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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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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枫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淋漓,用手制止姜皎想要过来扒衣服的动作,“无事,只是伤口崩开而已,臣自己便能处理好。”
姜皎知道陆枫的性格倔强,连忙退开一步,可想到身后可能有蛇钻进来,姜皎声音发颤,“陆枫,你伤得重吗?”
陆枫也想到身后的情况,顿了一下,“还好。”
他利索解开伤口处的遮挡,血迹在昏暗的火光下,成了一片暗淡,然而缠纱布时,姜皎分明看见陆枫额上的冷汗。
姜皎只犹豫一瞬,双眼一闭便摸索着解绷带,怕陆枫推开她,姜皎硬声道:“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受伤如果不好好处理,两个人一块死在他们手里,难道这样你也不愿意让我看看吗?”
她很少咄咄逼人,大家都是讨生活的可怜人,能够保命便是最大的好事,何必再花费力气添堵呢,但姜皎甚至顾不得害怕,只想知道陆枫伤得如何。
陆枫没躲,闭上眼,任由姜皎查看伤势。
姜皎看见伤口时,登时便要落泪,血肉和绷带粘连在一起,她只是轻轻一碰,便渗出更多血珠。
手边扔来一个水囊,姜皎匆忙擦干眼泪接住,“酒?”
陆枫喉结微微滑动,“倒上。”
姜皎点了根树枝,看准位置之后,咬着牙将酒倒上去。
陆枫五指突然抓紧,姜皎手更加颤抖,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
“再忍一下,不然夜里发热,我恐怕找不到药,陆枫你坚强一点!”
姜皎不愧在庄子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处理起磕碰得心应手,用酒水清洗完伤口,还用温水将伤口附近也清洗一遍,换上干净衣服。
忙完这些,姜皎已经满头大汗,她顾不得形象,朝后一坐,“放心吧,这下不会发热了,之前你只说酒能驱寒,其实也是图一个受伤时方便吧?”
陆枫合起衣襟,唇色苍白,眸子却灼亮,“公主猜得没错。”
他抬头,透过木棚缝隙看向天色,“不早了,明日须得赶路,睡吧。”
姜皎点头,视线跟着陆枫的的动作,小鹿般的视线格外明显。
陆枫无奈,“公主还有话说?”
姜皎猛点头,眼底含着希冀,挪到陆枫身边,她太害怕蛇了,何况这里到处都是青草和土腥气,姜皎有种住在蛇窝的错觉。
陆枫看穿她的打算,重新坐起来,“公主睡吧,臣守夜。”
姜皎跟着爬起来,挤到陆枫身边,倔强道:“好啊,我也坐着,反正刚刚瞎了一跳,躺着也睡不着。”
陆枫看过来,姜皎也毫不客气地回视,这一路上,什么脏活累活抖扔给陆枫,自己若是再睡得下去,总归是占了太多好处。
陆枫看着姜皎半明半暗的身影,乌发披散,凌乱的衣衫包裹在披风里,不知是环境太过隐秘,连姜皎简单看着他的眼神都像是暗送秋波。
陆枫猛地闭上眼,在心里暗骂一声,随即径直躺下。
姜皎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也跟着躺下,还很大胆地朝陆枫的方向贴近,感受到陆枫平稳的呼吸,心也跟着安稳下来,不一会便入睡。
第二日,姜皎醒来时,天光已经从木棚漏下来,陆枫不见踪迹。
姜皎看了眼熄灭的土坑,慢慢钻出来,在附近找了一处溪水梳洗,没多大会陆枫抱着野果回来。
姜皎小跑着迎上去,盯着伤口处打量片刻,见他行动如常,仍然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陆枫,你的伤口还疼吗?不如再换一次扎带吧,不然下次换时,又要遭罪了。”
陆枫不理她,回到木棚里热上吃食,姜皎一直跟在他身后,殷切询问,她好不容易才有一次帮到陆枫,给他卖好的机会,姜皎恨不得直接扒开他的衣襟看看。
姜皎见他不愿多说,想起昨天这人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乎的样子,心中划过一抹不安,夺过陆枫手中的吃食,“不许再忙了,换布。”
陆枫似笑非笑,“公主还有闹脾气的时候?”
姜皎不可思议,这人居然有心情开玩笑?
陆枫见她想要扒开衣襟,这才叹气道:“臣的伤势已经无甚大碍,晨时已经换过,公主可放心?”
姜皎这才罢休,将刚刚灌满的水囊递给陆枫,然后绕到另一边去烧火。
“公主且尽快,咱们该走了,方才梁国几个随行官员在附近,很快便能发现此处。”
姜皎许久不见那几个官员,想了想,“那咱们吃完便离开,陆枫你多吃点,说不定今天只能吃这么点了。”
陆枫失笑摇头,昨晚才意外她能说出那番见解,这会子功夫又恢复以往的心大,什么事都比不上吃喝事大。
两人拆了木棚,将火坑用土埋上,接着赶路,路过村口时,姜皎还见到一个梁国随行官在打听他们的下落。
陆枫莫名说道:“这几人今日有的磨了。”
姜皎没听清,因为陆枫用轻功赶路的速度太快,她这次足足被风吹了一日,临近天黑才到了连营外面。
一路上她生怕陆枫伤口裂开,保持一个姿势,下来时腿不软了,但胳膊僵了。
“终于到连营了,咱们也能睡个好觉了,我好想陆伯蒸的鸡蛋羹,酥油茶,陆侍卫咱们快进去吧,让我在连营关一辈子都行。”
姜皎几乎热泪盈眶,抬脚准备进去。
陆枫蹙眉,盯着营门守将看了一会,拉住姜皎摇头。
虽说不知陆枫发现什么,但姜皎选择相信他,两人溜到一处守卫薄弱的地方,耐心蹲着。
不一会儿,一个小兵溜出来,四处看看,然后进营。
姜皎疑惑,这个人能够进凉州的连营,的确是庆国人,可行迹鬼鬼祟祟的。
陆枫笑了,“诱敌之计,她倒是有点长进。”
姜皎想了想,“您的意思是,萌萌她故意闹出连营空虚的样子,假装好多人都在找咱们,这样杀手也会赶来。”
正说着,几支弓箭射向营门,藏在暗处的杀手不得已撤退,没想到身后平整的地面出现几个陷马坑,一支火箭射来,那些杀手狼狈逃窜。
姜皎眼睁睁看着连营里出来几个士兵,将杀手的尸体拖走,然后重新将营门打扫干净。
“萌萌太狡猾了。”姜皎扑哧一声笑了。
陆枫道:“总算知道用脑子,兵不血刃,长进了。”
陆枫带着姜皎熟门熟路地进去,绕过几间营房,还没进门就听见陆萌萌激动的声音,“来了五个,全灭!”
然后是一阵哗啦的声音。
姜皎正纳闷她在做什么,陆枫已经推开门,屋子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皎探出头,好奇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呀?”
桌子上摆着几个骰子,陆萌萌和逢春面前都有一堆碎银子,刘涵面前也放着几张纸条,觅夏则不赞同地站在一边。
姜皎想起民间的赌鬼,狐疑地眯起眼,“你们在赌钱吗?”
陆萌萌也就罢了,逢春和刘涵哪来的银子,姜皎不可置信地看向两个丫头,两天不见,这两个丫头都学了什么?
陆萌萌欢呼一声,冲过来抱住姜皎,“公主,您可算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她抱了一会才松开,然后看着旁边的陆枫,规矩地喊了声哥。
姜皎这才相信陆萌萌没被吓到,笑了,“我们刚刚到,门外真够惊险的,如果不是你哥哥拉住我,我肯定冲进去。”
陆萌萌道,“那是因为如果不能抓到那些杀手,恐怕接下来他们还会跟着,幸好他们足够笨,一下子冲进来五个,还是从正门进来,刚刚他们不信来着,结果打赌输了。”
逢春输了银子,却满脸高兴,和觅夏一起聚在姜皎身边,“公主,您终于回来了,奴婢给您准备热汤沐浴去。”
姜皎也放松许多,和三个姑娘说笑几句,回头却发现陆枫不见了。
陆萌萌道:“我哥去检查营地布防了,他这是老毛病,到一个地方必须把环境人员都点一遍,公主不必担心。”
姜皎点点头,心中却在担心陆枫的伤势。
过了一个时辰,姜皎才看见陆枫的身影,对方身上沾满风沙,兜帽遮挡面容,看着像一个跋涉许久的旅人。
她止住步子,回屋拿了一件披风,“陆枫,你回来啦,感觉怎么样?”
陆枫视线在姜皎手中的披风停留片刻,抬手接过,“这里是营地,公主不必担心臣的安危。”
姜皎心说这人根本没把自己当成伤员,居然敢乱跑,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出,只是含糊道:“我才不是担心呢。”
陆伯连忙上前,担心地看了陆枫一眼,然后对姜皎道:“大人这次的伤很容易扯开,属下带大人去包扎一下。”
姜皎连忙道好,看着两人进了营房才转身离开。
陆伯拿来蜡烛,将温水放在旁边,陆枫已经解开绷带,面色疲惫。
陆伯轻手轻脚地处理伤口,觉得过于安静,便道:“您这两日和公主在一起,瞧着心情不错,属下也觉得公主实在是个妙人,机灵,乖巧,多好的公主结果在皇家当成一根草。”
陆枫闭着眼,良久听陆伯叹气,“说起来她也是被牵连地无辜人,咱们得对人家温和点,毕竟,都是注定客死他乡的人。”
第二日,一个梁国随行官找来,可他的样貌让人差点认不出来,浑身的衣服都是泥,发髻也散乱不堪。
原来他们一到村里,就被人发现他们是梁国人,当即村民便举起锄头喊打喊杀,这位虽说形象不行,但已经是伤势最轻的。
他不敢停留,“咱们今日启程,不必多留。”
万一待久了,出点事,他们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那依大人的意思,也不打算查查谁下的手?”姜皎收到陆枫的示意,当即问道。
随行官噎住,他当然清楚是哪个皇子的意思,但是自己顶着差事,总不能就此撒手。
他只好搪塞两句,好说歹说,几人才愿意动身。
车队花了半日休整好,姜皎有些担心陆枫的伤势,可陆枫忙起来不见人影,她只好托陆萌萌送去厚衣服。
周围人都在忙碌,只有她无事可做,姜皎寻了一处清净地方,最后回望自己的来处,盛夏转秋,凉州的树已然被树吹秃,四处都是黄沙。
“我要走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让逢春觅夏替我回来看看。”
姜皎喃喃道,裹紧披风,如今倒是有些庆幸和庆国的关联不深,哪怕离开也不觉得失落。
她长出一口气,呼出心中的阴霾,最后在心中补充道,‘希望陆枫也能平安回来。’
然而她刚刚转身,却被身后的人影吓了一跳。
“陆枫?你来多久了?”姜皎又放下心。
陆枫眺望夕阳,面庞染上暖色,“刚来不久,臣来看看公主,马上入梁,可有什么缺的?”
姜皎笑着摇头,“没什么缺的,我好不容易离开那座庄子,转眼又要去另外一座庄子,我很适应,放心吧。”
她的声音低下来,“其实我也害怕,甚至不想面对接下来的事,公主的身份没让我过得舒服一点,反而要背井离乡送到梁国去,如果不是这个出身,或许我能够平平安安过一生。”
陆枫静静听着,相处多日,他了解姜皎的性格,这个年纪的姑娘有谁能够看淡生死,姜皎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坚强。
姜皎轻轻道:“可我无处可逃,对吗?”
陆枫笑了,“公主的确知趣,臣没您想的那么和善,也没什么积阴德的打算,臣是您手里的刀,别忘了,臣早晚会为了使命做出您不愿意看见的事。”
他留下一句山风大,公主早点回营,便离开了。
车队这次没碰到阻碍,姜皎和几个姑娘坐同一辆马车,逢春和觅夏明显低落,陆萌萌则是每天都把暗器拿出来擦一遍,就差明晃晃说本姑娘这次去是要见血的。
又过了五日,车队周围的人声变多,可姜皎几人并不想看看外面的景色,她们听不懂梁国话,只能在马车停下的时候得知位置。
姜皎见陆萌萌情绪低落,用饭时和陆枫打招呼,国仇家恨面前,没几个人能保持镇定。
“陆枫,路上骑马累吗?反正咱们到梁国也不着急,路上多休整几日,你也养养伤。”
陆枫正清点马具,“臣的伤已经大好,按脚程算,后日可进都城,这里离王侯的住所不远,不是久留之地,您也知道梁国人心不齐,保不准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想要搅浑这趟水。”
他说了一会,眉宇间始终藏有戒备之色,“您这一路,也不必太过忧虑,后日进都城,先去见见梁皇,再安排住所,和亲是梁皇要求的,他总归不会太过为难你我。”
姜皎闷闷点头,心里在想离开庆国前太子给的伤药,那是顶顶好的宫中御药,可陆枫未必会用在之前的伤。
陆枫见她沉默不语,语气缓和道:“公主若是累了,臣先告退。”
“等等。”姜皎喊住他,“太子送的药膏,你记得用上,我会想办法给你弄伤药的,你不用省。”
不等陆枫拒绝,姜皎道:“你是我最大的依仗,当然不能亏了你,所以你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说出来让我帮你想办法。”
说完姜皎将一瓶伤药塞到陆枫手里,转身跑开。
日子在忐忑中过去,梁宫巍峨的大门终于出现在姜皎眼前,没人来迎接,梁皇只是派了身边的太监来接引。
太监长得富态,眼睛好似没有睁开,姜皎以为梁皇的性情会欣赏阳刚的人,没想到太监一番话说得百转千肠。
“久闻庆国公主国色天香,天生丽质,老奴听说有幸见到这等美人,三个月前便开始斋戒,生怕老奴的污浊惹了公主不快,今日可算把公主盼来了,圣上已经等候多时,公主随老奴入宫吧。”
姜皎尴尬笑笑,“这位......”
“老奴姓钱。”
“这位钱公公,有劳了,来梁国碰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您,一点薄礼,还请公公多多指点。”
觅夏将准备好的荷包递过去,然后站在姜皎身后。
钱公公眼神突然锐利,拉着尖细的嗓子道:“公主去见圣上,其余人都要在外候着。”
姜皎心中有一瞬间慌乱,有心回头去看陆枫,但她还是忍住了,“劳烦钱公公带路。”
陆枫看着姜皎的身影从侧门消失,面前的巍峨宫殿是他陆家做梦都想烧掉的地方,他深深看了一眼,直到一个太监领他们去安顿,陆枫才收敛目光的阴翳。
梁国的随行官也离开,个个垂头丧气,陆枫和他们告别,收获好几道打量的目光。
陆枫接受良好,跟着几个太监进了一家客栈。
“贵客歇着吧,这几年打仗打惨了,圣上当初想修一所驿馆,可惜人手不够,不过这家客栈是都城最好的客栈,贵客不要嫌弃。”
太监娇柔做作地说完,陆萌萌已经捏得指关节咔嚓作响,陆枫神色如常,安排侍卫将车队的行装都卸进来。
他笑笑,“不嫌弃。”
当年祖父曾跟他讲过,若有一日陆家军踏上梁都,战火也会吞噬梁国的铁骑,
早晚都会成为废墟,住哪不一样呢?
陆枫回到自己的房间,陆伯敲开门,将行装拿进来,等关上门才递过来一支毛笔,“大人,这是店小二送来的笔墨。”
陆枫接过来,房间的门窗紧闭,他的面容半明半暗,熟练地折断笔杆。
他缓缓笑了,“梁国拼死拼活争地盘,到头来反而把自己搞到差点绝种,假借招矿工抓壮丁,也不怕阳间荣华享尽,阴间反倒下了油锅。”
姜皎跟着钱公公,到了梁皇的宫殿,她克制着不去打量上方的人。
直到梁皇让她抬头,她才看清梁皇的长相,中年人,有点胖,一把胡子加上圆脸,竟然看着有些慈祥,然而梁皇能够把地大物博的庆国逼到那般境地,可见心思深沉。
她想起陆枫说起梁皇时,眼中总是带着狠厉,下意识躲开梁皇的打量。
梁皇道:“庆国公主肯来小地和亲,也是我那几个儿子的福分,本王成年的皇子一共有三个,大皇子已经有正妃,剩下两个皇子都是弱冠之龄,老二性子温和,很有庆国士子之风,老三有些顽劣,但也是人中龙凤,兴许某位皇子能和庆国公主合得来。”
姜皎捏紧帕子,压下心底的抵触,“多谢圣上抬爱。”
可心底却堵得发紧,她看见手边的茶水,心里却在想陆枫叮嘱她不要吃宫里的东西。
姜皎只坐了一会,她和梁皇没什么说的,两人只是看上去和善,但毕竟是敌国的人,梁皇显然没心情多招待,很快喊来钱公公让带姜皎出去看看。
钱公公带着姜皎到了御花园,中间还一碗水端平地夸了三个皇子,但御花园向来是容易起争端的地方,姜皎才到一刻钟,一道骄横的声音传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庆国的公主来了,稀客啊,毕竟第一个进了梁宫的庆国人,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姜皎顿住步子,转头看见一个玫红衣裙,头发编成辫子的姑娘,姑娘手里还牵着一只白猫。
钱公公小声说,“这是五公主,是大皇子的胞妹。”
五公主梁倩倩将绳子递给婢女,眉梢上挑,“我还以为你会怕,毕竟你只能活到成亲第二天。”
姜皎面带笑意,甚至有些好奇,她第一次见到这种发型,梳得整齐的辫子串着金珠,着实是高调炫富,“五公主有话想要提点我?”
梁倩倩笑了,“那当然,你知道的吧,你是父皇最讨厌的庆国人,把你赐给谁,就说明父皇最讨厌谁,你说这样的话,我那几个哥哥怎么会留着你添堵呢?”
她走到姜皎面前,仔细打量一会,伸手折一支花,用尖利的花枝在姜皎额头画着,“我未来的嫂嫂,如果你愿意求我,我保证能让你多活几天。”
梁倩倩想起大皇子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伤,心中又心疼又气愤,她可不会因为姜皎是梁皇要来的和亲公主而手下留情,打算先出一口气再说。
她凑近,“要不要试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