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守暖阳》萧九尘

7、厨艺初展

　　自从上次离开外祖家，季辛夷还没回去看望过季青黛，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所以这次他多带了一些鱼，准备给季青黛送过去。

　　董家承上任后，季青黛作为家属，就随他住进了县衙内院，他们并没有单独再购置房屋。季辛夷第一次来县衙，还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如何进去。

　　在县衙大门口，守门的皂隶看他牵着牛车，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便主动问起：“郎君可有何事情？”

　　“公差大哥，麻烦通传一声，我想找县令夫人，也就是季大娘子。”

　　“敢问你是哪位？”

　　“我叫季辛夷，是季大娘子的弟弟。”

　　皂隶看他穿着普通，听说是找大娘子，以为是哪个村里的远房亲戚，并没有特别在意，没想到是亲弟弟，县令大人的小舅子。

　　本来还懒洋洋皂隶，一下清醒过来，变得卑躬屈膝，“原来是季家二郎君，小的眼拙，还请见谅。”说完就接过季辛夷手上的牛车绳子。

　　“无碍，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来。”季辛夷还是不习惯这种等级制度，让人伺候得全身难受，更何况这种刻意的讨好。

　　“那我带二郎君从后门进去。”看见季辛夷出现疑惑的表情，皂隶便解释到：“二郎君有所不知，只有日常公务活动的客人，才会走前门，而大人的亲人或私交甚好的朋友可以从后门进入。”

　　季辛夷点点头，觉得有些好笑，难道“走后门”的习俗就是这样传过来的。

　　走到县衙后门口，来了个小厮将牛车牵到指定处，而带季辛夷进内宅的是季家过来的小丫鬟。

　　“二郎君，你终于想起来看我们了！”

　　季辛夷笑着用手点点她的肩膀，这地方男女有别，头是不能乱摸的。这小丫头也才十二岁，简直是雇佣童工，但季家当初若不买下她，估计她的日子更惨。

　　“姐姐最近可好？”

　　也不知道上次自己偷偷回小溪村，季青黛有没有生气。

　　“大娘子前些日子可不好，你回村里后，她生了好久的气，大人这才把她哄好呢？”

　　小丫鬟捂着嘴悄悄说到，这要是被管家知道她说主家坏话，那是要被打板子的。

　　“不过也幸好你惹她生气了。”

　　“这话怎么说？”

　　“因为大娘子那段时间生气，胃口不好，又不能与大人说原由，大人以为她生病了，便请了大夫过来诊治，结果发现大娘子有了身孕。”

　　“什么？你说姐姐有身孕了？怎么也没安排个人给我报信。”

　　“大娘子前段时间生气啊，故意不去给你报信的。”

　　“哎！”说着两人就走到了季青黛的房间，她正躺在塌上吃着葡萄。

　　“可算舍得来看我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

　　“姐姐是哪里的话？我最近不是忙着种稻养鱼嘛！”该狗腿时就狗腿，不然她这气下不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孤家寡人，无亲无故的呢。”

　　瞧瞧，这酸溜溜的语气，想酸死谁呢。

　　“我可是想着姐姐的，刚出田的稻花鱼，第一个给你送过来。”

　　“你不第一个给我送，还想给什么阿猫阿狗送？或是程家？”

　　陈祺轩到处打探季辛夷的家世，也就打探到了季青黛头上，而陈祺轩与董家承早已认识，只是来往较少而已，所以季青黛也就知道季辛夷回乡养什么稻花鱼去了。

　　“一会儿我给你做鱼吃，保证你以前没吃过的味道。”

　　“什么时候学会下厨了？”

　　“生活所迫的时候就学会了。”我还有好多拿手菜，你不知道呢！

　　倒是为难他了，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季家少爷，现在不仅洗手作羹汤，还下田种地养鱼。可季青黛更喜欢这样的弟弟，更有烟火气息，更接地气。

　　小厮带季辛夷去了厨房，厨娘们听说二郎君要做菜，都觉得稀奇，凑热闹要观赏一番。季辛夷喜欢和大娘们交流做菜心得，也喜欢和她们闲聊。

　　“二郎君准备怎么处理这鱼？”厨房总管蒋大娘问到。

　　“杀了后，清洗干净给我就行，然后找点酸菜来。”

　　这里的人吃鱼，主要是脍、炙、蒸、炖和腌渍，所以季辛夷不清楚她们到底会不会片鱼片。

　　“要用酸菜炖鱼吗？这倒是个新鲜的做法。”

　　“今日不炖，准备做道你们没吃过的酸菜鱼。”

　　“二郎君，大娘子说她想吃口味重的鱼，最好是辣味的鱼，越辣越好。”小丫鬟突然跑到厨房来说到。

　　“这也要有辣椒才行呀！”

　　“辣椒是不是辣味的？”蒋大娘好奇的问着。

　　“大娘也知道辣味？”

　　“我的二郎君耶，我不知道你所说的辣椒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芥辣、茱萸以及各类不同熟度的姜也有辣味。”

　　蒋大娘说完，转头就去把这几种调料找了出来。季辛夷捡起来闻了闻，还用牙齿咬了一小块试吃，还真是辣味，他开始不冷静了，原来这个地方已经有辣味了，只是自己太过浅薄。

　　“大娘，你真是我的福星，麻烦帮忙把这些鱼都杀了，我请你们吃麻辣水煮鱼，再帮我准备点豆芽和绿菜。”

　　季辛夷将每条草鱼一分为二，用刀将骨头取出，然后斜刀将鱼肉切成薄片。切好的鱼骨与鱼片用盐搓揉，用清水洗去表面粘液，在水中浸泡一会儿，这样会使鱼更加光滑、嫩滑，没有腥味。

　　锅里加入清水烧开，放入少许盐和油，把豆芽、绿菜烫熟，盛起来放入几个大碗里。

　　把葱、姜、蒜切成丝，芥辣、茱萸在水中浸泡一会儿，然后沥干水备用，准备好花椒、胡椒和酱料。

　　热锅中倒油，将芥辣、茱萸、花椒、胡椒和酱料放入锅中，翻炒至香，然后放入葱、姜、蒜。

　　将鱼头和鱼骨放入锅中，翻炒均匀，加清水，同时加入适量酱油、白酒、盐和白糖。水煮开后，捞出鱼头和鱼骨放在装有蔬菜的大碗中。

　　在切好的鱼片里放入一小勺白酒与盐，打入几个鸡蛋蛋清，用手抓匀，最后添加一勺生抽防止鱼片粘连。这里连红薯都没有，红薯粉就别想了。

　　在锅中下入鱼片，用铲子轻轻划拉几下。

　　把煮好的鱼片装入碗中，在上面放上切好的芥辣、茱萸、生姜、大蒜和花椒。再次热锅烧油，把烧热的油，迅速浇在做好的鱼上，只听见嗤嗤声。

　　在场围观的众人顿觉香辣刺鼻，闻得暗自吞口水，真叫人垂涎三尺啊！

　　季辛夷亲自端着一大碗鱼送到前厅去，当麻辣水煮鱼摆上桌时，上面正飘荡着一团热腾腾的白气儿，董家承与季青黛顿觉鱼香四溢、椒味袭人。

　　董家承刚刚从前衙回来，正赶上时候，当其他菜都上齐后，便伸手夹了一筷子鱼肉，也不管是否烫舌。这鱼吃上去辣而不燥，麻而不苦，鱼肉鲜嫩，香而不腻，麻辣得一塌糊涂，却又舍不得放下筷子。

　　“娘子，快试试，真是好吃的没话说。”

　　季青黛夹起白嫩的鱼片，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送入口中，鱼片肉质鲜柔，口感滑嫩，仿佛入口即化，尝起来油而不腻，着实美味。

　　回过味来，出了一身汗，不禁觉得身心飘然，完全被这美味所折服。她最近比较贪辣，但怀着孩子也不敢多吃，只是适当满足口腹之欲。

　　“我尚且不知二郎手艺这般好。”季青黛放下筷子，慢悠悠的说到，吃鱼可是细致活儿，稍不留神就容易被鱼刺卡住。

　　“承蒙姐姐夸奖，姐姐要爱吃，我就经常过来给你做。”也不知道季青黛是真夸他，还是怀疑他，毕竟以前是个柔弱的少爷。

　　“二郎，在小溪村可好？”眼看娘子脸色要变，董家承立马转移话题，有得吃就行，娘子干嘛要追问到底呢。

　　“多谢姐夫关心，我在小溪村一切安好，村里邻居对我甚是照顾。”

　　“那就好，有什么事情尽管找姐夫，不要那么见外。”董家承也是独子，他对这个妻弟也是宠爱有加。

　　此时，丫鬟小厮也陆续开饭，麻辣水煮鱼依然是最受欢迎的一道菜。季辛夷不知道的是，厨房几位大娘已经彻底被他的鱼给征服了，都盼着二郎君下次再来。

　　在回小溪村的路上，慢悠悠驾着牛车的季辛夷，看到村里的几位大娘，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村里走，便主动邀请她们乘车。

　　村里大娘对季辛夷的印象都不错，长得好看，又懂礼，关键是脑子好使，能折腾出钱。听说那稻花鱼能卖不少钱，里长已经通知了村里的各家各户，有兴趣的都可以跟着养，好几家已经报了名。

　　那些家里有未出嫁女儿的大娘，心思更是活跃，都想找机会好好向里长打探一番季辛夷的情况。

　　一群人东拉西扯，很快就进了小溪村，上辈子因为身世原因，季辛夷性子冷淡，全身心投入工作，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而这一辈子，他想改变自己，试着去亲近身边对自己好的人，让自己活得没有遗憾，所以他并没有觉得一群大娘很吵闹，偶尔还会搭上几句话，表示自己也在认真听她们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