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未央》此生半夏

25、闭目不见

　　然而，少年人的热情隔着胸膛迸发着滚烫的温度，不待肌肤触碰，玉公子似乎隐隐有所察觉，惊醒似的挣开双目。凤吾反应极快，在玉公子睁眼的瞬间抽回自己的身体，假装若无其事地望着窗外。待玉公子坐起后，又凑到玉公子身边，装模作样地问道：“你醒了啊？”
　　“王爷怎么在这里？”
　　“我……我来找你有事商量，见你睡着了，就在这里等着。”说着，凤吾由于心虚眼神不敢直视玉公子。
　　“玉卿无状，怠慢王爷了！”玉公子本打算起身下榻，无奈凤吾偏在这里守着，难免有些尴尬，便干脆不着急起身，说道：“王爷有何急事，但说无妨，下次大可直接叫醒我，以免让王爷久等了。”
　　“不急不急，就是想和你说说陇西振灾之事。”
　　凤吾知玉公子刚刚睡醒，难免口渴，十分殷勤地为玉公子斟了一杯茶。“这茶凉了，等我给你换一壶新的。”
　　“这等事怎劳烦王爷！”
　　玉公子话刚落音，凤吾已经走到门口了，很快便端着一壶温热的茶水回来了。趁着凤吾离开的间隙，玉公子已经起身整理好衣冠，端坐在桌旁了。
　　凤吾给玉公子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在玉公子身旁坐下。
　　接着，凤吾向玉公子讲了讲朝堂上的事，说到凤吾以水土不服为由拒绝去陇西振灾时，玉公子忍不住嗤笑道：“常年征战边疆的晏王也会水土不服？”
　　“这不是随口编的理由嘛。”
　　“王爷就不怕皇上治你个欺君之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欺不欺有什么区别吗？”
　　“王爷倒真是想得开啊。”
　　“我若是想不开，阿央会怎么安慰我呢？”凤吾说着，脸不自觉地向玉公子靠近了几分。
　　玉公子欲起身躲开，凤吾立刻抓住玉公子的衣袖，若无其事地说起了正事：“你说振灾这等好事，太子为何不去？”
　　玉公子只好又安稳地坐下，回答道：“或是淡泊名利，或是欲擒故纵。”
　　“也是，他先装作毫不在乎，反正有大把的朝臣支持他，指不定这份美差最后还是落到了他手上。“
　　“那王爷你想去吗？”
　　“不想。”
　　“为什么？”
　　“若是去了，估计又得至少一个月见不到你。除非……你陪我一起去！”
　　“我去做什么！”
　　“游山玩水，谈情说……哦不……吟诗作画，总之做什么都行。”
　　“不去！”
　　“那我也不去。”
　　“你当真舍得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太子？”
　　凤吾道：“我已有军功在身，这会儿若是还去争民心，还嫌父皇不够忌惮我吗！”
　　“王爷明白就好。振灾对王爷而言，并非好事；同样，对别人来说，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凤吾听出玉公子话里有话，忙凑前问道：“玉卿意下如何？”
　　玉公子侃侃道：“这就要看振灾之人是否真心了。若是，那自是陇西百姓之幸，振灾的好处也是振灾之人应得的；若非，王爷只管收好证据，届时替天行道就是。”
　　凤吾笑道：“阿央，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人们都道晏王说一不二，原来竟是个假正经。”
　　“本王哪里假正经了？对你更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玉公子不予理睬，凤吾才说回到正题上，“对了，上次我派人去查太子和他的党羽，有些眉目了。”凤吾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封密函，递给玉公子。
　　玉公子放下手里的茶杯，接过密函，先看了看关于太子那部分，念道：“永安三年，大皇子凤凌受封太子；永安八年，太子丧母，太子于灵山守孝三年，闭门不出；永安十一年，太子建书院，倡国学；永安十二年，太子受命主事太行运河，惠民富国；永安十五年，太子主事修皇陵，华而不奢，勤而不拙；永安十七年，主持祭国大典，赤子之心，天地可鉴……这就是王爷所查的太子的一些事？王爷这是准备为太子歌功颂德吗？”
　　“呃，这个……”凤吾也有些尴尬，道，“其实仔细说来，太子这些年确实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反而还做了不少善事。只是……我总感觉他有什么阴谋，尤其是他对我和王兄似乎有什么成见。”凤吾说完，怕玉公子误解，忙补上一句，“阿央，你要相信我，这可不是我小气，对太子有偏见，我是真的感觉他有些奇怪，尤其是他身边有个叫墨炎的贴身护卫，看着阴森森的，很可疑。”
　　“这世间竟还有让晏王都觉得可怕的人！”
　　“我不是害怕，就是觉得那个墨炎一定不是个一般人，我查了他好久，对他的来历仍是毫无线索。”
　　闻言，玉公子猜想，这个墨炎莫非是个深藏不露的江湖高手。对于太子，玉公子对皇家的事了解不多，也不好评判孰是孰非，但这些天对凤吾的为人还是知道的，虽然有些蛮横，但绝非小肚鸡肠、不分是非的人，于是道：“罢了，先看看其他消息吧。”
　　玉公子一边看，凤吾一边说着他所掌握的消息：“太子的党羽，可就不那么清明了。尤其是左和那个老狐狸，不知道私吞了多少的金银财宝！单说太子建了太行运河后，沿河郡县的贸易与日俱增，但交到国库的商税却没什么增长，必定是到左和的私库里去了！但奇怪的是，并没有查到左和有拿这些银子孝敬太子的痕迹。太子似乎对左和做的那些事毫不知情。”
　　玉公子诧异道：“这就奇怪了。若左和与太子并无甚往来，左和为何会支持太子？”
　　“的确，左和的所作所为与太子大相径庭，就不怕太子知道后将他大义灭亲吗？难道左和做那些事其实是太子授意的？难道让左和去唱黑脸，太子自己唱白脸，突显自己的仁义？这样拐弯抹角的，意义也不大啊！”
　　玉公子思忖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太子清楚左和的所作所为，却予以纵容，或者说太子根本不想管。左和之所以支持太子，或许就是因为觉得太子将来即位后并不会威胁到他的利益。”
　　“现在这大祁还不是他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不管勉强说得过去，难道以后他当家了也不管吗？”
　　“太子这些年做的事虽谈不上励精图治，也确实并无不妥，左和之事，也许太子真的不知情，也可能只是暂时不想得罪朝臣吧，也可能另有打算吧。”
　　“既然太子深藏不露，那我就只管先盯着左和，总有一天会抓住他的尾巴！”
　　“嗯。”玉公子点点头，又给自己和凤吾各斟了一杯茶。
　　凤吾托腮望着玉公子。玉公子察觉到了凤吾的目光，心里发怵道：“王爷盯着我做什么？”
　　凤吾一把夺过玉公子手里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王爷……”玉公子惊异地才说出两个字，下一秒便成了惊吓。
　　凤吾一把将玉公子拽到自己怀里，坐到袭击腿上，贴在玉公子耳边道：“十四次。”
　　“什么十四次？”玉公子一脸茫然。
　　“阿央难道忘了，在王府的时候我说过什么了吗？”
　　玉公子仔细想了想，是了，凤吾夺走自己初吻时说过：“叫我阿夜，否则，我也不放过你。”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凤吾还记得这句话。
　　“之前念在我刚从陇西回来，你还不习惯，便放过你了；今日你一共叫了我十四次王爷，可不能再放过你了！”凤吾说着，咬住了玉公子的耳尖。玉公子像是瞬间受到了惊吓，身体一颤，一边想要推开凤吾，一边道：“王爷莫要忘了，我也说过，今后王爷若是再对我做出什么越矩之举，就不必来见我了！”
　　凤吾牢牢抓住玉公子的手腕，竟然毫不犹豫道：“不见就不见……我闭上眼睛便是！十六次了！”然后还真把眼睛闭上了，手上却并无丝毫放松。
　　狡诈至极！
　　“你再不放开，我就要叫人了！”
　　“阿央想叫人来围观？我倒是不介意的。”
　　无耻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