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未央》此生半夏

24、疑是故人子

　　兄弟二人说着，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二人一同下车，入殿上朝。
　　进殿途中，绪王叮嘱凤吾道：“记住，即便此次陇西春旱严重，振灾刻不容缓，你也不要主动提，你只管说出你考察的情况就是。”
　　凤吾点点头。
　　上朝后，凤吾果按绪王所言，将陇西春旱情况大致说了一遍：“陇西百姓共三千四百四十二户，耕地三千二百一十八亩，一月以来，只下过两次小雨，受春旱影响之地共三千零六亩，其中土地旱至皲裂、寸草不生者有一百三十一亩，田中无积水、可严重影响收成者两千七百八十亩。陇西余粮已不足两千石，城中饿殍百余人，流民千余人。请父皇裁度！”
　　皇上点点头道：“嗯，办的不错。对于陇西春旱，各位爱卿有何看法？”
　　励王先前还说什么陇西恐有借春旱之由逃贡的嫌疑，而今考察证实确有其事，难免有些打脸，不好意思再出风头，于是猫着不说话。
　　凤凌在朝堂上一向不多言，此刻依旧沉默。
　　绪王大病初愈，脱离朝堂一月有余，慎而不言也情有可原。
　　皇上叹了口气，点名问道：“左爱卿有何意见？”
　　左和鞠躬作揖道：“回皇上，经晏王调查，陇西春旱既是实情，那么免贡一年也合情合理。另外，据晏王考察的情况来看，陇西此次旱情严重，若是除了免贡一年，能派人前去振灾，定然更能彰显皇恩，收拢民心。”
　　“左爱卿言之有理，那依爱卿之见，振灾之事当交与谁去办？”
　　“臣以为，既是彰显皇恩，当派皇家之人亲自前往。”
　　“如此，你们几个，谁愿意去啊？”皇上对朝上的四个皇子道。
　　励王想来爱占小便宜，振灾这等既可捞银子又能赚名声的美差，自然迫不及待想来挣一挣，于是连忙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皇上望了望凤凌，又望了望凤吾和绪王，三人都不为所动的样子，对他们不争名利的表现十分满意，但还是问道：“可还有其他人愿意去？”
　　绪王道：“儿臣惭愧，此前大病初愈，恐心有余而力不足。”
　　凤吾道：“儿臣亦惭愧，此番陇西之行，发现儿臣于陇西竟有些水土不服，恐亦难当此重任。”
　　皇上闻言，心生奇怪，振灾向来是个美差，怎么这两兄弟还都不愿意了，凤熙大病初愈是事实，凤吾一个此前常年镇守边疆的人说水土不服，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接着又问道：“那太子呢？”凤凌回道：“儿臣能力不足，振灾事关重大，还是交给各位皇弟较为妥当。”
　　皇上愠色微露，道：“你们一个个就是这样为朕分忧的吗？”
　　三人低头不语。
　　左和道：“皇上息怒，恕臣斗胆提议太子为振灾人选。”
　　“哦，说说看。”
　　“太子代表的不仅是皇家，还是我大祁的未来，身份贵重，由太子出面，更能彰显皇恩。”
　　皇上面色微缓，想了想，道：“罢了，你先拟订一个振灾章程。至于振灾人选，改日再议。退朝。”
　　下朝后，凤吾本打算同绪王一起回去，顺便问一问为何振灾这等美差他们不去争取，太子竟然也无动于衷。谁知刚出大殿，一个宫女叫住了凤吾：“晏王殿下请留步！”
　　凤吾侧身一看，是云妃身边的宫女素霞，问道：“素霞姑娘，可是母妃有何吩咐？”
　　“殿下，娘娘说有半月多没见着您了，想见见您。”
　　也是了，陇西之行一去就是半月，回来了是应该去看看母妃，于是道：“我这就去。”然后转头对绪王道，“王兄，我们一起吧。”
　　绪王道：“我昨日才去见了母妃，今日就不去了。你快去吧，别让母妃等急了。”
　　“那我就去了！”凤吾说着，便匆匆去了流云宫。
　　自打上次凤吾说了喜欢玉公子之后，云妃一直惦记着此事，反复想起凤吾说玉公子救了凤吾和绪王。绪王的病云妃自己也去看过，实在蹊跷，玉公子却能一针见血的找出病因，并治好了绪王，其医术让云妃产生了好奇；有此医术，却名不见经传，这让云妃对玉公子的身份产生了好奇；加上时不时听到关于玉公子的外貌的传闻，据说恍若天人，不知是不是和她某位仿若天仙的故人那般。云妃已是少见的美人，但比起她那位故人，却是相形见绌了，而且这位故人也极善医术。如此种种，都让云妃不得不想起某些往事，并迫不及待地想要证实一番。
　　凤吾到了之后，母子二人简单寒暄了一下，屏退旁人后，云妃问道：“阿夜啊，你之前说那位玉公子不仅救了熙儿，之前还救过你，那是怎么回事？”
　　“让母妃担心了，儿臣早就全好了，所以一直没有和母妃细说。无非就是遭人暗算，身受重伤，幸得玉卿相救，才捡回一条命。”
　　“什么暗算？”云妃面露忧惧。
　　“就是不小心中了涂有剧毒的暗器。母妃不必担心，孩儿早就没事了。”
　　“什么毒如此厉害？”在凤吾很小的时候，体弱多病，云妃曾为凤吾行过一次引血之术，从那之后，凤吾虽然谈不上百毒不侵，但寻常毒药很难伤及凤吾性命。若是中了什么能伤及凤吾性命的毒，那定然非是寻常毒药。
　　“这个……儿臣不知。”
　　“你确定是那玉公子给你解的毒？”
　　“这个自然。”
　　“那你可知他是怎么给你解毒的？”
　　“儿臣不知。当时儿臣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玉公子府上了。”
　　“罢了，让娘探探你的脉！”说着，云妃拉过凤吾的手，三个手指头放在凤吾的寸口脉处，闭目细细体会凤吾的脉象。
　　“母妃，儿臣都说了没事了。”
　　云妃只道“你先别说话”，然后继续细细体察脉象。
　　凤吾只得闭口不言，任由云妃探察了近一刻钟，云妃才松开凤吾的手腕，惊愕的表情一闪而过，就像她探查到的凤吾的脉象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虽然很微弱，且只有那么一瞬间，但云妃确确实实探查到了，在凤吾的血脉里，有一丝异样，好似半寸断掉的极细的琴弦，历时数月，已经若有若无了。如此，云妃大为震惊，若给凤吾解毒之人是玉公子无疑，再算算年纪，那玉公子极有可能正是自己的故人之子。
　　“母妃，母妃？”见云妃有些走神，凤吾轻唤了两声，云妃才回过神来，收回把脉的手，对凤吾道：“你脉象很好，想来是那玉公子医术果真极好，为你调理十分得当。这位玉公子于你兄弟二人皆有救命之恩，你们要千万记得他的恩情，尤其是你，不可对他无礼！他若有难，你千万也要保护好他！”
　　凤吾见母妃也对玉公子褒奖有加，甚至颇有袒护之意，十分欣喜，只当是母妃支持他追求玉公子，于是道：“儿臣就知道，母妃一定会喜欢玉卿的！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爱护玉卿的。”
　　凤吾在流云宫用了午膳，出了宫，果然还是没回王府，径直又去了玉府，凤吾偷偷溜进玉公子的房间，见玉公子正在午睡，于是坐在榻边盯着玉公子看了好久，那细长的睫毛微微翘起，让人忍不住想触一触，甚至吻一吻。还有那两片温润淡红的薄唇，凤吾仔细回忆着上次把它们含在嘴里的感觉，不禁喉间有些干痒，想靠玉公子近一点、再近一点，又怕自己的呼吸将玉公子吵醒，于是凤吾屏住呼吸，继续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