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这科举不考也罢（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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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隐匿森林之女王这个媒介嘴碎，牢骚特别多，但她同时传递出了重要的情报：兰慕教领头说服了山大王，他们又多了几个对手。
“我讨厌和聪明又固执的敌人打交道，”女王一脸苦闷道，“一件这么小的事居然牵扯这么多人进来……”
余觉清楚这位神明在担心些什么。善良人的心思是最好猜的，因为他们的心脏比钻石还纯粹。
“无需过多担心，他应该不会再把其他人拉进来了。”方离说，“人一旦多了也会影响他们的口碑。你会愿意把委托挂给刺杀一个书生还要带上一大帮人的教派吗？”
“确实有几分道理。”女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没过几秒她又大喊一声，“怎么回事？我监视不了他们了？”
“什么？”如果说山贼的出现还在情理之中，这件事可大大超出他们的预料。
“怎么可能？他们受到了俞表的诅咒，按理说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莫不是……得到了另一个神明的祝福？”
女王这样分析着，忽然打了个响指。仅是毫秒的功夫，一只身披蓑笠的……白兔出现在他们面前。白兔礼貌地向女王行礼，毕恭毕敬道：“很高兴在这样一个上午同您见面，女王陛下。”
“管理者大人，都说了对我不用这么客气。可别被天庭那群庸人影响了。”
余觉：……
好，好好，森林之管理者是《江雪》版白兔，森林眷属是魔物版狼王，隐匿森林之女王是绿色蝴蝶版卡密（日语音译，意为神明）。
只能说大自然无奇不有，俞表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女王陛下，唤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当然。山神他老人家近来可好？”
“山神？嗯……最近很少在天庭碰上他，倒是他的侍从经常出入天庭。他说山神抱病在身，空闲时候只得闭关养神，以求魂魄稳定。”
“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女王。故意拖长音节，“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废寝忘食埋头在天庭奔波了560年的山神大人居然出现了魂魄紊乱的恶兆，怕是命不久矣了啊呜呜呜，要是他多学学生命崇尚神她老人家，晚睡晚起逗鸟看戏，每天八餐不重样，两百年不上天庭，至少也能活到七百，怎么会变成这样，唉……”
“女王大人……”森林之管理者万般无奈，“大家都是自己人，我虽不清楚两位陌生人的来历，但想来必定是您信任之辈。当着自己人的面，您有话直说便是。”
女王感激地笑了笑，紧接着深吸一口气：“我去他的抱病在身！这老家伙全勤了多少年？上天庭那可真是风雨无阻，比吃饭睡觉还积极。劳动神都差点被他熬死！这才几年？啊？他才活五百多年就心魂不稳了？要闭关才能求个轮回转世了？呵，有种他接下来几千年一直锁着啊。干脆别叫山神了，改成山顶洞神才更接地气。这种谎话他也真敢编！当其他神傻是吧？他怎么不直接去坐天帝的位子？打算盘珠子的声儿还能再响点吗？不就是想趁机把我踹下去，将俞表据为己有吗？分明警告过他别想打俞表的主意，他到好，直接来打我的主意？有病！”
余觉暗想，他这是个什么运气。
方离一出现，他师弟们马上找到他了；女王一出现，不仅扯出山贼，连山神都加入进来。
他真的是幸运眷属吗？这是厄运眷属吧？
或者，这部分是为推进剧情存在，即使拥有幸运也无法避免？
只能如此解释了。
管理者又鞠了一躬：“女王大人不必动气。在那之后，我特意去拜访了山神。他确实虚弱得不成气候，整日不得离开打坐的灵石。”
女王瞬间冷静下来，从表情看她有些懵：“……他还真活不长了？”
“正是。我以我的灵魂担保，他绝没有多余的气力来害您。”
女王沉默了好一会。风怀抱凉意吹落一片枫叶，那么火红不偏不倚落在她的花冠上，她这才徐徐开口：“也有道理。山神喜欢仙气旺的地方，就那样一座小山……可这样一来，又能是哪个混蛋神仙干的？”
管理者摇摇头。
我是不知道，反正比女王大人强就对了。
女王抬手，管理者又于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王回身望向目睹了全过程的方离和余觉，左手抵着额头叹息：“抱歉，我有些失态了。这之后的路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方离扯下嘴角，语气带着说不出的别扭：“神仙的烦心事还真是多。”
余觉撞下方离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女王倒不在意，转而递给两人一个微笑：“嗯，当神仙很累。所以你们可得当心，不要一不留神走上这条路。”
她抬头望向满树繁花密叶，往常甜美的声音透出些沧桑：“当个普通人，普通地过完一生，普通地轮回转世，普通地落入世俗，这就挺好。”
他们晚上是在未来客栈落脚的。
原因很简单，0602说系统出了bug，【道具卡·幸运眷属】将于今夜到期，余觉认为去一个刺客们不知道的地方比较安全。
他还吐槽：“你们系统bug还挺多。”
0602对此十分不满，但又无法反驳，只得乖乖闭上嘴，把余觉踢出意识空间。
余觉起初以为去同女王解释这事多少有点麻烦，未曾想她思考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点头应允，还兴致勃勃地叫余觉带路，让她这个“乡下人”长长见识。
余觉：……我还是低估了小蝴蝶的想象力。
接待他们的小机器人说话也有点结巴，但比贝尔好上许多。它分给三人不同的房间，有两人对这样的安排似乎不太满意，但也没多说什么。
女王迫不及待地想去体验未来人的生活，精神昂奋地道了声“晚安”便当着两人的面关上房门。
方离伸手揉余觉的脑袋：“晚上小心点。”
余觉点头：“会的。”
关上房门，余觉从包袱中拿出Absolution，手指在剑身滑动，如月光般轻捷。
这柄剑的等级卡在了3级，余觉绞尽脑汁仍没有头绪。
【道具卡·幸运眷属】的时效就快到了，余觉决定出去碰碰最后的运气。
后来余觉发现他错了。
不是碰，是撞。
他一打开房门，一堵红砖墙赫然出现在他身前，把前路封得严严实实。
余觉：？
他又走到床头柜的座机电话前尝试给小机器人艾萨克打电话，另一头很快接通来电：“嘟嘟，滴——这里是艾萨克，请问客官有何，何吩咐？”
“我的房间门口——”余觉抬眼，却发现那堵墙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凉风肆意侵入房间，好似在提醒余觉一切不过是幻觉而已，“我有些渴，麻烦带壶水过来吧。”
“好的客官！正在规划最佳路线……预计3分钟后送达，请客官耐心等待哦。”
座机电话上代表电话接通的绿色小亮点熄灭，照亮房间的仅剩下Absolution提供体力加成的蓝色光圈。
一直到艾萨克端着热水走进房间，余觉仍凝视着空无一物的门口。
他很快冲完凉，擦干头发后又控制Absolution老老实实跟在身后离开房间。
壶底还剩下一大半尚有余温的水，安静得有些孤单。
那一小半全拿去浇房里摆的满天星盆栽了。
过道灯熄了有一阵子，余觉踩在地毯上没发出一丝声响，衬得空旷的走道无声地可怕。
余觉右手扶着墙缓缓前进，不时瞥眼身后是否有异样。一只不知从哪溜进来的萤火虫毫无征兆出现在他眼前，吓得他差点让对方死于掌心中。微弱的绿光艰难地照明，又悄无声息飞向远处。
这地方居然有萤火虫？或许是什么线索。余觉这样想着，跟上了零星绿光。绿光带着余觉在偌大的客栈内绕来绕去，余觉都快记不住走过的路了。他正想打道回府，拐角又窜出一只萤火虫，窗檐边又飞来一只。三只萤火虫会合后速度快了许多，余觉必须得大跨步走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跟丢。
三只萤火虫忽然灵巧地向右转进了一个玻璃小房间。余觉略有些惊讶，那个小房间的巨大盆栽把房间内遮的严严实实，尽管透明但休想窥见分毫。
余觉跑到门口，却见隐匿森林之女王，躺坐于木制长凳上——是公园里最常见且普通的那类。她昂首仰望窗外璀璨的繁星，身旁围着十余只耀眼的萤火虫。
三只带路的小萤火虫也忙抵至女王身边。那瞬间，余觉生出一种错觉，三只让余觉忍住杀虫冲动的小生灵在向女王通风报信。她很快转过身子，也是这时余觉才发现隐匿森林之女王穿的是旗袍。
“……欸？”
“是你啊，”女王粲然一笑，起作用效果不亚于同美味糕点搭配成下午茶的皇家奶茶，她抬起一只手向他打招呼，“我还在想如果是方离那家伙，我就让我的伙伴们把他赶出去。”
余觉望向那群“弱不禁风”的伙伴。
“真没想到未来的人居然喝成这样式的衣服，”女王自然地引出话题，举起的那只手自然而然垂至胸前，半闭着的双眼平添几分凄怜，“挺舒服的，跟现在的差别也不算大。”
“客栈里的？”
“要不还能去哪里寻这样一件衣服？”女王的笑中有些无奈。
也是。“萤火虫也是你的？”
女王点点头：“很漂亮，对吧？可惜这些小家伙活不了几天，这种美丽的昆虫向来活不长。”
那我真是求之不得。
“过来陪我坐会儿吧，今晚星星挺好看的。”女王招招手，身子往右挪了些，为余觉腾出位置。
余觉应允，一面观察着四周的绿植一面走进长凳。
余觉刚坐下来，女王竟低声抽泣道：
“我好害怕。”
余觉偏过头望向这位痛苦的美人，并没有着急盘问。
“它们是从俞表赶来的。有官吏……去俞表抓壮丁，两百多号人就这样被带走了。”
女王的双手将脸捂得密不透风，声音哀切：“之前那些人已经来了不下十回，每次来都要带一大批人走。本以为这么长时间不来，大家终于能稍微松口气……真要上了战场几个人能活着回来？”
余觉也跟着叹气。家里人被抓走，所带来的是小家的一份痛苦。眼前这个怜悯苍生的神，却在星空下独自承担着数以千计个小家的痛苦。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从古至今，战争一直这般残忍。”
“怎么办？狩猎这种事本来就得靠成年男性，这次抽兵突然，大家都没做准备。这下该怎么办？俞表的人力本来就已经匮乏到需要陈澈这样的小孩干活的程度了……卑鄙的朝廷，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民众，放过南国？”
女王一时难以从悲痛欲绝中恢复，余觉也不打算催她，抬头望向银河。
不知为何，有好几颗星星余觉清楚地找到了他们，等过会儿再去相同的坐标寻觅时却看不到微毫光亮。
余觉不敢再去窥伺那片夜空了。
嗯？方才好像有什么动静。
女王的哭声太大，似乎为那个声音做了绝佳的掩护。
余觉回身看向门口，却见艾萨克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盯着他们。
他的表情是红色的。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这科举不考也罢（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