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风筝》折雅

47、46.

　　宁一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几乎想伸手去抢电话。
　　她还没抬手，季野已经先一步后退，看着她的脸将听筒放到耳边。
　　女生撒娇的口吻微弱地漏出，“在哪里呀？是不是去了……”
　　宁一面色发白，盯着季野，目光恳求。
　　季野仿若未觉，在她轻颤的目光中回答，“嗯，在你妹这里。”
　　宁一心脏尖锐地跳了下。
　　「你妹」这个关键词显然再度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玩味的眼神纷纷被投递过来：
　　这个季野看起来是真的跟宁一姐姐关系匪浅？

　　季野打火机磕在桌沿，对听筒那头说，“要和她说话吗？”
　　他对宁喻是近乎温柔的语气了。
　　手机被递过来。
　　宁一在旁人打量的目光深吸了两口气，接过来。
　　“喂……”她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下一秒是一声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嘟。」
　　电话被挂断了。
　　宁一攥紧手机，顶着旁人竖起的耳朵若无其事地说，“嗯嗯，知道了……好，拜拜。”
　　她低头装模作样地在屏幕上点了一下，递还手机。
　　季野似笑非笑地扫了眼屏幕，“说完了？”
　　宁一硬着头皮说，“嗯……她说有事，先挂了。

　　自然地，女生们都想到宁一和姐姐关系这么好，谣言恐怕不是真的。
　　前排那个叫刘枫的女生和几个八卦的女同学交换了个眼神，非常有代表性地问道，“所以那个同学，你真的是宁一的姐夫呀？”
　　季野看了眼宁一，侧过身靠在桌沿，冷质的嗓音响起，“这个，决定权好像不在我手里。”
　　难得好耐心地配合着她们的好奇心。
　　女生们半是吃惊半是揶揄，“你都决定不了，那谁能决定啊？”
　　少年拨弄了下打火机，垂眼低笑了声，“一个挺难搞定的人。”
　　他那样讲，完全是坐实了追求宁一姐姐这个传闻。
　　这等男神也会患得患失，宁一的姐姐也太有抵抗力了吧？
　　女生们不由得钦佩起来，叫季野加油。
　　男生们嬉笑道，“兄弟咱可不兴当舔狗啊。”
　　惹来一阵笑。
　　季野倚在桌沿漠然笑看他们嬉闹，高高在上得仿佛话题的中心与他无关。
　　杨波敲了两下桌子维护岌岌可危的纪律，回头看了宁一一眼。

　　宁一呼地站起身往外走，“你……出来。”
　　她气势汹汹地往风里冲，头也不回地扎进夜色中。
　　少年跟在身后，喊她不停，抬手想抓住她头发，却意外薅住了她束紧头发的皮筋。
　　皮筋啪地崩断，女孩子乌亮的头发在夜色里纷扬垂坠在他指间。
　　季野愣了下，看了眼残留在手里的黑色皮筋。
　　宁一过肩的长发在风里仓皇地扬起。
　　她骤回身，气愤地捂住自己的头发，朦胧夜灯里双眸中有明亮的水泽，“你干什么啊！”
　　没说过脏话的人，怒极了也像是嗔。
　　季野手指捻着皮筋，指尖滑过长发时冰凉的触感尚未消散，看着她气红的脸蛋，白皙的面容上短暂地浮现了一丝无措，试探着将手里的皮筋往宁一眼前送了送。
　　男生宽大的掌心躺着一截断掉的皮筋，断口处探出头的橡胶若隐若现。
　　宁一气呆了，这是干什么？她还能接回去不成吗？
　　她一把拍掉他手里的皮筋，不防手掌相击后疼得发麻。
　　……太用力了。
　　她怕失去气势，忍住疼瞪他，“你为什么要跟宁喻那么说？”
　　季野垂眼看了下泛红的手掌， “怎么说？”
　　“说……在我这里。”
　　季野慢慢将手揣回兜里，“你很害怕她知道？”
　　「害怕」两个字被他重点强调。
　　宁一呼吸停了一拍，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她低垂下头，一截白颈在黑发中若隐若现，语气有些无奈，“她会误会的……”
　　季野靠近她一步，“误会什么？”
　　宁一不自觉后退，未察觉气势上已经输了。
　　误会什么？这……这要怎么说？
　　说宁喻觉得季野对自己有不清不楚的想法？
　　那不是暴露了宁喻的感情？也不知道他们相处到哪一步了，如果让他知道宁喻有这种担心，会不会让他觉得他胜券在握？或者觉得宁喻占有欲太强？据说男生都不喜欢被女朋友约束得太过分……
　　而且……说出来也显得她宁一多自恋似的。
　　搞得她们宁家两姐妹无聊又好笑。

　　宁一的念头一个接一个闪过，思路生生转了个弯。
　　“我没有跟班上的人炫耀你是我……那什么。”她认真地解释道，“我还不知道宁喻的想法，不会那么不尊重你们的。”
　　到这会儿，她才隐隐有些担忧，因为作为宁喻的妹妹她同时也代表宁喻的形象。
　　她垂头解释完，忐忑地等他的回答。
　　季野眯起眼看了她几秒。
　　夜晚太安静，宁一只感觉到风声和头顶的呼吸声。
　　他是不相信吗？
　　等了很久，她不安地抬头觑他的神色，却听见他冷笑了声，“谁要你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