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短篇集》熵增爱吃猪肘

1、剑之骑士

　　你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在这个年纪，本来应该日日坐在教室里，准备不久便要到来的高考——说是年轻人生命中的第一件大事，也不为过。

　　可你现在被困在一个叫“菲尼斯?迦勒底”，简称迦勒底的设施里。

　　每一日、每一日地起早贪黑，去到数不清的充斥着奇形怪状魔物的“特异点”，为拯救危在旦夕的人理，频频命悬一线。

　　是的，这座设施是“人理存续保障机构”，设施中的职务人员，也都在为存续保障“人理”，而辛苦地工作。

　　你并非来自传统的魔术世家。

　　你没有任何的魔术刻印。

　　被选中来此，只因为天生具备完美的灵子转移适应性。

　　有位魔术大师说，你是初代的魔术师。虽然本人不知情，却已经拥有了比较完整的魔术回路。

　　他的肯定，给了你向上的力量。

　　在迦勒底，你遇到了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英雄，他们掌握的知识，是普通魔术师一辈子也盼不来的宝物。

　　你开始发奋练习。因为存在共同的目标，这些英灵也倾囊相授。

　　只不过，你的才能实属平凡。

　　老师们比你多活过几十、几百甚至几千年，不会对一个因献血而被骗来迦勒底、无意中背负上“拯救人类”这种重担的孩子说什么风凉话。

　　但很多时候，你体味到了有限的能力带来的苦涩。

　　——要是那时没有多此一举，去那辆车上献血就好了。

　　有时，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特别是那个把你骗来的员工，安德森，在得逞之后还获得了买新车的奖金。

　　*

　　在上次的战斗中，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为了保护你。

　　已经没有多余的令咒了。

　　只要灵核还在，从者的身体就能在魔术的影响下无限再生，只是……必须的令咒，要到第二天才会恢复。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煎熬。

　　在这期间，你不止一次地回想，之前是否应该把欧西里斯之尘留到最后使用。

　　“没关系的，受伤对从者来说很平常。”

　　他的神色如常，只是声音因为伤势，比平时低了几分。

　　……还是会痛的吧？

　　身为剑兵被召唤出来的亚瑟王，是守护不列颠的红龙。

　　他的心脏是一颗魔力熔炉，不但在呼吸间能够产生魔力，还牢固地支撑着从者的身体。

　　因为如此，他才从可令普通从者粉身碎骨的打击中，活了下来。

　　你偷偷看着他。察觉到你的视线，他坦然地看了回来。

　　“什么事，御主？”

　　如童话中吟游诗人般动听的声音。

　　太阳般耀眼的金发、一双湖绿色的碧眼。

　　温和有礼的笑颜。

　　不喜欢争斗，拿起剑来却比任何人都要勇猛；身为王者，却对每个人恭谨谦逊。

　　手持圣剑的骑士、斩妖除恶的勇士。

　　曾经背负着一个国家的王者——

　　“Saber，为什么你……”

　　其实，你很难过吧？

　　即便有红龙之心，也不能一下提供大量修复身体的魔力。

　　为什么，你从来不要求我——

　　你没有说出口。

　　骑士守则要求尊重女性的荣誉。

　　——这样问，是否正是对他的侮辱？

　　你垂下眼，不再看他。

　　*

　　不久之前，你生命中全部的困难就是适应早起、处理青少年之间的人际关系，以及应付考试。

　　若要让那时的你为了“全人类”去抛头颅洒热血，你绝对不做。

　　现在落到这一步，都是被迫的……

　　而他是自愿的。

　　为不列颠而生，为不列颠而死，为了她一次又一次地挥舞圣剑和圣枪，把侵略者的鲜血洒在不列颠的土地上。

　　在那不堪回首的结局之后，他以英灵之姿，重新回到了现世。

　　剑之英灵、剑兵、Saber。

　　昔日高高在上的王者，穿越千百年的光景，听从于一名十几岁、不谙世事的女学生。

　　他需要克服文化、时代、观念的变化，需要在普通人的生活与暗处的厮杀中斡旋，找到达成目标的突破口。

　　有资格、且愿意成为英灵的人，都是与你天差地别的存在。

　　生前和死后的牺牲，都需要强烈的信念支持。

　　正如他以往的杀伐征战、运筹帷幄，维系着身后古代不列颠王国千家万户的福祉与生死。

　　他所背负的，是整个国家的大愿。

　　——像他这样的人，参加圣杯战争，一定有着关系家国存亡的宏愿吧。

　　那两次圣杯战争的过程，他从未主动提起。这是他的私事，你也没有开口问过。

　　但你能猜到，他的愿望。

　　不过，他确实说过，现在自己已经没有愿望了。

　　*

　　“请你看着我，御主。”

　　依旧是温柔的嗓音，让你惭愧得想变成一只蜗牛。

　　“我不能那样做。”

　　意料之中的回答，他没有强迫你看着他的眼睛。

　　“不……应该说，在这个迦勒底没有人可以这么做，你自己更不该有这种想法。”

　　他的语气严肃下来：“听好了，这里的英灵，都是为了人类存续而自愿前来的，你并不是低于我们的存在。正是因为有你背负使命，我们才能有最后把力量用于理想的机会。”

　　“必须让一个孩子承担强加在身上的责任，应该感到惭愧的是我们。要说谢谢的也是我们才对。”

　　“在面对我们的时候，你不可以自卑，更不要感到有所亏欠。”

　　“我们正在做的，是拯救人类的过去和将来，所以更加不能为了这个目的，不负责任地破坏你的人生。你能明白吗，御主？”

　　“如果……”

　　他停了停：“如果有谁提出这种要求，你先拒绝，然后再来告诉我。”

　　他从来不用好勇斗狠的话装逼。

　　不过，向来温文尔雅的语气，在最后杀意渐浓。

　　你无言以对。

　　*

　　你从别人口中，听过一些“圣杯战争”的故事。

　　在那些故事里，每次都有七名与你相似的“御主”相互厮杀。

　　他们也有三道令咒，虽然不会恢复，但威力更大，甚至可以命令从者自裁。

　　说是“诅咒”更确切吧……

　　你有些庆幸，自己手上的不是那种东西。

　　而且它们还能恢复，真是把圣杯战争的旧版秒成了渣。

　　……不过，如果是那样的令咒……

　　可以最大限度地违背从者本人的意愿。

　　也可以把那个高贵而璀璨的存在，拉到他拒绝触及的位置——

　　*

　　亚瑟王。

　　古代不列颠的国王，圆桌骑士的首领，永恒之王。

　　亚瑟?彭德拉贡。

　　他还是一名骑士。

　　闪烁在他眼中的，是正义的信念，是崇高的道路。

　　有人说，人的能力与责任相互匹配。

　　强大的王者，庇佑着弱小的子民。

　　他会以得体的微笑包容你弯绕庸俗的小心思，你却会在这样的光芒下，自惭形秽。

　　“我是你的骑士，是你的剑。”

　　他没有说出来，你却明白，他只是你拯救人理的助力。

　　“——抱歉啊，接下来的战斗可能会很难缠，我不敢保证分寸。不过，很荣幸地说，我希望能与你一起在此地战斗。”

　　那时，他还没有来到迦勒底。

　　你还不是他的御主。

　　“——请让你那为世界而战的身姿，再一次烙印在我的双眼中吧！”

　　即使没有令咒的系结，那时的你们也成为了相似的关系。

　　只因为，他对决意拯救世界的你，产生了认同。

　　——若非如此，你可以站在他的身边吗？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恐怕连仰望他的背影，都会被灼伤吧。

　　现在，你又觉得，当初决定献血真是太好了。

　　*

　　那一天，金光闪过，他对你说——

　　“我是Saber。”

　　“是保护你、保护世界的从者。”

　　他没有愿望。

　　仅仅为了拯救世界、保护弱小，而从阿瓦隆来到迦勒底。

　　*

　　光耀如你。

　　真诚，尊荣，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