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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出手相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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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这什么人追我的叛逆宝贝呢?”
远处房顶上坐着位满头银发的小哥,五官深邃,双目如绿宝石镶嵌在眼窝中,他扛着狙击枪,挑衅地扬起下巴,点住浑身发颤的向空:“嘿,初次见面,奥克,兄弟会成员,怎么称呼。”
向空还没开口,双臂已被两位监察官一左一右绞在身后。他扭动身子想要挣脱,但这具身体真得太弱,力量方面对抗不过大多数成年男性。
奥克枪口瞄准器的红点指在监察官眉心:“虽然在蚁巢拐卖人口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和他有仇,你们都让让。”
监察官摸出证件和追捕令:“他是飞岭科技丢失的仿生人,已有买家,属于私人财产,我们要带他回去。”
奥克不抬头,用夜视瞄准镜看人:“那就叫他买家来和我谈,否则这个人你们谁也别想带走。”
向空心底咒骂几百句倒霉。
实在难说是落回富豪手中下场更惨,还是被兄弟会抓去死相更难看。
奥克:“人,我得先扣下。你们想要,就让买家亲自找我谈。这里是桑萨特,就算你们是监察官,惹了兄弟会,觉得自己有命活着走出去?”
周围不乏穷凶极恶的逃犯,在这片法外之地如豺狼紧盯着猎物,强龙也怕地头蛇。向空重新恢复自由。
奥克确定人已经走远,从房顶跳下来。他的鞋落地瞬间自动开启气囊减震,三层楼高,轻若羽毛飘摇。
一米半长的狙击枪扛在肩上,马丁靴,迷彩工装裤和只能遮住前心后背的紧身黑色背景。微扬嘴角朝站在原地狼狈不堪的向空走来。
“找你好多天,就是你打死了胖子?”
胖子?向空大概知道他说得是谁,但对于“打死”这罪名,不认。
奥克凑他很近,狂野烟草的气息扑在向空脸上,轻屏呼吸,挡住这令人讨厌的气味。
“真好看,仿生人果然不一样,长得比工艺品还精致。”
向空后退半步:“首先,我确实打了一位磕上头的人,他体型偏胖,但是我没有打死他。其次,站这么近已经超过了社交距离,离我远点。”
奥克笑起来,连退三步:“好好好,你确实是个叛逆宝贝。打了人得负责,和我走一趟吧。”他又重新回来,用空闲的手臂揽住向空肩膀:“吃饭没,请你吃点好的。”
我打死你兄弟,你请我吃好的?这怕不是断头饭!
兄弟会这几年背靠神秘金主,早已不是当年一群混混玩过家家的规模。新建总部,外面破铁皮搭着不起眼,进去是富丽堂皇的金色主色调。
奥克始终揽着他,这个动作让向空很不舒服,刚摆脱出来又被勾肩搭背:“进了兄弟会就都是兄弟,别这么拘束。”
谁和你是兄弟。
向空心里排斥,嘴上可顺溜得很,一句一个“哥”,就想保全自我尽快脱身:“哥,我这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您别介意。”
“没事。”
“哥,刚才谢谢您救我,我特别不想被抓回去。”
“小意思,你放心我们兄弟会可不歧视仿生人,没外面的臭毛病,大家都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全都是人自己作出来的毛病。”
这话倒是听得心里舒服,但向空也知道兄弟会里没善茬,这奥克现在对自己这么客气,肯定有事。
果不其然,再走进一间会客厅后,奥克开始摘手上尖刺状戒指,开柜子倒酒、拿点心:“向空啊,哥有件事求你,这事只要能办好,放心,从此后在桑萨特,监察署扛着光子炮打过来也别想把你抓走。”
向空不排斥交易,听到这话反而放松下来,身体向后仰去,靠在松软沙发垫上,眼神也变得慵懒:“什么事?”
奥克蹲下身,从保险柜中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帮我把这个小玩意运去指定地点。”
向空食指轻巧拨开卡扣。运小玩意?这是在运自己的脑袋!整整一盒子卡酷汀,只要带出桑萨特被抓,毫无疑问会被判死刑。
但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不能直接拒绝让自己失去价值,向空不动声色得合上盖子:“我听说兄弟会最近门路挺广,为什么是我?”
“目的地是监察署,我们进不去。”
呵,向空暗笑,难怪他前面对仿生人表示出无比平等的态度,说到底还是生意。
奥克举起装有烈酒的水晶杯,压低被口,轻碰没有被向空端起来的酒盏:“下午在小摊我就注意到你了,觉得咱们有缘。后来两个监察官拿着照片再问,我就好奇你是谁,随口透露了你的住址,实在不好意思,这次救你也算是将功补过。”
难怪,向空刚才还没想通怎么会被找上门,好一招先制造矛盾,再解决矛盾,把自己拿捏到死。当下处境,不点头答应就是万劫不复。
向空表情瞬间委屈:“奥克哥您也看到了,我脑袋里有可以被定位的芯片,走到哪飞岭科技和监察署都一清二楚,我这样的人给您去送货,被抓就是百分之百的事。”
奥克抬眉,不掩奸笑:“芯片做了不就行。”
向空面上无波澜,顺水推舟往下说:“能做,但是这个手术很危险,说不好我就死了,到时候你们还得去找新的仿生人。”
奥克摸出两条卷烟:“抽?”
向空摆手拒绝,奥克自己点了烟,吐出一团浓厚青烟:“手术都有风险,这道理我懂,过程我不敢保证安全。”
“但是这样……手术费、术后护理,由我们兄弟会全权负责,给你请最好的护工,你就养着,怎么样?”
这条件正中向空的心。呆在出租屋无人照顾两个星期,期间连上厕所都麻烦,还不如借力打力,好好利用地头蛇,先把手术做完。
等之后带货走出桑萨特,天大地大,联系到3F组织成员后,自然会有逃脱办法。
“会不会很痛?”向空面露难色,故意拉扯。
奥克转身打开放在桌上的盒子:“凡事都得付出才有回报嘛,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灿灿金光的筹码堆在其中,刺得眼睛疼。
“满意吗?”
“不满意这里还有。”奥克又打开另一只盒子。
向空起身:“成交。”见好就收,大家都不是善茬,再拉扯下去容易出事。
*
“你挺有本事,前两天被兄弟会追杀,现在混成了他们的兄弟。”孙羿趁配药的功夫悄悄在向空耳边说。
诊所二楼站得全是兄弟会大姐小弟,还有三位衣着整齐的专业护工,奥克坐在豪华折叠椅上磕碳酸钙糖,嘴边没停得招呼手下铺床、拿东西、准备轮椅。
“意外,都是意外。”向空换上病号服,边系扣子边说。
“诶,这可不是意外。”奥克嘴上没停,仰着脖子道:“空哥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好兄弟!来干一杯,再干一杯。”
向空脸上微笑,心里嗤笑,真是有意思,只要有利用价值,你我皆兄弟。等没用,把兄弟卤了,还刚好能当顿下酒菜。
孙羿制止:“术前术后都不能喝酒。”
奥克将准备递给向空的酒一饮而尽,又喝干自己那杯:“我替兄弟喝。”
“我们准备进消杀区,手术风险我已经给你说过了,在这份确认手术上签个字。”孙羿递来笔和电子纸。
“好。”
透明液体流入血管,转瞬,困倦席卷而来。
感觉很像重塑,监察官将三种液体先后注入自己身体,越来越困,痛楚分布成网,没有计算疼痛持续过多久,最后残存意识被关入无尽之地,努力挣扎起身,直到彻底消散。
这次,他睡着了,没有消散。
*
“向空,欢迎回家。”袁北身穿深灰色西装马甲,浅蓝衬衣包裹暴突的大臂肌肉,他表情很和善、阴冷……。
向空站在玄关博古架旁。
袁北起身朝他走来:“怎么了小狗狗?不认识我?”
想跑,只想跑,却被钳住脆弱腕骨,拖进客厅。
后背抵在米白色U形沙发,下巴仿佛要被捏碎,被袁北无条件汲取痛苦。
“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向空带着哭腔乞求:“你放我走,或者……或者直接杀了我。我脑袋疼,很疼。”
袁北控制住他刚刚抽离控制的双手:“要听话。”
“听话。”
“好狗狗。”
*
听话!
“你听话,不要乱动脑袋,颅内出血怎么办?”孙羿又气又无奈双手固定住向空乱扭的头。
“醒了是不是?”看出患者动眼频率下降,意识应该正在回归,孙羿慢慢松开手。
好难受,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又有种说不清得侥幸,还好只是梦,他依旧是自由的,没有袁北,没有那只倒霉的U形大沙发。
“能不能看到我的手指,能就眨两下眼睛。”孙羿盯住向空面部表情,晃悠双手。脑部神经密集,稍有不慎,失明失聪、终身站不起来、大小便失禁、甚至直接死亡。
确认患者感官正常,孙羿终于扯过旁边椅子,扶后腰坐下:“这手术我做得挺亏,应该收你两份钱。”
两块芯片叠加在一起,私自注射进去的芯片方位不正,距离神经只有不到1mm的距离,其边角没有硅胶托套,锋利无比。
“我救你两命。”
谢谢,向空喉咙还在麻醉中,说不出话,只能在心中道谢。
敬我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