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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莫笛恨恨道:“你个居啊!刚吃完晚饭,又吃?”

      忽听背后一个声音笑道:“两个居啊,不如跟我走?”两人一回头,就见江君背个书包站在那里笑着,“我最近刚发现个好地方,又可以安静看书,又有吃有喝,怎么样,跟我来?”

      安春立刻同意 ——只要能转移莫笛的注意力,什么主意都好。于是两人就跟着江君出了校门,转过几条胡同,在一条僻静的小街上,走进了“心远酒吧”。

      心远酒吧不大,客人也不多,但看见他们进来,都回过头来微笑,年轻的老板更是远远就隔着吧台笑着打招呼。

      江君笑着问老板:“清静的包厢还有么?”

      那老板大声道:“当然有,鹌鹑儿的朋友来了,要什么都有啊!”又看着安春笑,“今天还没到周末,什么风就把你吹来了?”

      江君吃了一惊:“你们早认识?”

      莫笛咯咯地笑:“土人啊,这里是我们的K歌根据地,鹌鹑儿是这里的名人呢~~”

      江君苦笑:“还以为找到个好地方可以炫耀一下,谁知道又撞枪口上了 ——”他看着安春,“你的大名究竟传了多远啊?”

      安春翘起嘴角:“什么大名啊,用你的话讲就是被老板象奴隶一样剥削。”

      老板大呼冤枉:“嘿鹌鹑儿!你这话可不公平哦 ——你唱歌,我请你随便坐随便玩,多好,我们从来不谈钱那么俗的事情,是吧?”

      安春坏笑:“是啊是啊,你这店顶了这么雅的一个名字,怎么好谈这么俗的事情 ——今天我两个朋友来,你也一起‘不俗’了吧?”

      老板做出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拍着胸脯道:“行啊!咱们谁跟谁啊!”

      安春爽朗地大笑起来:“你有这个心就行啦,今天有人请客,便宜你了。”

      老板却认真道:“我不是跟你客气哦,你今天晚上连唱三首,三位的茶酒都算我账上。”

      安春很干脆地伸出手:“成交!”老板也伸手在她手上一拍,两人哈哈一笑,就领着江君和莫笛上楼去。

      楼上雅座包厢果然很清静,三人坐定,老板招呼上好茶,又送了不少茶食点心,请江君和莫笛点了酒,却偏偏没有问安春。江君笑问老板:“怎么她的酒你倒舍不得请么?”老板朝安春挤了挤眼睛:“不是我不舍得,鹌鹑儿的嘴可刁,我的酒她看不上啊,呵呵……”说着下楼去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江君默默盯着安春看,安春也含笑看着他,两人都不说话。莫笛看看他们,忽然叹了口气:“我这个灯泡好亮啊!”安春扑哧笑出来,从书包里掏出书:“看书看书~~~”江君实在很佩服安春,她居然说看书就看书,似乎很快就忘了他的存在。他可没有这么好的定力,一晚上捧着书,都不知道在看什么……

      晚上十点后,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楼下居然已经没有了空位。老板开始在楼下调音,一会儿上楼来,拿着曲单问安春。安春点了三首歌,就起身跟着老板下了楼。

      莫笛拉着江君,将椅子搬到包厢门口走廊上,倚着栏杆向下望。见下面一个很小舞台,放了一只高脚吧凳,安春坐在凳上,随意搁着她的长腿,扶着立式麦克风,面对台下众人的掌声,翘起了唇角。老板也没有介绍,安春也没有开场白,音乐响起,安春就这么简单地送出了她的歌声 —— 《Love Will Keep Us Alive》。

      江君不由得问莫笛:“她是在这里驻唱的么?”

      莫笛轻声道:“不能算是驻唱 ——她最初是跟我们来K歌,被老板发现她唱得不错,就请她来做业余驻唱的歌手,但是她不愿意。”莫笛看着安春带点倔强的神情唱着“I was standing all alone against the world outside...”,不禁微笑,“她只是喜欢唱歌,想唱就唱,但是并不想靠唱歌赚钱,搞到不想唱的时候也非唱不可。那老板也聪明,看懂了她的意思,就跟她做了这么个交易:她什么时候愿意来就来,来了只要唱首歌,茶酒都免费。”

      江君奇道:“那老板岂非有点亏?”

      莫笛白了他一眼:“你也太小看鹌鹑儿的魅力了吧 ——很多人听她唱过一首,都想再多听几首。她偏偏每次只唱一曲就走,而且来去行踪不定。这样每天晚上就有很多人为了能听她唱,跑来碰运气,老板的生意就好了很多呢。”她笑着指着楼下,“你看楼下这么些人,多半是听到了消息赶过来的,今天晚上他们有耳福了。”莫笛又看着楼下张罗的老板,笑道:“鹌鹑儿其实是特别心软的人,老板这么巴结她,她也不好意思驳人家面子,隔个三五天就来帮忙,知道自己红,也不谈价钱。而且鹌鹑儿从来只吃茶不吃酒,老板赚死了呢……”
      安春一曲歌罢,在众人掌声中去台边啜了口淡茶,抬头向楼上看过来。江君和莫笛一起竖起大拇指给她,她像受了表扬的孩子一样,有点得意地翘起嘴角笑着。

      第二首是《猜心》,江君只觉得曲调有点熟悉,但不记得在哪里听过,想必当初听的时候只觉得是很平常的一首歌,却不料被安春唱得如此感性:

      “这样的夜
      热闹的街
      问你想到了谁紧紧锁眉
      我的喜悲随你而飞
      擦了又湿的泪与谁相对……”

      安春沙沙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无奈与感伤,在小小的酒吧里飘荡,微扬的嘴角却带着一丝超脱与不羁。江君不禁想着:21岁的年纪,她如何能感悟这歌词中的喜悲啊……

      第三首歌的前奏响起,舞台上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在若明若暗的光线里,安春缓缓唱起了《Quizas》。她从架子上取下麦克风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扶着麦架,随着音乐轻轻扭动腰肢,低沉、暧昧而富有磁性的歌声就这样流淌出来,慢慢充满在空气中。江君又一次惊呆了,他只见过大方的、帅气的、调皮的、聪慧的、温柔的安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安春,从来没有注意到,原来她的身材如此玲珑有致,竟是个不折不扣的性感女人。想想自己刚见到她还把她当成男生,江君承认自己那时候真的是没长眼睛…… 马提尼的酒力比不上安春偶尔抬起头递给他的一个微笑,江君醉了,彻底醉了……

      时间在若即若离的暧昧中流逝得很快,元旦忽然就在眼前。期末考试的压力并不能冲淡节日的气氛,学生寝室在新年前夜照例通宵开放,方便学生们聚会狂欢。

      江君很高兴安春来邀请他,去寝室玩个通宵。他走进安春寝室的时候,发现丁乙已经到了,正站在桌上张灯结彩不亦乐乎,绿茗在一旁帮忙。好好跟男友出去共度良辰了。安春把江君推给莫笛,叫他们一起去买晚餐和小吃零食,自己则去打开水。热闹忙碌到了掌灯时分,大家终于坐了下来。

      安春看着一桌小菜,忽然跳起来笑道:“差点忘了!如此良宵,岂能无酒?”说着便去自己的柜子里,拿了一只瓶子出来。

      瓶子是最普通的透明玻璃酒瓶,干干净净没有颜色,没有任何商标,里面是纯净透明的液体,用白蜡封了瓶口。江君笑道:“你这是装的酒还是纯净水啊?”安春眨眨眼睛:“喝了就知道。”说着开了瓶,给大家各个斟上,顿时,房间里飘散开醇冽的酒香。

      江君先闻了一闻便不由得赞:“好酒!”浅浅啜了一口在舌间回味,初入口是淡淡的味道,带着清冽的芳香,稍后味渐浓而不烈,入喉感觉度数不低却很含蓄,不似普通的烈酒那般辛辣,倒有淡淡的甜味透出来。凭经验江君知道,此酒必定后劲很大,令人醉而不觉,待发觉时已经醉得深了,不能自拔…… 江君再赞一声:“好酒!”安春得意地笑。

      “是什么牌子的?”江君不禁好奇,他似乎从来没有喝过。

      安春微微翘起嘴角:“牌子很重要吗?”她的纤手轻轻转动着无色透明的酒瓶,“这瓶子没有任何标签,这酒也没有任何标签。你若喜欢,就真的喜欢的是酒本身,而不是人们附加在它上面的浮云。”

      江君深深地看着安春,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像喜欢这酒一样,喜欢不带任何标签的安春!但是她身上的标签太特别了,命运让他无法无视……想到这里,江君的心就不由得抽紧。安春看着他忽明忽暗的眼神,不禁想起《猜心》的歌词,他的心里仿佛有很重的心事放不下呢……

      丁乙忽然冲安春咧嘴一笑:“这酒倒真的像你呀,像你一样真。不过我下次还想喝的时候,该去哪里找呢?”

      安春歪着头笑:“你找不到的,这酒只有我家才有。”

      大家一齐惊讶:“难道是你自己家酿的?”

      安春笑道:“是呀,自家酿点米酒很奇怪吗?”

      江君淡淡道:“难怪你看不上酒吧里的酒了。能酿出这么好的酒,你家不开间酒场就太可惜了吧。”

      安春耸耸肩:“我只管喝,大人的事情我可不知道。”她站起来,“这是我们在大学里最后一次一起过新年啦,为了缘分,干一杯!”说着仰脸一饮而尽。两个男生见她喝得豪爽,也不能示弱,只是莫笛和绿茗被呛得不行。
      整晚吃酒打牌不亦乐乎,忽然窗外传来鞭炮声,众人看时间,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新年。

      莫笛笑道:“新年到啦!下面该沈半仙出场了,来预测从现在开始的未来~~~”绿茗和丁乙都笑着跟莫笛一起鼓掌,只有江君莫名其妙:“沈半仙?”他看着安春,“难道又是你?”安春哈哈笑道:“难道还有别人?”

      江君好奇地看她又玩什么花样,只见安春熟练地取了两副牌按花色分好。两副牌底色不同,分红底和绿底。她每种牌各抽一张,将八张牌拿在手里,放在桌下让大家各抽一张代表自己的花色。结果江君抽到绿底黑桃,丁乙是绿底红心,莫笛是红底红心,绿茗是红底梅花,安春最后自己亮出一张红底黑桃。

      安春将这五种花色的牌混在一起,一一让众人轮流洗牌,最后自己将手放在桌下把牌倒了一倒,翻出一张扔在桌上,是一张红底梅花 ——绿茗先发问:“谁最喜欢我?”说完从桌下安春手里抽一张牌扔上来,是绿底红心 ——大家一起看着丁乙笑:“原来如此啊~~~~~”

      丁乙拼命挠头,笑道:“绯闻原来都是这么产生的……”他随即发问:“请问半仙,谁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安春一仰脸:“当然是我!”说着将丁乙抽的牌扔上来,竟果然是一张红底黑桃!安春笑得那叫一个得意,莫笛笑道:“一定是你作弊!”安春撇撇嘴:“要么你来?”莫笛笑道:“谁是世界上最可恨的人?”安春翻上牌来,还是一张红底黑桃,她夸张地一低头:“失败啊!”众人大笑。

      安春自己问:“我最可以相信谁?”抽牌看时,是红底红心。莫笛笑道:“你看你看,老天爷都知道我是好人呀!”她想了想,坏笑着问:“半仙一定要老实告诉我,鹌鹑儿会跟谁结婚?”

      安春抗议:“不可以这么问啊,难道我以后一定要从你们中间挑一个娶么?”

      莫笛笑道:“好吧,那改问:鹌鹑儿以后会跟谁一起出现在她的婚礼上?”

      安春继续抗议:“不可以不可以,凭什么默认我以后一定会有婚礼啊?”

      绿茗叹了口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数学’啊!那这样问好了:鹌鹑儿以后会跟谁一起出现在某个婚礼上?”

      安春笑道:“轮到你们发问,为什么不问自己,非咬住我不放啊!”

      莫笛笑着从她手里抢了张牌翻上来,是绿底红心 —— 丁乙看着安春,黝黑的脸居然好像有一点泛红,不知道是不是酒的作用……

      莫笛看着江君笑道:“大将军一直没有出现呢?”丁乙道:“不如我弃权,下个问题帅哥来问吧。”江君似笑非笑道:“不要不要,还是半仙说了算,我等凡人不能擅改半仙的牌运啊。”安春看看他,没说话,转脸对丁乙:“你问吧。”

      丁乙沉吟片刻:“谁对鹌鹑儿最好?”

      安春摇头叹气:“你们饶了我好不好?”翻上牌来,绿底黑桃,江君终于出场了,丁乙似乎偷偷松了口气。

      安春脉脉地看着江君,江君一时不知道问什么好,想了半天,在莫笛和绿茗的催促下,终于问:“我最可以相信谁?”他去桌下抽牌,却捉住了安春的手。安春瞪了他一眼,手腕一翻便挣脱了,随手抽了一张扔上来,是红底黑桃。江君笑道:“好吧,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信。”安春抿起嘴,似嗔似笑:“好啊,那我没钱的时候就不愁了,把你卖了就行。”

      安春抬起头想了想,问:“谁最会骗我?”抽出牌来,竟是绿底黑桃,别人还没怎么样,江君心里却大大惊了一跳,脸色不禁有点变了。莫笛笑道:“看来我们鹌鹑儿的心就是被你骗走啦~”江君这才缓过神来,笑道:“她不把我骗去卖我就感谢上帝了,谁敢骗她?”

      又轮到江君,他看着安春发问:“你有难的时候,谁来救你?”安春翻出的牌,是一张红底黑桃,江君的眉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

      安春挠了挠头,笑道:“我们不要总问这么严肃的问题好不好,来点搞笑的吧 ——谁是最有做‘第三者’天赋的人?”她抽了张牌,自己先偷偷看了一眼,便大笑起来。莫笛和绿茗扑过去抢了来看,原来是红底红心!莫笛尖叫起来,扑在安春身上又笑又打:“你又作弊!专门欺负我~~~~~~”

      寒假开始,同学都各自回家过年,寝室里只剩下安春一个人。莫笛每年都邀她去自己家,今年安春说要准备申请出国的材料,就不去了。事实上,安春有一种危险临近的直觉,不想拖累无辜。还有半年她就要毕业了,想找她的人,要动手就该快动手了吧……她决定就这样安静地待在校园里,等待将要到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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