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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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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湘忆吃完饭后并没有在她爸妈那边住。在国外的日子里,她拼命地做枪手接单,攒下了一笔可观的钱,然后打给陈父让他帮忙找房子。起初陈父还不同意她一个人在外住,但被陈湘忆“不想老了还靠父母”一句给说服了。
她的独立与固执,陈父与陈母知道怎么劝说也改变不了。
最后陈父给她找了一个在偏郊外的小区,虽然离市中心远了点,不过好在她不是得天天赶去市中心上班的人,房子又比市中心附近的便宜了很多,也够她一个人住,她就用这些年攒下来的钱付完了尾款,也只剩下一点可以养活自己一段时间。
陈父送陈湘忆回到小区,然后叮嘱几句多回去吃饭就走了。
陈湘忆一人拉着行李箱往屋子走去,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回来,她已经倍感疲惫。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小区静谧得很的,只能看见几户人家的灯还亮着。也可以说,本来住在这边的人就不多。
陈湘忆深吸了一口气,夜晚的微凉随之进入身体,进入肺部,推出了里面闷热的气,让她觉得劳累去了大半。
回到屋子后,她便整个摊在床上,屋子被有洁癖的陈母上次来的时候收拾过了,干净整洁的很。
陈湘忆掏出手机,发现陈星铄发来几条消息:
取消事宜弄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让工作室的其他人处理了。看来你还有点小名气,一些媒体现在还揪着我问怎么取消了。
我买了明天下午的机票,明晚去找你。
葬礼怎么样了?
陈湘忆翻了个身,然后闭上眼睛。
葬礼还没开始呢,傻子。
等到陈湘忆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她拿起手机看时间,早上八点二十三分,手机电量剩余百分之十六。
她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恢复一下精神。
昨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以至于她还没有洗漱呢。她刚想起来洗澡,手机收到了来自苏母的消息。
陈湘忆的心情沉重了一些。
苏母发道:“小忆,你这两天什么时候方便过来一下呀?苏苏留了一些东西,我舍不得扔掉,但也不敢留下,一看到这些我的眼泪就是止不住……里面还有一封给你的信。”
苏遇家是单亲家庭,苏父在她初二那年出车祸早逝了,只留下她们母女相互扶持。
苏父生前是个老实人,勤勤恳恳地干活但留给她们母女的钱并不多。迫于生计,原为家庭主妇的苏母只能出去工厂打工赚钱。不过微薄的薪水还是常常让她捉襟见肘。虽然对生活倍感无力,但苏母总是会竭尽全力地争取给苏遇好一点的条件。
苏家亲戚觉得这母女俩可怜,也常帮助她们,母女俩才能正常生存。苏遇自从爸爸去世后,懂事了不少,默默地全包了家务活,读书拼命了不少,花钱变得节俭了,还常用周末去打工补贴家用。她曾对陈湘忆说“只有我读书成绩好一点,我妈妈才能给我的大学少交点钱。”
陈湘忆放下手机看了看窗外,早晨的阳光白皙而温和,照在枕头上暖洋洋的。
明明是这么美好的天气,却再也看到那个乖巧的人了。
陈湘忆深深地洗了一口气,试图不让自己陷入压抑的情绪中。她走向浴室,决定洗个澡然后找点事情做,傍晚再过去苏遇家。
她打算搭地铁去市中心逛一圈然后吃饭,顺便买点手札傍晚可以给苏母带过去。失去苏遇后,剩下这位孤家老人有多么痛苦她不敢想象。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还想是谁呢,结果又是陈星铄。
陈湘忆习惯接通后不说话,等着对面开口。
“喂?”陈星铄的声音从那一头传来,不过周围有点吵闹。
“什么事你说。”陈湘忆简洁明了,不想跟他打太久的电话,自己还要去吃饭呢。
“过来接我一下呗,我打了好一会还是打不到车,太偏僻了这机场。”陈星铄撒谎道。不过陈湘忆一听就知道他故意的,她大晚上都能打到车,别说他大下午的了。
“现在没空,我在市中心,离你那太远了。而且我没有开车出门,我搭地铁来的。”陈湘忆果断拒绝。
陈星铄一听自己被拒绝了,感觉心里不太舒服,自己在那边为她处理后续,让她来接一下都不行。“不是吧,我可是帮你处理了后续哎,现在连这点待遇都没有吗?我还没有吃饭啊姐姐。”
“我也没有啊。都被你耽搁了。”陈湘忆不留情面地说。
陈星铄无语了,“那你来接我顺便打包一份给我。”
陈湘忆想了想,算了,反正也没啥好逛的,回去也行。最后她还是妥协了:“行吧,那你得等久一点,我回去再去接你没那么快。”明明自己打车回家能更快,就是非要折腾她这一下。
其实陈星铄只是想当面确定一下她的状态,后天就是葬礼了,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抱以什么样的心情,毕竟这人的表现从来就看不出来到底难不难过。
挂断电话后,陈湘忆看了看周围,着实没啥特别想吃的,就以最近原则,买了两份咖喱饭回去了。
等到陈湘忆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快两个半小时过去了。
陈星铄正在机场出口的石墩子上坐着,趴在行李箱上玩手机。一个一米八一的人坐在小石墩上,显得有点幼稚又点好笑。
陈湘忆开了后备箱,陈星铄才站起来将行李塞了进去。
一进到车子他就开始问:“你买啥好吃的了?”
“咖喱饭。”陈湘忆将饭递给他,补充说:“不知道要买什么,你凑合着吧,这么久都凉了。”
陈星铄表示不介意,在车上吃了起来。
一路上两人都没啥话,可能因为是老友加上平时工作交流的多,两人也不怕寂静产生尴尬。
陈湘忆高三复读了一年,然后去到英国继续读美术。在最初在国外的三年,她拼命地练习,由于个人具有天赋且有导师亚历山大的指导,她最终以专业第一的排名毕业。毕业后她并没有直接找固定工作,觉得自己能在导师身上学到的东西还有很多,就申请做亚历山大的助理。
亚历山大十分赞赏陈湘忆的能力,也尽心尽力地教会她更多的东西,后来还开始给陈湘忆接一些小项目帮助她赚取生活费。
直到第四年,陈湘忆又遇见了陈星铄。
当时陈星铄在国外攻读影视硕士,与他的学长合作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动画工作室,起步难,也没啥名气,赚不到什么钱。就在犹豫是否关闭工作室的时候,陈星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约了陈湘忆出来,希望她能为工作室画一点东西,可以用在工作室的宣传片上。
不知道陈湘忆是否觉得他开的价还可观,也就答应了。
陈湘忆在画中融入了许多传统的中国色调,显得画作十分的大方典雅,她对色调掌控能力令人感到不可思议,色调搭配也显得十分地巧妙。
陈星铄拿到画作后,内心惊叹不已。从前他就知道陈湘忆的美术在同龄人是十分突出的,虽然自己以前也去过几次她的画室,但是他看不懂在千篇一律的人物素描和色彩画中,陈湘忆的技术突出在哪。直到现在她摆脱了艺考生的限定框架,用自己的画将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风格张扬了出来,陈星铄才明白,这个曾被老师暗夸是个苗子的陈湘忆,真的有自己的本事。
陈星铄的工作室有了陈湘忆的画作加持,宣传片取得了超乎预料的好反响。工作室脱离了濒临倒闭的危机,陈星铄与其学长也郑重地邀请了她加入工作室。虽说双方发展的方向不同,但陈星铄在一边做动画的同时也有在用自己的客户资源帮陈湘忆拉拢生意。
在工作室做大一点后,他们又招入了五个人,其中两个是陈星铄专门出来帮陈湘忆的,他想给她一个正式的发展平台。不过由于早期陈星铄帮陈湘忆多了,也比较了解她的怪脾气,就只能还是由他帮陈湘忆处理业务,说白了是自愿成为她的主要助理。
陈星铄望了一眼陈湘忆,她正在专心开车,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陈总,到了。”半个多小时也就这么过去了。
陈总,他可担不起这个称呼,虽然自己是自愿做她助理的,但陈湘忆也很习惯将他当作助理使唤,并没有把他当老板看待。
“谢谢您嘞。”陈星铄解开安全带,往车后备箱拿行李去。
等他拿完后,陈湘忆调头准备回去了,却被陈星铄一把拦下。
“还有什么事?”
“明晚才是葬礼吧?”陈星铄问。
“是,怎么了?”
“明晚我陪你去。”陈星铄果断地说。
陈湘忆想了一会,“可以。”
“那我到时候去接你。”
陈湘忆“嗯”一声后也不看陈星铄一眼,地直接开车走了。
她心里明白,他不过是想看看能不能见到初恋情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