后尘，您与陛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道长既说了其一，那必有其二，还请道长指点。”

　　“其二有两个选择。”玄机子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递给顾淮，顾淮接过，不明白他的用意。

　　“道不可轻传，还请侍郎明日再看。”玄机子说道。

　　“道长那异世之魂是否要铲除？”顾淮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侍郎，顺遂心意便好。”玄机子这句话像是叹息，随即他似乎是倦了，耷拉下眉眼，手臂无力的抬了抬：“侍郎贫道话已至此，再无嘱托，还请侍郎自行离去，贫道便不送了。”

　　“老先生辛苦了，顾某便先行告退不扰先生清修。”顾淮行了一礼便告辞离去。

　　玄机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的喷出一口鲜血：“道法无界，可人有国界，贫道此生不负大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