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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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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寂静，只有风吹梨花飘落的声音。
白柒柒清了清嗓子，道：“……黎褚。”
黎褚朝她行了个礼：“在。”
“那个……”白柒柒暗中打量他神色：“白日里的谣言你听到了吧。”
他有一瞬的疑惑，很快想起了那个他听到便抛之脑后的传闻。
他发自心底觉得好笑：“公主要向我解释？”
眼中甚至可以看出些许不屑，白柒柒噎了下，原本准备的话被他堵了回去。
她出来找他，是做过最糟糕的决定！看黎褚那副看笑话且小人得志的表情，讨厌！
“我为何要向你解释？”她挺起腰直视他，黎褚就这么皮笑肉不笑得看着她。
僵持片刻。察觉到了什么，两人同时向墙外看去，那边灯火通明，隐约听到女子嬉笑。
可那墙上的影子，分明是只妖。
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她轻声问道：“那是谁？好大的阵仗啊。”
“失散在民间的苑芝公主。”黎褚说这话时神态自然，不过白柒柒知道，刚刚墙上的影子，他一定也看见了。
她倒给忘了上一世还有个狐妖扮的苑芝公主，不怪她一时没想起来，实在是这位的出场时间太短了。
黎褚看她沉思，假惺惺地替她担忧：“原本宫中只有一位公主，现在又来了一个，公主不慌张吗？”
突然这么说，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白柒柒配合道：“慌啊，肯定慌，看那影子照的身段就好看极了，我肯定要被比下去了。”
白柒柒一脸慌张的盯着他，积极配合他表演。看他到底要干嘛。
黎褚盯着她看了片刻，白柒柒真诚地朝他眨眨眼睛。
他笑了下，何等……拙劣的演技。不过他也不拆穿，只要事情最后办成了就好，过程不重要。他道：“有个办法，公主要不要听？”
白柒柒：“什么办法？”
黎褚躬身，视线与她齐平，声音轻轻的：“只要公主配合，我让她永远消失在你眼前。”
他的瞳孔比常人要更细，像蛇，只有离这么近才看得出来。
前世的记忆袭来，让白柒柒浑身发冷，但避免被黎褚看出破绽，她努力维持着脸上表情：“她真的会消失吗？”
“当然了。”
不过，他可没说也会放过她。
失散多年的苑芝公主找到了，宫里下人的谈资又多了不少新花样，很多已经见过苑芝公主的，已经开始比对皇宫的两位公主谁更胜一筹了。
一早，山竹就气鼓鼓地跑到白柒柒面前跟她告状，说是有人说新来的比她漂亮，说宿樱公主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在一旁认认真真听完，就是这事啊。白柒柒继续喂池子里的鱼，不甚在意地安慰山竹道：“他们说他们的，你看这条鱼怎么样，今天让小厨房给我们做鱼吃。”
山竹看了眼鱼：“公主，那是观赏鱼，吃不得的。”
在院子里喂完了鱼就吃糕点，吃糕点都快吃饱了，终于到了去赴宴的时候。
镜前，山竹将一支白玉雕花步摇别近白柒柒发间，收工了。她看着镜中美人：“公主像天上的仙子。”
镜中美人清雅俏然，一身鹅黄轻纱，额间画上莲花细蕊，眸间似有流光，当真是殊色无双。
白柒柒在腰间掏了掏，赏了山竹一枚金珠，道：“好啦，别嘴贫了，再不去就晚了。”
殿外就是接送的轿撵，许久没坐过这个玩意儿了，她有些许紧张地乖乖坐好，众人抬起来时她还是不适地叫了声，手去扶扶手却没找对地方，好在被一双手搀住了。
白柒柒稳住了姿势，这才道：“多谢多谢。”
黎褚说着客套话：“不用客气。”
听到声音她才看过去，那少年一身鸦色，眉头微蹙，将手负于身后。
黎褚怎么在这？
白柒柒心中戒备起来：“你怎么在这？”
他看穿她心中所想，嘴边牵起一抹嘲讽意味：“到我值夜的时候了。”
他看起来很是不屑，白柒柒拍了拍手，瞪了他一眼。
设宴在西边的长风殿，她住的寝宫在南边，离那并不远，快到门口时，便遥遥望见殿内已到了不少人。
宫内设家宴，她来得晚了，可平日里皇宫里的兄长都让着她，在皇子的位置中留了个前排，如今那个地方却坐着另一个女子。
白柒柒只是看了一眼，寻了处角落的位子坐下，扔给了山竹几块蜜饯，吃起糕点来。
旁边的十三皇子皇子摇着把扇子瞟她，见白柒柒神态自然，从容自若，忍不住道：“皇姐好气度啊！”
宫里的皇子实在太多，她实在不认得这位，不过听他叫自己皇姐，宫中又只有十三皇子比自己小，应该是十三皇子景合了。
白柒柒不过一笑：“这有什么。”
她确实不在意坐在哪。
只不过坐在前排的那几位皇子，印象中都是谦和有礼，如此对新来的公主而忘记之前的手足，实在于理不合，有失分寸，恐怕是着了妖术的道了。
景合向后瞧了瞧，打量起一同随行的黎褚，迟疑道：“皇姐，这是……你养的面首？”
“噗！”
白柒柒没稳住，一口好茶喷脸出来。
动静太大，引得众人看了过来，皇后看清坐在那席间末尾的，正是她的乖女儿，皱眉道：“吾儿为何坐得离母妃那么远？”
白柒柒擦了擦嘴边的茶，道：“母妃，儿臣好久不见景合了，在此与他叙叙旧。”
此话一出，席间又活跃起来，大多开始夸小辈了，哪家皇子最近温书如何，哪家武艺又精进多少。
见视线不在她身上了，白柒柒呼出一口气，立即又瞪了眼景合，摇着把破扇子，风雅倒不见半分，口无遮拦的净乱说！
景合朝她赔礼一笑。
他身后随行的侍卫替他说话：“公主，这也怪不得我们皇子。”
白柒柒刚端起茶盏的手顿住，疑惑地看向他。
那侍卫道：“这小子之前就是一个打杂的，前年战事紧迫，大多数人都被调到了前线，这才让他填补了空缺。”
黎褚的八卦？白柒柒将茶喝下：“这与怪不得你们家皇子有何干系？”
景合噤了声，拿眼睛瞧他：对啊，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只因，”他看了黎褚一眼，“他曾经可被顺安王看上过。”
景合恍然大悟：“这样啊，顺安王那可是出了名的好男风啊……我就说我就说！他长得像面首。”
被评为面首的少年蛇瞳此时极细，他离开魔界那日，脚踩过弑灵河，封印了体内灵力，而今只要吃了那狐妖内丹，便可解除最后一道封印。
待封印解除……他就离开这吧。
这次轮到白柒柒不吱声了，这、这是能说的吗？？
她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这样当着人家面说他，十三皇子和他的侍卫，简直一个缺心眼一个坏心肝。
她快坐不住了，坐在景合旁边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终于，白柒柒站起身，指着那两个嘴碎的一脸担忧：“你们俩不许再胡说了！”
说完拉着黎褚就往外走，生怕那两个口无遮拦地又说出什么不好的话：“黎褚，我带你走。”
他袖口被扯住，那手的主人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外走。
他想：她怎会知他的不堪。
如今的三言两语，也不过是一时怜悯罢了。
一转身便撞见黎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白柒柒咽了咽，她刚刚可没跟着他们说他啊！
白柒柒对天发誓道：“刚刚我可没说你坏话我发誓，你在后边应该也听见了对吧？”
她抿着嘴，紧张地看着他，手比地直直的，乍看，竟有些娇憨可爱。
黎褚移开目光，点了点头。
脑子无端回想起那一夜，她抬手为他擦去发梢雨露，那一抹萦绕鼻尖的冷兰香。
还有一靠近就带来的无端心悸。
一切都是从她那天醒过来才开始的。
这么点不痛不痒的好意，好像从前没有一个人这样对他。
母亲是低贱的蛇妖，魔界的妖魔看不起他们母子，与那位魔君成为夫妻，却被丢弃在魔界的遗忘谷。
遗忘谷中到处是妖魔的骨骸，如它的名字一般，被世间遗忘，静的连风声都听不到，在这寂静与满山残骸中，他渐渐长大。
那个女人日日夜夜捧着他的脸，看着这张与魔界君主有三分相似的容貌，问他为什么抛弃她，为什么要，践踏她的真心。
掐着他的脖子，崩溃发狂，撕心裂肺，声声泣血，日日夜夜，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尚且年幼的稚子。
终有一日，母亲忍受不了了，在他面前自戕了。自戕那日，魔界下起了大雪。
这三百年中，她不曾向他施舍半分对稚子的怜爱。
他背着母亲的遗体，穿过魔界霜雪，踩过弑灵河，将母亲安葬在人间，草长莺飞的四月山间。
第一次知道，光照在身上，原来是暖的。
他不喜欢魔，可人间，又比魔界好到哪去？
眼前少女眼中似藏星光，清澈透亮，他撇开目光，人类……向来惯用这种伎俩，巧行骗术。
可心口却无端阵阵发痛，似在提醒他想起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