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反派boss带回家》翾飞晨

3、哈巴犬

　　课程持续4个小时，教室前方电子表显示18：00。大家依次排队出门，向空跟在景云身后再次蒙圈：“现在要干嘛？”

　　“回宿舍。”墨丞三个字言简意赅，却走向和他们截然相反的方向。

　　向空要跟上去被景云拉住：“咱们不用跟着他跑，他要去餐厅吃晚饭。”

　　“我们为什么不去？”不说吃饭还好，听到这两个字，向空就觉得腹部中央空荡得长出个洞。

　　“咱们是观赏型仿生人，外形优异，能量摄取要求低。为了保持良好的身材条件，我们不需要吃晚饭。”景云解释：“墨丞属于战斗型仿生人，每天要进食2100大卡的食物来维持肌肉爆发力，他不仅得吃晚饭，还有夜宵加餐。”

　　向空深吸一口气，认命地捂住肚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还有点疼呢？

　　电梯门口有黑衣人把守，向空又看到克里斯熟悉的脸，刻意侧身将自己藏进队伍里。

　　路过时，粗糙长有老茧的指尖轻佻勾住向空下巴，克里斯在众目睽睽下犯浑：“小美人知道宿舍怎么走吗？”

　　向空不想理他，低头避开令人作呕的目光。

　　“要不要今晚睡我的床，我替VIP客户疼疼你。”

　　克里斯混|球玩意人尽皆知，同事早已见惯不怪，懒得阻拦。

　　对恶意保持沉默必会滋生犯罪。电梯到来还有两分钟，克里斯握紧向空的胳膊，企图将他拉入怀中蹂|躏。

　　“你放开我！”向空挣扎甩手，抬起膝盖击撞在他的腹部。

　　哈巴犬没有吃亏的道理，狠甩两个巴掌在向空白皙的脸上。

　　五指印迅速肿胀变成深红色，屈辱地疼痛逼迫向空咬住他的手腕，尖利牙齿刺破血管，猩红温热的液体顺下颚滴落在纯白地面。

　　“克里斯！”同事终于看不下去，上前拉开双目通红的克里斯：“你冷静点。编号103607是VIP订制产品，明确规定不能对已经出售的仿生人下手。你要是真想犯浑，找个清白小家伙，他后面那个长得也不赖！”

　　他们说得是景云。

　　罪恶无非是从自己身上转嫁到别人怀中，刚与景云认识半天，谈不上是朋友，向空却不愿置身事外。

　　他跳上去与克里斯扭打成团，对方的拳头纷乱落在脆弱的腰肌，自己也全力用胳膊肘捣向克里斯的面部、双眼。

　　发疯小兽要将欺负自己的肇事者撕碎，这是丛林法则的根基，弱肉强食。向空知道今天如果不打这一架，克里斯下次铁定还敢做出更出格的事。

　　可向空没想到，在上百双眼睛注目下，克里斯忽然像泄气皮球，结实的双臂软塌塌地垂落，紧接着喷出一大口血。

　　向空双手、身上、面部全是克里斯的血。他半跪在原地，动作仿佛虔诚祷告，只是颤抖到无法自已。

　　“克里斯！”同事将向空推开，扑上前试探鼻息。

　　放在鼻孔前，手指节的汗毛纹丝不动。

　　“克里斯！”同事轻拍克里斯已经惨白面颊。

　　仿生人群中，有个尖利的声音惊呼：“他胸口是枪伤！”

　　向空目光波动中飘向克里斯被血染红的前胸衣襟。在正心口位置，一枚小小的血洞贯穿了克里斯心脏。想起下午1.4mm暗杀武器，浑身发冷。

　　***

　　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推门走进房间，他胸前金色流苏样式勋章摆动。每一步都踏得很稳，公文包的皮质手柄被紧攥在手心。

　　正在办案的下属礼貌问好上司：“署长。”

　　“嗯，人在里面？”男人眉峰凌冽，似刀砍出的坚毅线条上挑。鼻骨偏高，五官在轮廓光下尤其立体。

　　“在里面，向空，编号……”

　　“我知道。”男人推开厚重金属门，目光定在房间中央纤瘦薄背的少年身上。

　　“向空。”男人念出这个名字。

　　“我在。”向空抬头注视着走进来的人。

　　“顾茗，仿生人监察署署长。”

　　“署长好。”

　　顾茗摸出别在制服上衣口袋里的触控笔，笔尖点在桌面的瞬间，桌面成为可以随意书写的电子屏：“受现行条例制约，仿生人杀害人类，属于重罪，会被判处死刑。所以你要正面回答我。”

　　“好。”向空的手腕被拷在椅子背上，动弹不得。他尽力坐直身体缓解后腰酸痛。

　　“你有没有看到是谁对监察官克里斯开枪。”

　　“没有。”

　　“你了解3F组织吗？身边有人了解吗？”

　　向空又想起那枚黑色的子弹。

　　他来到这个世界总共不到1天时间，只认识景云、墨丞两个人。当时景云也是受害者，根本没有时机开枪，所以墨丞嫌疑最大。

　　“3F？”向空装出困惑的表情，清澈的眼睛里写满无辜和迷茫。

　　顾茗放下笔，拧开下属准备好的罐装茶，小抿一口：“不知道没关系。克里斯是不是对你进行了言语骚扰。”

　　“是。”

　　这个问题结束，房间再没有响起任何说话声。直到顾茗在文件最后签上姓名：“你可以走了。来个人，帮他把手铐解开，送回宿舍。”

　　这就结束了？没想到会这么快，向空轻轻扭动青紫的手腕，注视着顾茗的背影。他像桩雕像笔挺站在门口和下属交流案情，深蓝色瞳孔专注而冷淡，有一个瞬间，向空甚至怀疑顾茗和自己一样，是个情感尚且未发育成熟的仿生人。

　　这种无端猜测很快被打破，被送回宿舍区之前他收到另一本教科书《仿生人行为规范准则》。

　　前半部分详细介绍人类世界的普遍法律条款，包括故意伤害、偷窃、盗取机密、贩卖非法药品等等刑事罪行，对人类和仿生人皆通用。

　　后半部分则专门针对仿生人。

　　在工作篇中明确提到，仿生人属于买主私有财产，如需要雇佣仿生人，则一定要买主签字同意。仿生人工作期间获得的报酬，需直接交付于买主账户。

　　只要有这条规定，监察署怎么可能会雇佣自己的监察对象，顾茗毫无疑问是个真正的人类，除非他私自修改芯片，成功掩藏身份混进单位。

　　能容纳112人的大房间，胶囊舱摆满每个角落，只留下供两人并肩同行的过道。

　　向空的位置在最靠里的东南角，两面贴墙。已经消毒清洗过的床品和全套制服被摆在床上，需要自己动手铺展。

　　“需要帮忙吗？”景云不放心凑过来询问。

　　“谢谢，但是我应该可以。”

　　“睡觉的时候需要统一换上这套衣服。”景云从制服中抽出纯白色睡袍。

　　向空皱眉，这又是什么讲究。

　　“整整齐齐，就是为了好看。”

　　向空将睡袍披在身上，材质还算柔软亲肤，不是很难受。

　　景云偷偷凑到他耳边：“晚上睡觉时一定要锁好舱门，克里斯这样的哈巴犬在这可不止一条。”

　　“就没有人能管管他们吗？”向空想起那张脸浑身就如针扎似难受。

　　“左手才不会管右手。基地虽然是这个鬼样子，但外面的世界现在也很乱。人类为躲避大降温灾难建造了这座地下城，可能源迟早会枯竭，他们也必须去地面上找东西、搞研究。”

　　“只要离开地下城就会有伤亡，现在存活下来的人类已经从最开始的8亿跌至不到2亿。他们的命宝贵得要死，死刑都废除了，当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向空睫毛下方落下阴影：“我还有个问题，今天书上写。人类已经全部丧失自然生育能力，世界上还有新生儿吗？”

　　景云探着脖子在周围扫了一圈：“有，看到胸前别着桃心徽章的仿生人吗？”

　　隔着两条走廊有十几位拥有桃心徽章的仿生人聚在一起聊天。

　　“他们是具备生育能力的仿生人，未来会直接进入培育中心工作。此生的任务只有一个：为人类不断诞下新生儿。”

　　“不断？”这个词让向空觉得胆寒。

　　“对，就是不断。”景云侧身站着：“不断生育，不断重塑，没有他们人类大概已经灭绝了。”

　　“可这样……不就像个婴儿容器……。”

　　“我们本来就是人类的工具，不同仿生人只是功能不一样。”

　　这话听得向空气息堵塞。

　　头顶两盏巨大的无影灯瞬间熄灭，周围墙壁上的小灯泡被点亮。房间从明亮转换到睡前需要的温馨气氛。

　　“睡觉吧，十点了，明早六点要起床。”景云已经准备离开，又不放心走回来对向空再次强调：“千万要记得把舱门锁好，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向空用力点头。

　　平躺在贴合身体曲线的凝胶床垫，向空将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脑子里灌了铅，闷沉难受。

　　太过诡异的一天，周围事物既熟悉又格外陌生。借着胶囊舱睡眠模式下的小夜光端详手掌，纹理清晰顺滑。

　　“砰、砰。”

　　向空浑身一颤，惊恐地看向发出异响地舱门。

　　连续6遍双音节敲击后，声音停止。

　　又过了十几分钟，整个世界都宁静无声，强行闭眼睡觉的向空开始呼吸混乱。

　　这胶囊舱也是狭窄密闭空间，他根本适应不了，时刻想着通风透气。

　　应该不会有人了，就打开一小会，就一小会。向空在自我劝慰中解锁舱门，轻轻拉开条缝隙，没发出任何声音。

　　外面很黑，好像所有人都睡了。

　　忽然间，细长的黄色瞳孔在门缝中盯住向空双眼，死死盯着。藏在黑暗中的好像是只随时张开獠牙咬死自己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