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喷子也要谈恋爱》smell张0309

33、歌声里的他（15）

　　穿好衣服后，余觉又在包中翻找，在最下面找到了用蓝色卡纸包着的漂流瓶。
　　就是这个。余觉把瓶子放在耳边轻轻摇晃，瓶中却传出满天星花瓣根本无法发出的咕噜般的声响。他打开木塞，发现里面除了干枯得失去洁白的满天星花瓣外，还挤着一颗锡纸包裹的小糖果和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
　　那就怪了。按理来说离开了枝茎的花瓣不出一天就会开始变黄变干，为什么火灾当天瓶中的花瓣没有一点异样？
　　唯一的可能，当时瓶中的花瓣根本不是来源于苏言纪送的花。
　　那是谢微微种的花。
　　谢知意从来不指望能永久保存苏言纪送的那一小束花，于是让谢微微播下花种，种子便会带着他生命中最爱的两人的心血破土而生。
　　这也是一种形式的“永生”。
　　那场大火吞并了微不足道的火种。没有等到重生的凤凰，花瓣只能自然地干瘪下去。
　　那剩下两样东西是什么？余觉对它们并无印象。
　　大概这也是一种信任吧，开发者对他的推理能力的信任。
　　余觉掏出那张纸条将其打开，用蓝色中性笔书写的瘦长文字映入眼帘:
　　“童话拥有令人神往的美好，它能肆意宣告不被禁锢的爱意。可是，我们都过了阅读童话的年龄。”

　　这种略显稚嫩的字体明显出自谢知意之手。他当时应该已经听过了苏言纪的《童话》已经知晓歌中主角之一正是自己。
　　“这些东西不是你自己放进去的吗？为什么还要再看一遍？”
　　余觉一惊，他差点忘了楚空还在房间里。他抬起头，楚空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
　　楚空俯身往瓶里看:“嗯？这颗糖你真的没吃？不是你最喜欢的抹茶味吗？”
　　看来楚空知道这颗糖的来源。余觉将糖倾倒出来并检查了包装，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糖纸拆开。这倒费了他不少功夫，糖的外部已经全部融化，糖纸上糊满了粘稠的抹茶味糖渍，余觉手上也沾了少许。余觉耐着性子小心翼翼将糖与包装纸剥离开，以免一不留神将包装纸扯烂。
　　“等等，”楚空的眉不自觉向上扬起，食指指向包装纸的一角，“这里有字。”
　　余觉望着他指的地方，果真发现了那团绿色未能掩住的黑色一横。
　　单凭这一横余觉就能断定这绝非谢知意写的。糖果被捂得这么严实，说明他从未拆开过。而谢知意又把放进瓶子里，基本上可以肯定是苏言纪送的了。
　　余觉的心脏在刹那间跳动得异常快。
　　楚空的态度总算出现了好转。等余觉差不多完工了，他就抽出两张纸把固液共存态的糖包起来扔到垃圾桶里（有意没去看那个套），又抽出两张纸将残存的糖浆擦拭干净。
　　皱巴巴的锡纸上的字工整又美观:
　　“只有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才敢倾诉情意的我又何尝不是在逃避呢？”
　　余觉怔住了，一旁站着的楚空也一声未吭。
　　苏言纪早就料到谢知意不会去撕糖果的包装，即便是他中意的味道。所以他将溢出的情思记录在最隐匿的地方，又因为余觉这个变量终于被知晓。
　　两个在回避中试探的胆小鬼是很容易错过的。万幸，他们的交点不止有一个。
　　糖纸上散发着抹茶的清香，字里行间延伸出天蓝色的长线，将这一切置于光辉之下。
　　房间外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响。苏言纪上楼了。
　　余觉慌张地将纸条和糖纸一股脑扔进去，匆忙盖上盖子后四下张望。
　　瓶子藏在哪里？

　　苏言纪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走几步放回架子上的背包中已经不可能。千钧一发之时，楚空夺过瓶子把它放在床底下。他起身时，苏言纪正好出现在房门口。
　　余觉在心中呼出一口气。幸好幸好，但愿苏言纪不要发现瓶子。
　　楚空冷冰冰地盯着苏言纪那对满含温情的棕色瞳孔，好似与宿敌见面。
　　苏言纪却毫不在意楚空冷淡的态度。更准确的说，苏言纪压根没注意楚空。
　　“我姐说晚上请我们吃饭。”
　　苏若寒吗？余觉同她只有一面之缘，印象算不上很好。不过人家是苏言纪的亲姐姐，余觉也就没有推辞，点了点头。
　　苏言纪又转头看着楚空:“要不你也去吧。”
　　楚空别过头:“算了，我还要去图书馆自习。”
　　苏言纪顿悟般“啊”了一声:“大三是该准备考研的事了。抱歉今天打扰了你。”
　　楚空下意识地应道:“没关系。”
　　过了两秒他才意识到自己在跟谁说话，于是又故弄玄虚地咳了几下:“这点时间补回来也不难。我，先回去了。”
　　苏言纪掏出手机:“我帮你约车吧，这边不好叫车，乘地铁也很麻烦。”
　　快速楚空眨下眼应道:“行。”
　　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
　　余觉轻挠头提议:“要不我们三排？”
　　“不了。”“不。”其余两人同时回答。
　　很好，现在更尴尬了。余觉气得想扇自己一巴掌。
　　楚空眯起眼睛靠在墙上，半晌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和他都是玩法师的……”
　　“没关系。”余觉打断他，不假思索地开口，“我们不建议再来一个。”
　　苏言纪:……
　　楚空：……
　　连0602都没忍住来刷存在感:“余先生，您实在不会说话就别说了。我们系统有暗文规定，3p不算攻略成功。”
　　余觉着急地直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我们可以开敌友通用模式……”
　　敌友通用模式限非排位玩法使用，队内玩家有几率分到不同的队伍。为了出这个模式，DL游戏公司不得不更新一大堆主线剧情。
　　苏言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手忙脚乱的波斯猫，随之淡淡一笑:“真不用了。网约车还有五分钟到了。”
　　“这么快？！”楚空叫道。
　　苏言纪的语气懒懒的，听上去极不正经:“毕竟是要考研的了『再来一个』先生啊。”
　　“喂！你……”
　　有人抢先楚空一步做出了行动。
　　“身残志坚”的余觉扯住苏言纪的衣领，弄乱了他的领带:“闭、嘴。”
　　苏言纪顺势揉着余觉的头发:“玩笑都开不了？好凶啊。”
　　余觉推开他:“狼尾要散了，别碰。”
　　上个世界在学校里留不了长头发，所以即使头发被揉也不会产生皮筋摇摇欲坠的感觉。这个世界就不一样了，他留了多年的头发终于回来了，他自然对有人弄乱他头发的行为异常反感。
　　余觉别开脸重新扎头发。扎到一半，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弄得他猝不及防:“小孩炸毛了也很可爱呢。”
　　一根拇指和一根食指捏着他没多少肉的下巴强迫他转头。他向上一望，与乌黑的瞳孔相接。楚空毫不掩饰地白了他们一眼，将书包往背上重重一甩，挥挥手潇洒走出房间:“走了走了，我和学习约会去。”
　　苏言纪大声提醒，手上力度未减半分:“车牌号是J5626，改天再会。”
　　两人在楚空离开房间后仍以这个姿势相持不下。余觉脖颈一阵酸疼，但因死要面子强撑着抬起头与比自己高14公分的苏言纪对视。
　　楼下传来大门被开启又被重重关上的声音。苏言纪突然环住他的腰，将他禁锢在怀里。余觉有些失神，隔着单薄的衣料倾听彼此交错的心跳，和谐却不静谧。
　　“放开，很闷……”余觉真的有些害怕他动手动脚。
　　苏言纪莞尔，把人搂得更紧了:“今天空气很好，不闷。”
　　余觉咬牙切齿地喘着气威胁道:“你，再不放开，我一定，揍死你。”
　　“哎呀，好怕啊。”苏言纪以起伏极大的夸张语调拖着长音应答。
　　余觉深呼出一口气。太久没亲眼见到那张熟悉的脸，揍人手法生疏得厉害，上一个世界压根没用力打过。
　　当然，那几个绑架未遂的早已被余觉踢出了“人”的名单。但他不可能用那力气去打……
　　余觉强迫自己找回那种感觉。
　　苏言纪这个角度看不见垂下头的余觉的表情，于是又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
　　余觉毫不避让地对上他的双眼，眉眼间透出凌厉，嘴角不易察觉地上扬，露出的微笑不算友好。
　　这回换苏言纪怔住了，空空的脑中仅残存着两个字。
　　要完。
　　下一秒，从拥抱中抽出一只胳膊的余觉利落地将胳膊往上一抬，朝苏言纪毫无防备的后背打出结结实实的一拳。
　　苏言纪迅速松开余觉并发出“嘶”的一声。余觉吹了吹泛红的手指颇感得意。
　　不错不错，余觉你做到了。重操旧业的余觉在心中欢快地吹口哨:“说了让你放开你不放，这是惩罚。”
　　余觉下手没轻没重地，这一拳过后苏言纪还未缓过神，双腿下意识屈伸后蹲在地上。窗外，遮掩太阳的云彩散开，炽烈的阳光毫无征兆地投射入房间，闷热的空气又增几分干燥，活像从浓硫酸中逸散出来的。
　　余觉的影子在肉眼难以察觉的时间变化中变得分外漆黑，倒是把苏言纪同无情的紫外线隔绝了。黑影缓慢地移动，不过苏言纪没听到一丁点声音，兴许是太阳又挪位置了。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刚被打的地方。
　　“很疼吗？是……我下手太用力了？”余觉心软的速度极快。
　　没办法，到底是自家男友啊。
　　余觉不敢妄下结论苏言纪那一下是否算点头，不过他很快又听到了苏言纪略微沙哑的嗓音:“疼。”

　　仅这一个字在余觉脑中瞬间形成了一个可怕又荒谬的想法。
　　苏言纪在撒娇？
　　余觉低头看着苏言纪，在产生了先前说过的想法后，他竟觉得蹲下来一动不动的苏言纪有些可爱。
　　一切滤镜在苏言纪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按在床上时彻底消失。

　　猎人从不甘心沦为猎物，狼永不愿化身沉默的羔羊。
　　余觉先前那一下再疼，苏言纪的力气比余觉的大已成事实。余觉稍稍挣扎了一下，手腕处便被施加了比这大得多的力。余觉疼得连呼吸也十分小心翼翼。
　　“谁给你的胆子打我，季笙歌吗？”苏言纪的语气听上去十分不爽。
　　余觉主动地道歉:“我错了。”
　　“错哪了？”
　　这个对话好熟悉……
　　“我不应该打你，要打就应该一次性打死。”
　　苏言纪出于无从知晓地理由笑出声，但余觉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
　　下一秒，苏言纪伸手去扯余觉的牛仔裤。
　　余觉瞬间慌了:“等等等，有话好说，君子动手，呸，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你当君子就够了。”苏言纪含笑，“我已经被你打死了，现在是，厉鬼。”
　　“我错了，真的错了，求你别来了，昨天真的好疼……”
　　可惜苏言纪油盐不进:“你的道歉太廉价了，小孩。用行动证明给我看。”
　　怎么办啊怎么办？玩飘了要死了，怎么会这样……
　　没办法了，余觉下定决心，事到如今只能使用绝招了！

　　“0602救我啊啊啊！”
　　“别吵别吵，”0602原地转了个圈出现在余觉眼前，揉了揉布着红血丝的眼睛，“啊，您又有什么事呢，余先生？”
　　“0602算我求你了让我平安度过今天吧，只要不让苏言纪上我多少D币我都付。”余觉请求道。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0602打了个哈欠，召唤显示屏后修改了几个被冒号隔开的数字，“我修改了一下苏若寒打电话的时间，打完电话你们就得出去，今天无事绝对没问题，后面就别，哈，拜托我了。8000D币我拿走了。”
　　0602划走D币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没事我就，先，先补觉了，哈，晚安，晚安……”
　　临到嘴边，余觉还是没问出“人工智能也要睡觉吗”这个问题，眼睁睁地看着即将进入梦乡地0602飞到数字之中。
　　果不其然，苏言纪的口袋中传来默认手机铃声。苏言纪不甘心地看着余觉，最后还是边接电话边往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