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名字》时尽缘

68、落幕：永恒之光

　　“过于热情的女性真是让人烦恼。拉格伦探长，这么巧？”
　　他板着脸，“我是跟着你的马车来的。”
　　“您屈尊在后面追我？真是荣幸，阿尔德伦的案子应该已经结束了，请问我还有什么可以为警方效劳的吗？”
　　他冷冷地看我，“我想希尔比已经找你聊过了。”
　　“有关什么？”我天真地问。
　　“一桩三年前发生在海上的案子。”
　　“啊，”我漫不经心说，“陈年旧案。”
　　“是陈年旧案，但我们仍在抓捕犯案凶手。”
　　“祝你们好运。”
　　他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我找到了你的名字。”
　　“什么？”

　　“在加百列号上的一个房间的墙上，找到了你的名字。”

　　如同在森林中找到一片树叶。

　　我对他微笑。
　　真是可怕的执着。
　　“我必须承认，那面墙上有很多名字，”他慢慢地说，“但看见你的名字的时候，还是让我震撼不已。”
　　“我也很震撼，竟然有人喜欢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墙上，还不止一个人。”
　　“很遗憾，我失去了人证，拉法罗，”他一字一顿地说，“是你杀了安洁尔。”
　　路过的乘客看了我们一眼。
　　我意外地看着他。
　　“他死了？”
　　他嘲讽地笑了笑。
　　“你安排得很巧妙，让自己被抓走，好像你是被害者。我失去了两名属下，他们的家人悲痛万分。”
　　“请替我向这些不幸的人致哀。”
　　“在赫里福德附近的一个遗迹里，发现了安洁尔的尸体……那种状态，就像某种处决——”
　　蔷薇社处理掉了所有的尸体，毕竟，我们不想惹得警察大动干戈。
　　我想路易是故意把安洁尔遗留在那里给警方看的。
　　拉格伦咬牙切齿。
　　我知道他为我花费了多少时间与精力。
　　“您失望吗？对那些辜负你的人和事。”我愉快地笑着。
　　“如果我维护的仅仅是这些，确实会产生挫败感，就像莫里斯，”他的眼中闪烁着可以焚毁我的光芒，“但我维护的是正义本身，那么就没有什么可以击垮我！”
　　我的眼忽然亮了，情不自禁朝他逼近——
　　他猝不及防，往后跳了一步。
　　我笑了。
　　亲爱的光明骑士，我在名为地狱的世界里生活得很好，无所适从的是你。
　　安洁尔说邪恶会相互吸引。
　　我不赞同。
　　对从深渊里爬出来的东西而言，光明才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探长，我的车快开了。感谢您来送我，我想我不会再回赫里福德了。”我怀着仰慕的心情欣赏着他坚定而英俊的面容，“但我不会忘记您，我曾经说过——

　　“如果有下回，我还是会救您，不惜一切代价。”

　　挥手告别。
　　再见。
　　阿尔德伦。
　　再见。
　　赫里福德。
　　再见。
　　命运之轮。

　　那是一个阴雨的黄昏。有人摁铃。
　　我开门，看见一双渴望的眼。
　　微笑。
　　“教宗大人……”他几乎要在门口吻我的手，我抓住他，“快进来，”我轻不可闻地说，“这里是格拉斯哥，本地人都很保守……”
　　我在他身后把门仔细锁好。
　　“我到了那个地方，她让我来这儿找您，”他敬畏地说，“帕廷顿大人他们都来了吗？”
　　“啊，他们来了，正在等你，”我愉快地说，“我们已经完成了一些很棒的工作。”
　　“是新的神迹吗？”他激动地说。
　　在这样的天气，廊道里几乎黑暗无光。
　　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面容。

　　“是的，是新的神迹。”

　　我带他去了天降会的第二圣殿。相聚的场面总是那么感人。
　　和帕廷顿以及他带来的那些狂热信众一样，他也很喜欢那里。
　　喜欢到，再也没有离开过。
　　这是一场盛宴，能稍微填饱我饥渴的欲望。
　　我从未听闻，高尚圣洁的事业不需要流血牺牲就能成就。
　　科学的光辉沐浴着天降会，为它带来新生。
　　我爱他们。
　　爱这个世界。
　　多么美妙的游乐场。
　　能不断提供可怕的新游戏，还有那些新的狩猎者。
　　与他们较量，是那样的危险和刺激。
　　让我愉悦，一次又一次。
　　若是回忆往事，我会想起曾有一个人，与众不同。
　　他给了我前所未有的体验
　　让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然而遗憾的是

　　我不大记得那是谁了。

　　——怪物的名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