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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Chapter 12 ...

  •   每一个代表团都要负责舞会的配乐,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汇报演出了。奥地利是圆舞曲的故乡,总觉得无论是在这个国家演奏圆舞曲还是跳华尔兹(我也是在听了梁若辰的扫盲课之后,才知道圆舞曲和华尔兹是一种东西),都有一种班门弄斧的感觉。我们乐团抽的曲子是最耳熟能详的《维也纳森林圆舞曲》(掐掉了序曲和尾声),小施特劳斯的代表作之一。

      舞会当天的早上,我们进行了最后一次的彩排。也不知道池老大是怎么做到的,我们居然可以免费使用维也纳Y大学的超豪华、专业级的音乐厅!这里的设施不及金色大厅的一半好,演奏的团队也不及能登上金色大厅的那些乐团的几分之一棒,但是整个音乐厅弥漫着的浓厚的音乐氛围,乐团同学们脸上露出的为理想奋斗的坚毅神色,让坐在观众席上的我恍惚中有了一种身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的感觉。

      “停!”指挥老师用指挥棒敲敲前面的乐谱架,然后指着他前面的管乐组,“长笛再轻快点。还有你,那个吹黑管的,对,就是你,你怎么总是跟不上拍子?再慢半拍你就别练了!”

      吕老师是我们名誉上的带队老师,北方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火爆脾气。平时对我们不管不顾的,我在乐团见过他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出来。据说他只在挑选新人、布置新曲子和大型活动之前会来乐团露个面,指个导。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们乐队的水平还是没有下降的迹象,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第二排左数第三个!你是拉小提琴呢还是锯木头呢?别老拖泥带水的,给我拉得利索点!”
      我把头往后缩了缩,吕老师的嗓门真够大的,震得我直耳鸣。我索性把身子往下滑,让身子整个埋在了座位里。

      旁边有翻下座椅的声音,我下意识地直起了身子往左看。

      这是位三十多岁的亚洲人,头发略显凌乱,青色胡茬也隐约可见。他身上随意地穿着一件西服,没系领带,西装外套没有系扣子,领口微敞。我脑子里只出现了一个词——落魄艺术家。

      他看了我一眼,用口型说了“抱歉”二字,我连忙摇摇头回答“没事”,他冲我笑笑,便专心地看起了排练。

      原来是同胞啊。我挑挑眉。

      音乐又响起来了。这次比上一次好些了,但是我仍觉得哪里有些别扭。我完全是个古典音乐门外汉,也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你觉得他们演奏的怎么样?”身旁冷不丁地有人发问。

      我诧异地转过头看着那个“落魄艺术家”:“啊?您问我吗?”

      他冲我微微一笑,点点头。

      我略一思索,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不是专业人士,所以也不知道对不对啊,反正以听众这个角度来说,我觉得他们演奏技术上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但是意境好像差了那么一点点。”

      我伸出手向他比划了一下那一点点有多少,他好像很感兴趣:“哦?怎么说?”

      “嗯……森林的感觉好像欠缺了些,不够清新吧,怎么说呢……太模式化了?”

      “好的!”“落魄艺术家”冲我咧嘴一下,然后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大声喊起来,声音比李老师还大,唬了我一大跳。我心脏砰砰砰猛跳,耳鸣得更厉害了,“停停停,都停下来!你们自己听听,你们这奏的是音乐吗?”

      舞台上所有的人都停了手,李老师也转过身来。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落魄艺术家”风风火火地冲上舞台,抢过李老师的指挥棒,“啪”地一声打在他头上:“你怎么当指挥的?音乐什么最重要你怎么还没学明白?”

      然后他用指挥棒指了指李老师,示意他从指挥台上下来,李老师居然二话不说地让开了。

      “落魄艺术家”站在台中间,中气十足地开始训话:“你们知道音乐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意境,是生命!你们的技巧还算过得去,但是完全没有个性,没有你们自己的感情!”他突然转头指了指我和杨羽的这个方向,“连观众都知道你们的音乐缺了什么,你们这些长期跟乐器打交道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呢?你们的音乐连魂都没有,算什么音乐?”

      整个音乐厅一片静默。

      仿佛过了很久,才听见李老师低声下气地开口:“老师说的是,弟子记住了。”

      这句话犹如一颗惊雷在音乐厅爆炸,“嗡”的一声议论声四起。

      老师?李老师的老师?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两个人的脾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个老师把指挥棒还给李老师,走到梁若辰面前一把抢过他的小提琴。

      即使只有一把小提琴在演奏,我也犹如置身于维也纳森林里一般。闭上眼睛,仿佛就能感受到和煦的春风拂面,感受到鸟语花香,感受到树影斑驳,感受到,自由。

      就好像整颗心都放开了,随着音乐在维也纳森林里翱翔,忽高忽低,无拘无束;又好像在大自然中,牵着心爱的人的手,跳着欢快的舞步。

      这种感觉太美妙,原来这种演奏才真正的叫做——绕梁三日,余音未绝。

      最后一缕音乐消散在空中,大厅里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那老师将小提琴还给梁若辰:“你们不用给我鼓掌,要让观众真心的为你们鼓掌才是真的。你们继续吧。”

      说完他挥挥手,又坐回到了座位上。

      我彻底被他指点江山般的王者气势折服了,侧过脸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之情。一旁的杨羽捅捅我,两嘴角向下一撇,冲“霸气的李老师的老师”的方向点了点头。

      后面的练习果然一次比一次效果好,我不时地看向旁边的老师,他虽仍是皱着眉头看着乐团,但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结束的时候,我们三个观众都上台去了。“霸气老师”在和李老师说话的时候,我和杨羽就在一旁帮着乐团收拾东西。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再转头,“霸气老师”居然在同梁若辰谈笑风生。

      居然是“谈笑风生”。

      梁若辰看向我这边,冲我微笑着招招手,眼神亮得耀眼。他的眼睛只有在极度高兴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亮度,这是我几个月辛苦观察的结果。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乖乖地走了过去,梁若辰拉着我的胳膊把我往他身上贴:“这是我女朋友,凌拂晓。”

      我本来想借着刚才跟“霸气老师”聊过几句的特殊待遇,在他面前表现得自然大方些的,可一看到他探究又好奇的眼神,我一下就怂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好了。

      “你和若辰是同学?怎么,没去考电影学院吗?”

      我一愣,什么电影学院?

      梁若辰却并不见多慌张,很淡定地对他说:“那个是我前女友,早就分手了。”

      那老师脸上也不见多尴尬,只是眉毛一抬:“你小子现在变这么帅了,不许沾花惹草,给我丢脸。”

      他嬉皮笑脸地回道:“我是您学生您还不了解,我这个性怎么会花心?”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你小时候也没现在这么俊,当然没条件花心。现在我只是防患于未然,提醒你一句而已。”他转过头来看向我,“这姑娘不错,我俩刚才聊的挺愉快的。姑娘,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到维也纳来找我,我保准给你找个又帅又有钱又有才华的高品质外国小伙。”

      我嘴角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一下:“呃……好……”

      “好什么好。”梁若辰向前一步挡在我面前,“她眼前就摆着我这么一个又帅又有钱又有才华的高品质中国小伙呢,她的终身大事就不用您操心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听着梁若辰时而尊敬时而放肆的话语,有些迷茫于他俩的关系,亦师亦友好像还不足已形容他俩之间的化学反应。

      “我是在跟拂晓说话,关你什么事。”他转过头来笑眯眯地摸摸我的头,我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什么时候到我家来玩儿啊,随时欢迎你!”

      梁若辰将他的手从我头上扒拉下来,他凑到我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家里有好多若辰的绝密照片,你肯定感兴趣。”

      我干笑着眯眼看他,实在摸不清楚他是个什么心理,只能点点头。

      他大笑着拍了拍梁若辰的后背,打得他一个趔趄:“好好练吧小子,你还差得远呢!”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厅。

      直到走出门外,我仍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一幕幕中不能自拔。算不上太戏剧性,却足够人回味的。
      肩膀被人扣住,我才从自己的世界里醒来,有些迷糊地向后看,梁若辰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的脸:“还在想着施老师?你不会真想找个外国高富帅吧。”

      我眯起眼睛,挑着右边眉毛看他:“别把我想得这么庸俗。”

      “嗯,我看上的女人怎么会庸俗。”他揽着我的肩往前走,却刻意同前方的大部队隔着几步远,

      “下午我带你去打扮一下,保证把晚会上那些胭脂俗粉全比下去。”

      “我们带化妆品了啊,不用麻烦了,自己化就行了。”

      他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从没见你化过妆,你会化妆吗?”

      我顿时气馁:“不会……”

      “那你想化成如花那样的?”

      我气结,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往外挤:“孟洋姐会化,我们都找她去。”

      “都找她?就她,能认真帮你往惊艳了化?就算她认真化,排队排到你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在孟洋的问题上我一向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只得耸耸肩,却还是不想松口:“做造型那得多贵啊,搞特殊化不好吧……”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收紧了揽着我的手:“我说,你能不能乖乖地承我一次好意,为自己女人花钱我乐意,你就不能满足下我?”

      “哦哦,好好。”我头回恋爱,还没掌握好满足男人虚荣心的尺度,也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得太小家子气。唉,真是有好多东西要学啊。

      “真乖。”他笑开了花,在他这种笑容下我觉得自己什么都能依他,“你要不想搞特殊化,咱们就叫上罗明悠、杨羽、曹翌璇他们呗。”

      “嗯嗯,这办法不错。”

      “成交!”

      趁着他心情大好,我把一直没问的话问出了口:“你前女朋友是电影学院的啊?是不是很漂亮?”

      他瞥了我一眼,似乎有些鄙视:“一听到美女你就两眼放光,要不是你是我女朋友,我早就怀疑你性向正不正常了。”

      “嘿嘿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立马把嬉皮笑脸换成了严肃的表情,“快给我老实交代你的往事,你知道吊起我好奇心的后果是什么。”

      梁若辰有些不适应我表情变换得如此之快,斟酌了一下开口:“简单一句话就是,我被甩了。”

      “你……?是不是你遇见她的时候还是满脸长包的情况?”除了这一点,我想不出任何他被人甩的可能性。

      他有些窘迫,脸微微泛红:“岂止,那时候我没现在这么瘦。”

      他说得很含蓄,不过我从他的表情上判断,他所谓的没现在这么瘦,估计也得胖得比较难以想象。

      我了然地点点头,揶揄他:“那人家大美女怎么就看上你了?”

      “因为我占了高富帅中的两项,高和富。”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后来事实证明,我高不高都无所谓,主要是我有钱。”

      我顿了顿:“那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傍大款了?不能吧……”

      他瞥了瞥我:“你以为天下人都像你似的不傻很天真么。”

      他一向很会说话,有时候我真是恨他这张嘴,又褒又贬,让人接受不是反对也不是。所以我通常都送给他一个白眼作为答谢礼物。

      “她考上电影学院之后,很快就找了个比我还有钱的。”

      “啊……那照这么说,她找你的时候,难不成你是全校最富的?”

      “不知道,不过至少是全年级最富的。”

      我咽了口口水:“嚯,你家这么富啊,好像比我想象的还富?”

      “也没多富,跟人家身价上亿的人比,我这充其量就是个小康家庭。”

      他的口气酸酸的,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有谁能教教我,自己男友在说到前女友时一股醋劲儿的时候,现女友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见我没说话,也不以为意,拉起我的手快步追赶大部队:“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提了也没什么意思。咱们赶紧跟他们三个说去,吃完饭就去做造型。记得带礼服啊。”

      看他一脸坦然的样子,我有些懊恼自己的小心眼。果然做别人的女朋友就要心胸开阔,对男朋友要最大限度的给予信任。

      啊,好象忘了问他那个霸气老师的事。算了,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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