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与你再一起》奶沫泡泡

7、我得罪过你

　　“哈哈哈！”
　　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墙和门，医院的走廊人来人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呛入鼻腔。
　　理应沉闷的病房却没有半点阴郁，反倒传来一波又一波的笑声。
　　“哎呀，阿芬，你这俩孙子可真逗！”
　　“要不再来一段？”
　　“小姑娘真厉害，哈哈！”
　　大病房共有六位老婆婆，而此刻站在中央位置的叶言和汪思涵手拉拉，朝她们深深一躹躬。
　　“献丑了。”
　　来这儿之前也没想过会要表演，灵机一动之下，叶言和汪思涵只好表演一段相声，逗逗老人家们开心。
　　不过，没想到她们还真捧场，看完表演后，居然都哈哈大笑。
　　突然间，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叶言和汪思涵相视一笑。
　　“呵呵！”
　　袁奶奶正惬意地靠在床头上，满脸自豪地接受病友们的称赞。
　　“奶奶，给你剥个橘子？”叶言指了指来之前买给她的水果篮，问道。
　　“好好。”
　　坐在袁奶奶床边的椅子上，叶言拿起橘子利落地剥了起来，更仔细地把一缕缕白丝都挑出来，一瓣一瓣撕下来喂到她的嘴边；一旁的汪思涵则用毛巾帮她擦擦手、擦擦嘴巴。
　　看她们这样子，任谁一看都会觉得这俩孙子真孝顺！
　　只可惜一个染了一头碍眼的粉红，一个则钉满耳钉。
　　在叶言和汪思涵刚到时，其他病友还在想是谁的家人这么不幸，养出两个小混混。然而，没想到一整天相处下来，她们不但愿意逗老人家开心，而且更乐意帮助他人。
　　期间，有位婆婆的热水都喝完了，但又不方便下床，护士一时没这么快可以来到，最后还是汪思涵帮忙打回一壶水，顺道把所有人的水壶都添满。
　　还有一位婆婆因为长期卧床，腰骨经常酸痛，是叶言帮忙按摩纾缓痛楚。
　　还有一次，有位婆婆咳不出痰…
　　还有一个婆婆不小心尿床…
　　还有…
　　还有…
　　反正，人果然不能单靠外表评论呀！
　　现在，其他老婆婆可羡慕袁奶奶有这么好的俩孙女！
　　在医院玩了一整个下午，天色早已渐渐暗下。
　　叶言看了眼时间，已经到放学的时间了。
　　“奶奶，我们要走了。”
　　“这么快？你们再待会儿，我孙子待会也来。”
　　难得有人来陪她，她不太愿意她们这么快离开。
　　“算了吧！你孙子可不会想看见我们。”汪思涵摆摆手一道。
　　闻言，袁奶奶一脸不解，叶言为免她再问下去，赶紧道：“我们也差不多要回家了，明天再来看你好吗？”
　　对于她的说辞，袁奶奶也没深究。
　　在叶言再三答应明天也会来看她时，最后只好点头她们离开。
　　虽然叶言对于袁奶奶的依依不舍有点愧疚，不过想到袁轶应该不想看见她，也只能无可奈何先闪人。
　　而此时，袁轶一放学后，班导果然找他问话了。
　　幸好叶言早已发来讯息和他套好话，班导倒没有怎么为难他，很干脆就放他走。
　　不过，接受了叶言帮助的袁轶心里却变得复杂起来。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奶奶。”
　　“哎，来了？”
　　正和病友们唠嗑的袁奶奶一见自己帅气的孙子来了，赶紧向他招手。
　　“哎哟！阿芬你也太好了吧，孙女刚来完，孙子又来了。”
　　“呵呵！我孙子帅吧！他成绩可好了。”
　　袁奶奶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大方介绍自己的孙儿。
　　高大挺拔的身形，白皙的皮肤衬托淡淡粉嫩的嘴唇，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如此俊美突出的五官，自然惹来她们的羡慕。
　　袁轶朝其他老人家点点头，算是打声招呼了。
　　不过，她们说孙女？
　　“今天不用晚自习吗？”袁奶奶问。
　　“请假了。心还痛吗？”
　　“不痛了，都是老毛病。”
　　对于袁奶奶的轻描淡写，袁轶早已习惯。
　　他知道她只是不想他担心而已。
　　正想拉过椅子坐下时，一片五彩缤粉落入他的眼眶。
　　“这些是……”
　　袁轶疑惑地望向病床旁边搁着的水果篮，似乎没想到它会出现在这儿。
　　“是小言和小涵带来的。”
　　谁？
　　“呀，早上的那个小姑娘带来的。她今天来看我了，还带了一个朋友。”袁奶奶见孙子一脸茫然，自动解答。“早上幸亏有她扶我过马路，又帮我抓小偷。”
　　小言...小涵？
　　袁轶眉一皱。
　　“哎！吓坏她了吧？”
　　没有察觉自己孙子的脸色稍变，袁奶奶继续道。
　　“可不是！她俩来的时候还担心死了。”
　　一位病友插话。
　　“呵呵，我也被她那头粉红色吓坏了！”另一位病友也说。
　　“哈哈哈，我也是。”
　　“赶紧叫她染回去！”
　　“她们钉这么多耳洞不痛吗？”
　　“小孩子就爱瞎闹…”
　　老人家堆在一起就爱瞎管，也没管那人到底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无心去听奶奶和病友们的聊天，袁轶的思绪在得知真相的时候早已飘远。
　　难不成真的是他误会了？

　　......

　　湿热的春天，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地砖被晒得滚烫。
　　上完一节又一节一的理论课，快快乐乐又到课休时段。
　　今天早餐没有吃好，叶言现在满脑子都是冲去小卖部填饱肚子。
　　然而，当看见小卖部前的那些丧尸们，叶言一个却步，心想要不饿一下？
　　但这个想法一瞬即逝。
　　没办法，和汪思涵猜拳输了，怎样也得买些零食回去。
　　“借过，借过！”
　　叶言声嘶力竭地大喊，一手推着前面的人群，一手横扫放在架子上的零食，好不容易总算才从挤拥的人群中买回一袋零食。
　　手背往额上一抹虚汗，叶言微chuan着气，心满意足地从零食袋里掏出一包蛋糕，撕开包装。
　　叶言一边咬着蛋糕，一边四处瞅瞅，到处望望，就这样一个恶心的画面不经意地掉入了她的眼眶。
　　远远望见小巷里拖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还不赶快！”
　　“我我我真没钱……”
　　“这是什么？”
　　停顿了几秒，她低头把蛋糕都吃完后，这才缓缓的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站着的男生，獐头鼠目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唉，真的一天能闲下来的日子都没有。
　　本来是不太想管这事，但她现在对于校园霸凌敏感得很！
　　“这才是嘛！”
　　男生高兴地扬扬手上的钞票。
　　倏地，手上莫名一空。
　　回过神来，却见一头粉红色正把自己刚拿来的还钱还给了那人。
　　“下次看见这种人远离点，知道吗？”
　　叶言苦口婆心劝道，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谢谢。”
　　虽然眼前这女生也很恐布，但她毕竟帮自己拿回了钱，小男生连忙怯怯道谢。
　　“走吧。”
　　叶言催促之下，小男生看了看她，再望了望她身后的人，头一缩，赶紧逃跑。
　　望见他像被鬼追的背影，叶言不由得失笑。
　　突然，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身后响起怒声。
　　“你在做什么？”
　　叶言难得皱眉，伸手拍掉了它。
　　“你很缺钱吗？”
　　“怎了？你想借点钱给哥哥。”
　　有人送上门，男生不由得露出贼笑。
　　见状，叶言勾起无害的笑脸，向他一招手。
　　男生心底虽有警惕，但觉得一女生还能做什么，半带疑惑向她步去。
　　忽的，
　　“我是你爸！”
　　呯！
　　腿使劲一踢，准确无误击中对方，应声倒地。
　　“不揍你一顿，恐怕你不知道为什么太阳每天会升。”
　　还没来得及帅气收回自己的劲腿，一道目光锁定了她。
　　突如其来的视线，叶言身体一定，腿都忘了垂下。
　　来人眉一皱。
　　仿佛在说怎么又是你？
　　他瞟了眼地上头昏脑涨的男生，看样子应该也不过十五六。
　　“你朋友？”
　　“当然不是！”叶言快速否认后，高兴地甩起零食袋，一圈又一圈，嬉皮笑脸地蹦到他面前。
　　袁轶欲言又止的看了她眼，终归是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就朝教学大楼步去。
　　其实他是在大楼上看见有人象是被欺凌，所以才赶过来的，但没想到来到看见的却是叶言教训人的这情景。
　　她…似乎真的和传闻不一样。
　　不过，他自然没打算和叶言交代这些。
　　袁轶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碰上她就连假装、敷衍也不想，也不怕她向学校告密。
　　见状，叶言也无所谓，随即跟在他身后。
　　怎料，腿一触地，一阵刺痛感从脚腕传遍全身。
　　叶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腕，心想：应该是刚刚踢腿时扭到了。
　　左右看了看，但她发现附近都没有相熟的同学，只有前方一个前世欠他八百万的人。
　　算了！
　　一只脚也能到教室。
　　走在前头的袁轶本以为叶言又会缠上他，心里正盘算该怎么道歉，却没想到他都走了好一会儿，还没见她的影子。
　　一个回头，袁轶见她在不远处单脚蹦蹦跳跳，眉一皱，不懂她又搞哪一出。
　　话还没问出口，他就发现她走路时，左脚没使上力，转身走向她问：“脚怎么了？”
　　叶言又一个单脚跳，咧嘴一笑：“没事。”
　　袁轶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他三番四次误会了她，心底总有点愧疚。
　　在他犹豫不决时，一心跳回学校的叶言早已越过了他。
　　看着她一拐一拐的背影，袁轶脸色一黑。
　　该死的！
　　脚下的步伐三步拼两步，快速走到叶言前面。
　　唔？
　　叶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袁轶已经背对自己蹲了下来。
　　“上来。”
　　哇靠！
　　男友力爆炸！
　　叶言心里面喜滋滋之时，却没有被冲昏头脑。
　　“不用了。”
　　他还以为她是害他奶奶住院的人耶！要是他半路松手甩了她，她一定伤上加伤。
　　想到这儿，叶言不自觉摇头。
　　她的小命虽不贵，但还是得惜命呀！
　　然而，袁轶不容她的拒绝，他两手朝后一伸，一把抓住她的两条小腿，用力往自己方向扯去。
　　“哎！”
　　叶言没想到他会硬来，一个没注意，双腿一软倒向他的背，两手下意识搭上他的肩膀以稳住自己。
　　“抓好。”
　　这下子，叶言只好乖乖爬上他的背。
　　唉！
　　要摔就摔吧，应该摔不死她的。
　　叶言趴在他的背上，袁轶比她想象背得更稳，起码看上去不像要摔她。
　　“别把你那些浓妆蹭我衣服上。”袁轶提醒。
　　“啧！”叶言一翻白眼，“你这样不怕同学说吗？”
　　她两手臂搭在他肩膀上，零食袋子就这样不断在他身前晃来晃去。
　　“有什么好怕？”
　　“我发现你对别人还挺有礼貌，为什么老对着我板一张脸？”
　　袁轶两唇一抿，没有回答。
　　“我得罪过你？”叶言试探性问。
　　他还是没有回答。
　　见状，叶言无奈翻白眼。
　　这人真难沟通。
　　难不成她真得罪过他？
　　此刻，叶言不断回想自己得罪他的可能性。
　　一用脑子，她习惯性就想吃东西。叶言也没管自己是趴在别人背上，径自从零食袋里掏出一袋薯片打开，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吃吗？”叶言随口问道。
　　袁轶摇头。
　　薯片的香味就这样不断传进袁轶的鼻子。
　　但他却一点食欲也没有，他比较担心碎屑都掉进他头发里。
　　片刻，
　　“没有。”
　　“嗯？”
　　神游太空的叶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没有得罪我。”他再说。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差呀？”
　　袁轶又沉默了。
　　叶言稍稍向前探去，看着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只见他双眉紧蹙，两唇抿得紧紧，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正当她她想转移话题时，少年总算开口，但声音却略带沙哑低沉。
　　“初中……遇到过。”
　　“噢……”
　　叶言大致可以猜出是他初中的时候遇到霸凌了，所以特别抗拒这类人。
　　“我没欺负同学。”她重申。
　　“我知道。”
　　闻言，叶言嘴角偷偷扬起，道：“下次碰见他们，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们。”
　　袁轶没有回答，随即转移话题，“奶奶的事，谢了。”
　　叶言眉一挑，眼神由困惑变为了然。
　　看来是奶奶和他说了什么。
　　“我今天也去看她，行吗？”
　　“不用了。”袁轶又拒绝她。
　　叶言不由得失落，然后他又说了一句：“今天就出院了。”
　　“行。”
　　女生大方地轻拍他的肩膀，少年一路上绷着的脸终于有了缓和，连带唇角都翘起了好看的弧度。
　　忽的，嘴边传来触感。
　　袁轶眼睑一垂，向下一望，是薯片。
　　少女正从后把薯片放到他嘴边。
　　犹豫一会儿，他张口一吃。
　　两人算是冰释前嫌了吧？
　　在学校里，男生背女生可谓大事！
　　更何况他俩还共同吃一袋薯片？
　　他俩经过每一个地方，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盯着他们，没能回神。
　　小太妹攻陷校草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南城高中。
　　校草的拥护者开始制造难听的传闻。
　　什么小太妹玩弄情感……
　　什么叶言初中曾当小三……
　　什么脚踏几船等等……
　　不过，叶言性格大咧咧，对这些八卦一向是采取三不政策。
　　不在乎、不反驳、不理会。
　　但她能忍可不代表她的姐妹能忍。
　　谣言传了两三天。
　　此刻，汪思涵正一肚子火和叶言坐在操场边上。
　　今天的体育课本来是一班和七班一起，但是一班的女生一看见叶言就给她脸色。
　　到最后，她和汪思涵干脆坐到一旁，自个儿玩自个儿的。
　　“她们是疯了吧？有病就看医生！”
　　汪思涵脸色难看地死瞪那一个个所谓精英的做作女生。
　　“别气了，我给你买瓶水。”
　　说罢，叶言马上起身往小卖部方向步去。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她一走，谁来压制汪思涵的脾气？
　　“总算走了？看见就觉得丢脸。”
　　一见叶言离开，三五个女生就开始冷嘲热讽。
　　“对呀，骚里骚气都不知道想勾引谁？”
　　“她这样子还敢出现？”
　　“谁喜欢她谁倒霉。”
　　坐在边上的汪思涵听到这里，终于忍无可忍，立马回吼：“说谁了你？”
　　看见汪思涵气势十足的样子，说话的女生一怯，但旋即觉得自己没错，更大声道：“现在说话不行吗？”
　　“你有种再说一次！”
　　那女同学冷嗤了声，没想到对方居然推她，女生脸色一变，大喊：“全校谁不知道叶言死缠烂打？”
　　“谁死缠烂打？”
　　“七班叶言追男生追到送上门！”
　　“不要脸！当小三还送上门！”
　　“谁不要脸了？”
　　“你！你们七班的都不要脸！”
　　虽然汪思涵气势足，但毕竟只有一人，正所谓一嘴难敌众口。她们的争吵渐渐引起愈来愈多人的注意。
　　“谁喜欢谁呢！”
　　汪思涵大吼一声。
　　蓦地，她转身朝男生们步去，随手捡了一个球，抬手把球狠狠砸向袁轶。
　　呯！
　　莫名有个球向自己飞奔过来，正在打球的袁轶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向后一退。
　　“袁大校草，让女生来背锅不太好吧？”
　　完全不知道女生这边发生的事情，正在打篮球的袁轶一行人均一脸茫然，只知道眼前的这位女同学不好惹。
　　“有话好好说。”
　　秦子昊率先反应过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先当起和事佬总没错。
　　“说说说！有什么好说的？小言不介意不代表你们可以随便诋毁她！”
　　“谁诋毁她了？证据呢？”
　　“现在怎么回事？七班就这样的吗？”
　　“七班还讲不讲理了？”
　　“人家不喜欢她还不行吗？”
　　“袁轶才不喜欢她呢！”
　　七班和一班顿时像炸开了锅似的。同学们纷纷相互吵闹，不少人更借机拉扯，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别吵了！”烦不胜烦的袁轶大喊一声，冲口而出一句：“我怎么可能喜欢她这种人？”
　　整个操场一下子沉寂。
　　正当袁轶为同学不再混乱而松一口气时，秦子昊正不停朝他打眼色。
　　袁轶心一咯，似乎是想到什么了，缓慢扭动自己僵硬的脖子，看见再熟悉不过的脸孔。
　　没想到她居然在场边。
　　其实，叶言每逢体育课都必翘，但想着既然是和袁轶一块上堂，来看看也无妨，结果是听到他这一番真心话。
　　叶言愣愣盯着他看，随即垂下眼睑。
　　说实话，说不难过当然是假的。
　　她不想让人看见她这时的神情，干脆转身离开。
　　“小言！”
　　见状，汪思涵也顾不得其他，立马追了出去。
　　而在操场边念书的顾嘉怡早在混乱时弄清了事情的始末。
　　此刻，她打算跟上时，走了两步，突然一顿，冷冷扫视全部同学一眼后，视线最后落在袁轶身上，道：“作为男人，你也够丢人。”
　　经过袁轶时，顾嘉怡还不忘故意用力撞他一下。
　　这天，从不缺课的顾嘉怡也没再来上课。
　　谁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儿。
　　就连周末，叶言三人也没有出现在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