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偷偷爱着我[校园]》野沐

9、第 9 章

　　上午没有英语课，放学时分，林清欢姗姗来迟来到办公室。

　　办公室内靠墙的位置放着排桌椅，供平常来办公室补习的学生用，而此时那里已安静坐着三个人，是班长、英语课代表，还有他同桌顾月疏。

　　“怎么才来？去坐好。”
　　英语老师正在整理卷子，恰好看见他，便是指指那边的空位。

　　林清欢点头走过去。
　　顾月疏脸上总是淡然的神情，而英语课代表则一副别人欠他二百五的冷酷脸，唯有班长笑得温润与他小声打招呼。
　　这排刚好四个位置，他没得挑，只能坐到顾月疏和英语课代表之间的空位。

　　英语老师也恰好整理完桌上的卷子，抬头笑笑问：“都吃过了吧？我听说你们下午有年级篮球赛不用上课，特地喊你们来做题。”
　　说完，还扬起手中的那叠卷子：“上周我就有提到月底有个英语竞赛，而我手中的是早上收上来的卷子，这张卷子是老师自己整理的模拟题，难题非常大，总分100，班里上80分的只有你们四个，说明你们都是可塑之才，所以老师决定培训你们四人，但最终的参赛名额只有两个。”

　　“卷子我就不发回去了，念下分数，课代表87、班长85，顾月疏90，林清欢92。”

　　英语老师说罢，又从抽屉里翻出四张卷子分发给四人：“你们先好好做题吧。”

　　这面墙侧面是几扇窗户，光线很好。
　　林清欢看着面前的卷子有点懵，他怎么也没想到老师喊他来是做卷子的，可他什么也没带。

　　忽然，眼下多出根黑色签字笔。
　　签字笔压在卷面，打出淡淡的阴影。

　　林清欢偏头瞥去，只看到顾月疏晕在光线中的侧颜。
　　他漫不经心扬扬眼尾，捻起黑笔在指尖旋了两圈，低声自言自语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平心而论，你还蛮像哆啦A梦，别人缺什么，你就能变出什么。”

　　*

　　这张卷子比早上的要简单些，林清欢半个小时就做完交卷。

　　他百无聊赖托腮打发时间，咬着笔杆瞥去左边，左边是英语课代表，林清欢非常嫌弃地扭头又望去右边。

　　果然，还是顾月疏比较养眼。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
　　办公室也陆陆续续走进不少老师。
　　英语老师拍拍手：“好啦时间到，都交卷吧。”

　　懒懒起身的人还未走出门口。
　　班主任陈晨却挡在他跟前：“正好，本想找你的，来，拿好。”

　　“是什么？”他接过叠资料和一些小装饰。
　　“给我这些干嘛？咱们班没——”
　　林清欢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倒是忘了，特喵的文娱委员就是他自己。

　　他们班本来是没有文娱委员的，那些工作向来都是副班在做，他转学时老师为让他尽快熟悉同学融入集体就问他是否需要当个班干，当时他根本就是随口应下。

　　“还有十月底校运会，你也可以提前准备下班歌和班服哟，让大家投票选一下。”小晨姐微笑着继续补充道。

　　林清欢：“……”
　　不是，这破班级怎么连班歌和班服都没有？

　　这回纯粹是给自己挖坑了。

　　*

　　下午，大家纷纷涌去看球赛。
　　本该热闹的教室顿时变得空旷。

　　林清欢拖开教室后面黑板下碍事的桌柜，垂头丧气擦着以前的板报内容。

　　粉尘扬在空气中，他皱皱眉咳了声。

　　“需要帮忙吗？”
　　安静的教室，忽然响起第二道声音。

　　林清欢猛然回头：“靠，你这人是鬼吗？怎么每次走路都没声？”

　　与他隔着五步之遥的人，手中还拿着瓶罐装可乐，那人没有在意他的话，将可乐轻放在他眼下的桌子，转手拿起他旁边的小饰物，帮他挂起来。

　　林清欢微愣，还是拿起手边的可乐，单手扣开拉环：“你有女朋友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林清欢灌上口可乐才不紧不慢解释道：“你别想多呀，我可不是给你介绍女朋友，我这种三好学生也绝不支持早恋，主要是我觉得你这种行动派，还蛮让人有安全感的。”

　　他随便坐到旁边的桌子上，一只脚撑在地面，一只脚晃悠在半空，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惬意不羁：“你说你是咱们学校的校草，成绩方面呢，是个常年年级第一的学霸，家里还这么有钱，人品嘛，就我目前看来还过得去，这种男朋友真是找一个少一个诶，我要是女的，我都心动了。”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林清欢砸下可乐罐子，嫌弃摆手：“算，你这种清冷学霸太无趣，我还是死心吧，反正我也不是女的，这罪轮不到我来遭。”

　　可乐也喝完，林清欢拿起粉笔也跟着抄起板报。

　　过分安静的环境总让人不适。
　　尤其是林清欢这种比较欢脱的性格，更是浑身不自在，只能胡乱打开话匣子：“喂，我中午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你的作文，你的作文题目是约定，里面好像提到个人，是你的小竹马吗？”

　　那时他做完卷子，无意瞥到顾月疏正好在写作文，纯粹是好奇多看几眼，倒不曾想把他看得有些许动容。
　　原来顾月疏在十岁以前从未体现过父母亲的爱，一直被寄养在乡下，虽然他极尽轻描淡写略过很多不好的回忆，可就算只字未提那些苦楚，林清欢也能想象出来，从出生后的十年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爱的孩子该有多难过，于是那个暑假忽然闯进他生活的小男孩便成为他唯一的牵挂。

　　可是那个与他定下约定的小男孩，却再没出现过。

　　提笔写字的人动作倏那滞住。
　　顾月疏侧头看去，站在黑板另一侧的人也回眸看来。
　　他沉默许久，最后还是微微颔首。

　　十岁以前的某个暑假，邻居家来了个小男孩。
　　于是，他们相伴了整整一个暑假。
　　暑假即将结束，临别那日，小男孩给他带来个水晶玻璃球。

　　那个水晶玻璃球比普通的玻璃球要大点，但是被磕碎而凹出一小块。
　　小男孩说：“用水养着它一年，它就能长回来，暑假要结束了，我只能明年再来找你玩，你帮我养着它呗。”

　　一年，两年，三年……

　　他都没有等到那个人，玻璃球也没圆回来。

　　这是他写下的约定，其实那个约定中还有一段他没写下的回忆。

　　小男孩被接走的那天。
　　他第一次见到小男孩的妈妈，是个温婉而漂亮的女人，小男孩挣脱开女人的手，从车上跳下来跑到他跟前。
　　小男孩朝他勾勾手指：“你低下头，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他侧下身，脸颊却猝不及防被人偷偷啜了一口。

　　小男孩拉拉他的手，眉欢眼笑说：“哈哈哈哈哈哈哈骗你的啦，我才没有悄悄话，不要太想我哦！明年见啦！”

　　顾月疏情不自禁摸上脸颊。
　　恍惚间，十年前的余温还残留在指腹。

　　……

　　“那他怎么不回来履行约定？他有了更好的朋友不要你了吗？”

　　耳畔的声音瞬间把人拉回现实。
　　顾月疏敛起黯淡的眸光沉默许久。

　　林清欢皱皱眉，他觉得今天的顾月疏有点怪，但他没对此说什么，只是安静等待对面人的后话。

　　“他。”
　　对面的人顿住，那几秒的空窗显得格外漫长，林清欢也像是与人共同走过那段孤寂无涯的岁月。

　　很久很久以后。
　　敞开的窗户刮来冷意，几片银杏叶吹来。
　　林清欢蹲下捡起地面泛黄的叶片。

　　头顶降下道浅得微风都能吹散的声音——

　　“忘记我了。”

　　林清欢碰在叶片枝梗的指尖僵滞。

　　凌空而落的话音，语气分明毫无波澜，辨不清情绪，却听得他心中莫名激起半分悲拗，他从未发现，简单的几个字也如此富有感染力。

　　或许那个人是顾月疏，是平仲中学的高岭之花，而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落寞的时候。

　　有点难以置信……

　　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的人，第一次有了安慰人的想法，却不知该怎么付诸行动。
　　暗忖良久，林清欢伸出指尖戳戳顾月疏的手肘：“你别太难过了，我带你去吃个好东西，辣劲儿上头，人也就跟着愉悦起来了。”

　　“走啦！这破板报回来再写。”

　　见人不为所动，林清欢直接上手抢走顾月疏手中的资料，随手丢在旁边的矮柜上。

　　最后推着人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