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守暖阳》萧九尘

4、初次见面

　　他看了看几个哥哥，见他们听得认真没有打断自己，便继续说到：“那萧慕青不是咱们这里的人，是隔壁香茗镇萧家村的人，听说都十八岁了，还没嫁出去，他们村好多人说她是老姑娘，怕是以后不好找婆家，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婆家。”

　　“别人家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赵清水奇怪的盯着他，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知道的事情比自己还多。

　　“我不是和杨家三郎熟嘛，都是听他说的，说萧家村闲言碎语可多了，他外祖家到处在相看郎君呢。”

　　“为何这么大年岁还没嫁出去，长得漂亮，干活也是能手，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这倒是没有，说是妆奁没备好。”

　　“你以后少在背后编排别人，小小年纪不学好，小心娘知道了又要揍你。”赵清泉冷声说着，他还是不习惯说女人闲话。

　　“还不是你们想听。”赵清溪眼睛骨碌乱转，心里委屈也不敢反驳，生怕他们以后不让他去找杨家三郎玩耍。

　　十八岁嫁不出去就被看作老姑娘，还要被村里人指指点点，这生活压力得多大呀。本朝女子的地位虽然已经得到很大提升，但与男子相比，还是偏低，季辛夷不禁有些庆幸自己选择做男子。

　　“算了，今天不插秧了，一起回家吃饭去。”听到女子嫁人，赵清泉不禁想起怀有身孕的洪氏，也就无心再插秧苗。

　　洗完手脚上的泥，季辛夷要回去换身衣服，赵清泉让他动作快点，他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跟着赵清泉他们走田坎回家肯定更快，但季辛夷穿着布鞋，他没有稳力，一不小心就容易从湿漉漉的田坎上摔田里去。于是选择走主路绕道回去，路过旁边的稻田时，看到萧慕青很费力的想要将一筐秧苗拖上主路。

　　季辛夷快走两步去搭把手，帮她将秧苗篓子拖上来。萧慕青抬头见到一个陌生男子，立马后退一步，季辛夷赶紧拉住她的手臂，才使得她没有滚到田里去。

　　萧慕青也是吓出一身冷汗，这么高掉下去，怕是几天都下不了床。

　　虽然想表示感谢，但看眼前的男子，也太轻浮了些。恰好不知道如何是好时，杨文娘回来了。

　　“堂姐，不是让你放稻田里，等我回来再弄上来吗？咦，季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杨文娘一头雾水。

　　“是这位郎君帮忙把秧苗拖上来的，我们快些回去吧！刚刚多谢你！”说完就和杨文娘抬着秧苗篓子走了。

　　季辛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可能让那娘子误会了。哎，封建社会可真够麻烦，帮忙都要注意男女之别。

　　回到杨家，萧慕青向萧氏问起：“以前村里没有听过姓季的呀？”

　　“那是程家人，才来没多久，你以前没见过。”

　　“程家怎么也是大户人家，即便是奴仆，也不会亲自种地吧？”

　　“你见到季家二郎了？”

　　“他今天路过，帮我拖了一下秧苗篓子。”萧慕青没说季辛夷扶了自己，不然姑姑又要多想。

　　“季家二郎原是程家二郎，因程老爷想将妾室扶正，原配被逼无奈，最后只有选择和离，然后带着季家二郎回了娘家，也就是季家。季长清也是个命苦的，回娘家一年后就撒手人寰，季家二郎后来回到了季家老宅，落户小溪村。因为里长和你姑父沾亲带故，去他家走亲才听说了一些。”萧氏叹息的说到。

　　“那季二郎还真是可怜，被父亲抛弃，母亲又早早离世。”

　　“谁说不是呢！家里有个姐姐，早早就嫁人，现在就他一个人生活。”说完季二郎，萧氏又想到了萧慕青的婚事，便问到：“有人向你提亲了吗？”

　　萧慕青有一瞬愣住，没想到萧氏话题转得这么快，不过还是如实回答：“还没有，家里也舍不得我这么早嫁出去。”

　　“他们哪里是舍不得你，是舍不得一个干活的。”

　　说起来就生气，萧氏哪里不知道，自己的爹有些执念，认为孙子可以传宗接代，光宗耀祖，而孙女迟早是别人家的，以至于萧家几个孙女成天有忙不完的农活，而孙子还能去学堂念书。

　　最终导致萧慕青的婚事拖到现在，还没有着落，甚至过了最好的出嫁年岁。加上萧慕青的哥哥萧慕玦，每次科考都差一点上榜，而现在放弃回家种田，又觉得可惜，这就是个无底洞，白花花的银子往里填，对于已经衰败的萧家来说，只能牺牲女儿的婚事来豪赌儿子的前程，幻想萧家以后的繁荣。

　　如果萧慕玦能早日中举，那萧慕青还能有一个好的婚事。如果萧慕玦迟迟未中举，而年岁较大且没多少妆奁的萧慕青，那就只能找个较差的人家或者鳏夫嫁过去。这对萧慕青，何曾有过公平可言。

　　在这个礼节和孝道为天的地方，萧氏即便是再有怨言，也不能说自己父母的不是，而萧慕青更是什么也不能说。

　　第二日，村里还要继续插秧，季辛夷又是通过主路绕向赵家的秧田，看见刚到的萧慕青，便主动打招呼：“萧娘子，你这么早！”

　　“季家郎君，你也不晚呀！”想起季辛夷的身世，萧慕青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但她还是觉得季辛夷过于熟稔，他们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季辛夷可不这么想，萧慕青可是他穿越过来认识的第一个女性朋友，很自然的想要亲近，可能孤单太久了。想到这里，他落寞的走开了。

　　萧慕青觉得莫名其妙，主动过来打招呼的是他，直接走掉的是他。算了，还是抓紧时间插秧苗吧，他怎么样和自己也没关系。

　　季辛夷突然落寞，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他不能以女子的身份与萧慕青相处，还需刻意保持距离，这个社会对女子可没那么友好，一不小心就容易给女子带来非议。

　　忙活了一天，季辛夷收拾了这两天的脏衣服，准备去河边清洗，插秧穿过的衣裤太容易沾泥，家里的小水井可洗不干净。

　　这个时辰，河边并没有人，快下山的夕阳照在河面上，微波荡漾，河水粼粼，这种舒适怡然的感觉，让季辛夷不禁有些发呆。

　　“季二郎看什么这么入迷呢？”萧慕青那好听的声音突然从后面想起。

　　季辛夷吓得手一抖，手中的衣服直接飘到了萧慕青脚边，萧慕青捡起飘过来的衣服递给他。

　　季辛夷有些赧然，“多谢萧娘子！你怎么来了？”

　　“我为何来不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那个意思，但你很有意思。萧慕青心里想到，一个男子，长得清秀白净就算了，还容易脸红。

　　“和你一样，过来洗衣服啊！”看着季辛夷熟练的动作，想必他真的不容易，哪有男子亲自出来洗衣服的，更何况以前是有人伺候的少爷。

　　萧慕青便问到：“季二郎没想过娶妻吗？这样就不需要自己出来洗衣服。”

　　这是第二个人说这话，上次赵清水也说过。

　　“暂时还没打算，不过男女平等，娶妻也不是来帮我洗衣服的呀。”季辛夷笑着说到，并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妥。

　　可萧慕青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虽然女子地位有所提高，但远远没有达到男女平等的样子，什么样子的男子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季辛夷很快就洗完了，萧慕青以为他会直接回去，谁知他走了几步，转头找了块石头坐下来。

　　“怎么不回去？”

　　“我等你洗完，现在天黑，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我坐远点，别人看到也不会说什么。”

　　萧慕青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要是年纪小点的娘子，怕是要芳心暗许了。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只能加快洗衣速度，很快就洗完了，端着木盆走到季辛夷面前。

　　“回去吧！”

　　“你以后还是别晚上出来洗衣服了，掉河里都没人知道。”说完站起来，跟在萧慕青后面。

　　“不会了，我这两天就要归家去。”

　　“这么着急吗？”季辛夷有点恍惚，刚认识的新朋友，这么快就没了。

　　“姑姑这边的秧苗快插完了，家里也忙不过来。”

　　萧慕青也有些惆怅，回去要面对各种闲言碎语，还有家里的压抑氛围，随时随地都有人盯着自己。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出来透透气，但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那你以后还来小溪村吗？”

　　“不知道，在哪里不都一样吗？”

　　“怎么能一样呢？那我岂不是又没朋友了。”季辛夷嘟囔着。

　　“你说什么？”

　　“没，没有。”差点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后面几天，季辛夷都故意绕道杨家那边，没有遇到萧慕青，猜测她已经回家了，看来以后很难在见面，而村里的秧苗也陆续插完。

　　为了确保早稻的产量，季辛夷又抓紧时间对没有成活的秧苗进行了更换，也就是补苗，从而确保所有秧苗生长一致。如果补苗不及时，后面补插的秧苗就显得弱小，在稻田补水后，就容易被深水淹死，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