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未央》此生半夏

47、无心终有意

　　“什么消息？”玉公子可没兴趣慢慢去猜。
　　凤吾自讨没趣，方才认真说道：“还记得你之前打听到的关于太子的生母的事吗？”
　　故事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当年，章沁还是莲华宗的大小姐，章林的亲妹妹，是个远近闻名的难得的绝色美人。当时莲华宗门内出了一个天纵奇才，名叫墨逐英。墨逐英进宗门仅用了两年时间，就从一个外门弟子变成了核心弟子中的佼佼者，性格冷峻，却生得一副好皮囊，很快便俘获了章沁的芳心。
　　墨逐英原本只是为了在莲华宗更多的资源和地位，于是接受了章沁的示好。可惜墨逐英似乎身患奇疾，每年总有那么几天痛不欲生，尽管墨逐英有刻意隐瞒，还是被人发现了，因此老宗主极力反对这桩姻缘。再后来，宫中有人来传话，说皇上要迎娶章沁做皇后。当时的莲华宗还只是江湖中的一个中流的门派，老宗主不敢违抗皇命，同时也想借皇家的支持发展宗门，顺便还能断了章沁对墨逐英念想，于是答应了这门亲事。
　　无奈章沁对墨逐英竟是一往情深，于是求墨逐英带她私奔，墨逐英犹豫再三，道：“好，今晚你去三青石那里等我。”
　　章沁十分欣喜，太阳还没落山就在三青石旁等着了。夏日里蚊虫群聚，章沁一心期待着墨逐英能早些来接应自己。等到月上中天，天台山一片黑寂。“这个点儿，弟子们应该都休息了吧，墨逐英应该也快来了吧。”章沁一边驱赶蚊虫，一边耐心等待着。
　　可是，又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墨逐英还是没有出现。再等下去，就该天亮了！章沁开始着急了，寻思着是不是墨逐英出事了。于是准备返回宗门去看看情况，谁知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一群莲华宗的弟子。
　　章沁转身欲逃，忽而又思及墨逐英，正在犹豫要不要正大光明地去问问他们，墨逐英的情况，却听那群弟子已经发现自己了：“快看！师姐在那里！”
　　另一人说：“墨师兄说的果然没错！”
　　章沁顿时心头一颤：“什么！难道是逐英告的密？他不是答应了要带我走的吗？”章沁心乱如麻，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带回宗门了。
　　还有半个月就要被送进宫了，章沁被带回宗门后，被关在房间里，不得离开院子半步。
　　这日，墨逐英去院子里看望章沁。墨逐英推门而入，方才还魂不守舍的章沁立马站起来，扑到墨逐英怀里，哭道：“你不是答应过要带我走吗？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那天你为什么没有来？”章沁泣不成声，墨逐英沉默不语。
　　章沁端着墨逐英的脸问道：“逐英，你回答我啊！那天不是你告的密，对不对？”
　　望着章沁殷切的眼睛，墨逐英沉默了半晌，道：“不是。”墨逐英不敢看着章沁，不敢承认自己为了在莲华宗的地位而告密的事实。他现在终于想通了，地位于他，章沁于他，哪个才是自己更想要的。
　　章沁丝毫没有怀疑，瞬间松了一口气，笑道：“不是你就好，不是你就好！我们还有时间，你会带我走的，对吗？”
　　墨逐英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他原本只是想利用章沁，可是，那天自己告密之后便后悔了，这些天也想了很多，自己对章沁真的只是从头到尾的利用吗？墨逐英不敢想象章沁进宫的情景，不敢想象以后自己身边没有章沁的情景。墨逐英决定了，他这次真的要带章沁走。
　　“沁儿，你还愿意信我吗？”
　　“我愿意！”章沁没有迟疑。墨逐英把章沁搂在怀里，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是喜欢怀里这个人的。
　　那天，如果他没有告密……
　　墨逐英后悔了，所幸现在他及时醒悟了。
　　可是，墨逐英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不甘心舍弃莲华宗核心弟子的地位。他爱章沁，可是，他还有不得不做的事。
　　两天后，章沁消失了。同时，墨逐英还在，加上之前墨逐英告密一事，让长老和老宗主等人都以为墨逐英是个明事理的人，因此并没有怀疑墨逐英。
　　还有十二天就到约定的婚期了，莲华宗的弟子忙疯了，上上下下都在找章沁。
　　转眼十二天就快过去了，老宗主向皇上请罪，说是章沁旧疾犯了，请皇上宽限些时日，等章沁的旧疾调理好了，再进宫。还好当年的皇上刚即位不久，为人处事小心沉稳，没有刁难人的习惯；况且联姻只不过是想培养自己的势力而已，只要莲华宗愿意帮忙做事，人什么时候送进宫都无所谓，便同意了。后来又逢边境逆乱，这事就这么被搁置了两年。
　　两年间，墨逐英离开了天门山，说是外出游历，顺便寻找大小姐，偶尔会回一趟天门山。
　　两年后，莲华宗逐渐跻身于一流门派，但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章沁。直到两年后的一天，有弟子在一座偏远的小镇上无意中遇见了墨逐英，正准备上前向师兄问好，却看见了墨逐英身边的女子——不正莲华宗的大小姐章沁吗？
　　那弟子自知不敌墨逐英，旋即返回天门山。几天后，老宗主的长子、章林的哥哥章俞亲自带着人来围在了一间小木屋门口。墨逐英挡在章沁身前。这两年与章沁的相处，让墨逐英对地位看淡了不少，也想过就这样与自己心爱的人过一辈子也挺好，以至于这大半年来墨逐英一次也没回过天门山。
　　章俞也算是墨逐英的师兄，本就对这位天纵奇才的师弟有几分嫉妒，倨傲道：“墨师弟，我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带回沁儿。我不管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沁儿的，只要沁儿尽快进宫，你们的事，我就不予追究了。但你若执意反抗，就别怪师兄不留情面了！”
　　墨逐英看了看紧紧拉着自己衣襟、双目殷切的盯着自己、摇头表示不肯进宫的章沁，暗下决心，他不想再辜负章沁，更不想辜负自己的真心。
　　墨逐英不动，弟子们也没动，章俞呵斥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带大小姐回家！”
　　只要章沁成了皇后，莲华宗的地位必然扶摇直上，作为莲华宗的弟子，定然少不了好处，况且还有少宗主撑场面。因此，对于带回章沁，众弟子势在必得，哪怕对手是墨逐英。
　　十几名弟子群拥而上，墨逐英竟应对自如。几个回合后，墨逐英又一脚踹飞了一个弟子，才顺势拔剑。
　　刀光剑影中，忽而门扉处传来稚嫩的童音：“爹！娘！”
　　众人回头一看，木屋门扉处站着一个一岁多的稚子，揉了揉眼睛，像是刚刚睡醒，又或许是被这打斗的声音吵醒，见到自己的爹娘在和人打架，正担忧地望着墨逐英和章沁。
　　他们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众人停手，齐齐望向章俞。章俞一时也不知所措，皇上要是知道自己未来的皇后连孩子都有了，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事不能让皇上知道！
　　稚子摇摇晃晃地想要投入娘亲的怀抱，章沁急忙张开双臂准备拥抱自己的孩子。不料不远处的章俞竟一瞬间夺走了稚子，挟在胸前，一阵稚嫩的哭声随之而来。
　　“炎儿！”墨逐英急道，“章俞，你休要伤他！”
　　“大哥！”章沁哀求道，“他可是你的亲侄子，你别伤害他！求求你，大哥，把炎儿还给我吧！”
　　“沁儿，你别怪大哥心狠，大哥不能让整个莲华宗为你陪葬啊！你就当是为了你的亲哥哥，你的炎儿，还有整个莲华宗，听大哥的话，进宫去吧！”
　　“大哥，你也看到了，我已为人妻、为人母，怎能再侍他人！何况皇上要是知道……”
　　“皇上只知道莲华宗的大小姐这两年一直深居闺中，至于其他，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个孩子也是！”章林的把剑贴在稚嫩的墨炎的小脸蛋上，冰凉的刺激增加了小墨炎的恐惧，一边哭一边喊着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