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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这科举不考也罢(5) ...

  •   小二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到了店内异样的气氛,因此他领着余觉到了楼上的包厢,而刺客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选择当场动手,心平气和地坐在位置上大口吃肉。
      然而对于余觉来说这不算什么好事。二楼不利于逃跑,坐在包厢里更是与把他关起囚笼中无异,他甚至怀疑这个小二是不是跟刺客一伙的。
      他偶然小二脸上的表情后,才知道小二比他还害怕这些人。
      小二将他带到包厢里,虽然算不上豪华,但对余觉来说也算一种优待了。小二战战兢兢走到楼道间往一楼看,又小步跑回包厢递给余觉一把钥匙:“我看楼下那伙人不是什么正经货色,他们似乎还对客官您有敌意。这把钥匙您拿好,有什么意外情况记得锁门。我们有备用钥匙,不耽误送饭的。”
      余觉感激地说:“谢谢。伺候那些人也不容易吧?你自己也小心点。”
      “客官不用担心。没有点本事怎么在这么个偏僻的店里当小二,嘿嘿。”小二露出憨厚的微笑,“客官您饿了吧?我现在吩咐厨房去做点吃的。您想吃什么?”
      “有樱桃吗?”
      樱桃是余觉最喜欢的水果。
      “有的。客官还需要别的吗?”
      “没了,我还不太饿。”
      这是假话,走了一晚上的路是个正常人都免不了饥饿。但余觉觉得他这会除了樱桃什么也吃不下。
      “好的客官。”小二在门口张望了一下,随后从外面带上门。余觉也听从了他的建议把门锁上,然后一只耳朵贴在门上静静聆听。
      他听见了小二下楼时的声音。一个男人突然叫住他:“小二,过来。”
      “客官,什么事?”小二的声音同刚才没什么变化,但语气中夹杂着不易发觉的恐惧。
      “你们这汤里刚飞进一只苍蝇啊。店里的卫生怎么这么差?”男人啧啧嘴,用不满又做作的口气说。
      “实在对不起,客官。”小二唯唯诺诺地道歉,“我这就吩咐厨房再去为您重新准备一碗。”
      “欸,那倒不必。我们哪,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就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男人把小二拉到自己身边,小声说了点什么,小二又语气激动地说了什么,余觉并没有听清楚。
      小二说完,男人又啧了几声,语速变得很慢:“小二,以貌取人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哥几个长得虽凶了点,做的可是正经生意。你就告诉我们……”
      后面的话余觉仍没听清,他合理怀疑男人是故意放低声音不让他听清楚的。
      余觉满不在乎地走开了。切,好像有谁愿意听他的声音似的。再说他隐瞒的那些信息多少能猜出个大概。不就是想打听自己的消息吗?低级的小心眼。
      余觉闷声看着窗外颜色渐变的广阔田野,没过多久小二开锁走进房间,手中端着一盘暗红色的樱桃,在温暖阳光的反射下闪闪发光。
      小二面露焦虑神情,好像被人追杀的是他一般:“楼下那些人真的是冲着客官您来的,刚刚还假惺惺地想从我这里套消息。客官您吃完还是快点走吧。”
      “可是我还要等人啊。”
      “等人?”小二的语气中透着满满的不解。
      “嗯。你可以理解为……保镖。”
      小二还是不大明白他的意思:“您的保镖不跟您一起的吗?”
      余觉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个啊,因为他自己要处理一点……私事,对,但是我们行程不能耽搁,所以我就先出发了。”
      小二总算勉强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您得让他快点来,那些人好像还设了个圈,这个地方您实在不能多留。”
      设了个圈?他现在不就在一个圈里吗?这些人真的是莫名其妙,虽说房间被上了锁,可这种糊着纸质的木门想彻底破坏对他们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吗?居然还费尽心思设个圈套以便达到刺杀的目的。
      要不是刺杀对象是他自己,余觉都得为他们的敬业精神点个赞。
      “谢谢你的提醒。”
      小二没有在包厢过多停留。余觉一手托着盛满樱桃的白瓷盘,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夹着一颗樱桃的长枝,手指来回摩擦,带动整颗樱桃旋转。
      他在窗户旁驻足观察,轻咬了一口皮有些硬的樱桃。这个高度跳楼离开有些困难,除非是借助绳索一类的工具。偌大原野上的农民格外零散,人少到颠覆了余觉对苦浮的认知。
      他感觉方离给他捎信让他来苦浮就是个圈套,他现在陷进了一个进退不得的境地。
      余觉又从包袱里抽出方离给他的那封信,边看边回忆先前顾白系父亲说过的每一句话,努力找寻着蛛丝马迹。

      有人说,当你将精力放在发呆或者大自然上时,时间会过得很快。
      天还没完全黑,缥缈的云层中已经升起了一颗星星,但那颗星星并不容易被人发现,很显然,它还没完全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刺客们突然对他们来时经过的森林感了兴趣,决定一起去森林里散步消食。一伙人打着饱嗝有说有笑地出发,只留小二一人收拾他们留下的残羹。
      他们的速度快得出奇,仿佛他们已经将这片摸得一清二楚。天刚刚彻底黑时,他们走到一座龙的雕塑边,雕塑旁站着另一些举着火把的人。
      “怎么来晚了?这可不像成圣教啊。”
      “别提了,那个小二太爱管闲事,想尽各种办法拖延我们的时间。呵,也难怪,那么个偏僻的酒馆,难得碰见如此阔绰的客人,攀谈几句也正常。”
      “你不觉得自己太张扬了吗?”
      “张扬怎么了?干久了身上难免有那种刺客的气质,没必要费心掩饰。还不如享受当下,喝点小酒吃点小菜。倒是你们兰慕教……”
      “你确定你吃的是小菜?”
      “切,没品。”
      “当你是在夸我了。那个书生还在吧?”
      “还在。咱们的计划很成功,他完全没发现信是咱伪造的。哈哈,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脑子啊。”
      “别笑了。雇主有令,越早解决越好。”
      “算了吧,你还不是看着那点钱,守财奴。”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人在哪?”
      “二楼的一个包厢,具体哪个不清楚。管它呢,每个都排一遍总能找到的。”
      “天色更黑了,这片林子确实容易迷路,快点带我们走。”
      汇合了的刺客们一齐向亮堂的酒馆走去。
      一个在酒馆门口望风的刺客见大部队来了,立马跑过去响亮又得意地说道:“报告老大,刚刚酒馆门口没有任何人进出。”
      “很好很好。这下顾白系可就真成瓮中之鳖了,哈哈哈哈。走,弟兄们!等解决掉这个人,咱们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成圣教领头得意地道。
      “是!”
      他们威风凛凛大步跨进店,小二见他们这个架势都被吓住了。他们上楼时故意把动作放得很大。成圣教领头在脑中想象着顾白系听见他们不断逼近的脚步声时惊慌失措,蜷缩在墙角的模样,他的表情管理已经彻底失控,偏执的兴奋暴露无遗。
      他们踹开第一道门,里面没有人。
      第二道门,没有。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都没有。
      但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失望。相反,每开一道门,他们都会信心倍增,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离顾白系越来越近了。
      他们站在最后一间包厢的门前。
      “呵呵…”成圣教领头自顾自地笑着,“顾白羊啊顾白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沦为我们的猎物了。
      “我真想和你再多玩一会,只可惜……你没这个实力啊。”
      领头一脚将门踢飞。
      包厢内一尘不染,桌上摆着一个空盘子,窗户大开,空无一人。
      成圣教领头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凶狠。
      “没人?怎么可能,他又没有走门。这个高度跳下去,就是我们都得半残。不,不可能,他一定还躲在哪个地方。给我搜!每个包厢都给我搜仔细点!”
      “是,是!老大!”
      成圣教领头不愿承认自己受了挫,心头一阵胸闷,翘着腿坐在离他最近的椅子上。兰慕教领头身体倚靠着墙,整张脸埋在阴影之中。
      几分钟后,那个新人颤颤巍巍地向成圣教领头走来,手中拿着一张纸:“报告老大,每个房间都搜过了,没有看到顾白系。但我们在第三个房间发现了这张纸,应该,是他留下的……”
      成圣教领头没有多言,一把夺过新人手里的纸。若是新人反应再慢点,他定会把纸撕成两半。
      纸上记录的也是一首诗:

      多情圆滑献殷勤,

      我谢天边云抚琴。

      风情款款非谁意,

      友善接待深人心。

      暖阳和煦先步行,

      田野稻香漫行此。

      蓉城山头盛景怡,

      壶盏茶水怎不比?

      这首诗隐藏的信息是:多谢款待,先行一步。
      成圣教领头越看越生气。倒不完全是因为这充满挑衅意味的信息,也不是因为到手的羊跑了,而是这首诗的格式基本与他写的那首诗一样。
      明摆着是在嘲讽他的智商!
      成圣教领头气急败坏地将纸揉成一团,怒吼着:“都给我走!今晚就是不睡觉也得走到蓉城!”
      “可是老大,我们昨晚都……”
      “闭嘴!一群废物,就这么让他跑了?***,顾白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兰慕教的领头语气冰冷地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知道你成圣教的事我无权插手。但恕我直言,你的弟兄也是人,养足精神才能更好地工作。我只会给你一点忠告,但今晚,我绝不会让我兰慕教的弟兄浪费时间在赶路上。”
      “你……你既然知道你没有权利来干涉我们你还说这些话?呵,你觉得我会被你蛊惑吗?”
      “是不是蛊惑随你怎么想吧。但我需要提醒你,不论我们两大教派先前有过怎样的纠葛,至少现在,我们还是奔着同样的目标来的。”
      “呸!说的好听,到时候还不是看哪个教派拿下的顾白系的人头?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不过是想拖累我们的进度。我算是把你看清楚了!”
      “哦,是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说顾白系没有从酒馆正门离开的是你成圣教的人吧?”
      “你!”
      “兰慕教的弟兄们,包厢有限,大家就先各自找地方好好睡一觉吧。我想想…反正成圣教不在这里休息,两个人共用一个包厢应该够了。”
      “***你!你!”
      “方才你不是说要连夜赶路?怎么,现在不嫌和我聊天耽误时间了?”
      成圣教领头吃了鳖,脸都变紫了也没吐出一个字。最后,他往地上吐了口痰,……气呼呼地摆摆衣袖:“成圣教的,走!”

      这些人,不会真的以为他们的把戏没被拆穿吧?
      余觉从草垛中抓了一罐萤火虫,此刻捧着那个亮晶晶的瓶子在无风的鹅卵石小路上悠闲地走着。
      先前和方离保持联系的可不是顾白系,而是顾白系的父亲。顾白系父亲就是个普通农民,能看懂普通书信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看得懂绕来绕去的藏头藏尾诗?
      苦浮这个地方人迹罕至,连酒馆都只有一家连锁,而且离原定的蓉城那么近,是再合适不过的行凶地点。
      可惜啊,他们选错了对手。
      余觉仰望头顶的星空,星星还是少得可怜,如同苦浮的人民一般,但整片天空早已寻不见一缕遮挡光芒的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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