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要加奶盖

6、记忆中的选段

　　“不该忘的永远也不会忘，该忘的记住也没用。”
　　冰凉的水流从顾清让指尖流淌而下，在这里所有人吃完饭之后都要挤一些教官准备的洗洁精，然后到食堂背后那排水龙头去洗饭盒。
　　太阳显然是一个工作狂，从来不迟到早退，甚至到了日中效率越来越高功率越来越大，顾清让顶着一额头的汉向宿舍楼走着，猛烈的光线刺激的他眼睛发疼。而这时他正好发现有三个女生在前方回头看他，一边说话一边偷笑。顾清让眨了眨眼睛，她们向他走来。
　　这三个女生很眼熟，他应该是在来时的大巴车上看见过她们。
　　“你好。”最左边的那个女生说。
　　“你们好。”顾清让回答道。
　　“你是不是阿让啊。”她们紧接着发出一阵低笑声。
　　“噗，谁给你们说的。”顾清让感觉背后有些发炸。
　　旁边两个女生笑得更厉害了，说：“蒋景行说的，他跑来给我们炫耀，说交了一个新朋友，叫~阿~让。”
　　顾清让觉得尴尬的要死，脚趾已经在开始挖掘通向地心深处的通道了。所以他在一些必要的寒暄之后，就快步走回了宿舍。
　　到了午休时间，外面的炎热和寝室内的冰凉的冲击让顾清让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头晕和恶心。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向厕所，洗了一把脸之后他发现有双袜子掉在了地上，他顺手捞了起来，走出去，把那双袜子举起来，问道：“这是谁的，掉在地上一滩不明液体上面了。”
　　然后他就看见蒋景行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一把把他手中的那双袜子拿走，然后走进卫生间。他一句话都没说，但是顾清让却感受到一种微妙的感觉，像是拨弄完小刺猬的肚子之后它气鼓鼓地撑开背后的小刺一样。
　　午休后起来，太阳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的意思，在宿舍里，顾清让郁躁的心情在他的大脑里面逐渐演变成像是一种苍蝇振动翅膀的声音，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像是在腐败变质。但是一阵急促的哨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大部队正在集合，不管天气怎么样教官都是那种冷峻的雕塑一样的神态，一阵阵反胃感传来，他最后受不了了，在休息时间跑去找了教官，又去见了班主任，最后回到寝室休息。
　　他想找个枕头靠着，但是他只带了一个鳄鱼抱枕。他本来想借王昱杰的床铺躺一下，但是他的被子太厚了，他就爬到了王昱杰上铺的床上去，那里正好是蒋景行的床位。空调的风恰好对着这里吹着，他蜷缩着身体躺在蒋景行的被子上，头靠了一半到那个人的枕头上，很奇怪，大夏天，他的床位上面没有什么异味，反而给人一种冰镇荔枝的感觉。顾清让想“我就躺一下，等会告诉他就好了。”
　　顾清让的思绪逐渐放空，他感觉自己好像在一片未经开发的森林里，槐树古老的根在他的身体里延展着，又像在海洋的深处，一阵又一阵的暗流将他包裹住，四周都是最深沉的寂静。
　　很久以后，顾清让再回想起这段回忆时，他对自己美化事物的能力感到震惊。这听起来很诡异的一件事，却被他以这样一种方式给记住。
　　或许是因为后来喜欢那个人成了习惯，看待事物的方式会有所不同，就像有人厌恶春天的蚊虫滋生，有人却在春季用松花酿酒，泉水煎茶。
　　他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蒋景行，他的脸会因为想到这件事情发烫的厉害，他不是没想提起过，但是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下意识看窗外大树曲折的枝干和那上面沧桑的结，好像一切意动都在枯荣明灭中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