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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番外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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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组织逃出来以后,一直噩梦不断。午夜惊醒,常常全身渗透了冷汗。直到有一次露营的时候,步美被我的惊叫声吵醒,抱着我,用稚气却真诚的语气一遍一遍地说:“灰原同学,不要怕,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有了柯南,有了步美,才渐渐适应了看似平静的生活。
终于等到了大决战那天,我跟着所有人冲进组织的地下基地。几个转弯,我在我最熟悉的房间里找到了琴酒——那个亲手杀害了姐姐的凶手!他身上多处中枪,斜斜靠在墙角,吃力地用牙试图绑紧肩胛的绷带。我的出现让他愣了一下,他没有料到有人能这么快找到这个房间。
我慢慢举起手中的枪,盯着血泊中的琴酒,忽然从心底涌出一种荒诞的感觉:那双布满血丝,布满死亡恐惧的眼睛,真的曾经深情地注视过姐姐的笑脸?那只无力地垂在身侧的大手,真的曾经宠溺地把我抛起又稳稳接住?那张苍白抖动的嘴唇,真的曾经坚定地承诺过:“我一定会带你们离开这里”?……
两行眼泪滑过我苦笑的嘴角。泪眼朦胧中看到琴酒试图把手悄悄伸向身后的枪。
嘭——
子弹的力量震飞了地上的枪。我屈膝,就地一滚,毫不费劲地捡起琴酒最后的希望。手中的枪口仍然指着琴酒。
“你……”琴酒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明白,我刚才的动作勾起了他的回忆。这些必备的防身动作,恰恰是他当年亲自手把手地交给我的。谁能料到我有一天竟然会这样原原本本地表演给他看?
我慢慢地环顾四周。就是在这个封闭的小房间里,先是我的父母亲,然后是姐姐和我,被迫日以继夜地研究能帮助组织实现“终极主宰”的药物。(柯南和我服下的APTX4869,对组织而言不过是研究过程附带的小小惊喜。)看来,我们离开后仍然有人在继续研究工作,透明试管里盛着各种颜色诡异的液体。
我的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恨意,朝着那些大大小小的试剂、仪器疯狂扫射。似乎听不见枪声,只听见玻璃破碎和飞溅的声音。扫射一圈后,枪口又对着琴酒。
“明美?……不,你是宫野志保。”琴酒有气无力地讽刺我,“或者应该叫你‘Sherry’?”
多久没有听到姐姐的名字了?还有那些代表我的过去的熟悉字眼?忽然感觉无力,感觉疲惫。看着眼前的男人,我曾经恨之入骨,现在却只觉得悲怜。他的生命正在流失,而我完全没有再扣动扳机的意愿。
所以,当听到门外柯南他们的脚步声后,我终于叹了口气,放下枪,慢慢从另一扇暗门退了出去。不是原谅,只是忽然不想亲眼看到这个男人的结局,这个曾经让姐姐深爱的男人。
我厌恶毒品,它对于研究化学和药物制剂的人而言,是专业耻辱。就好像计算机编程人员对于骇客和病毒的厌恶。谁也无法忍受自己所执著的东西被用于罪恶的目的。
但自从服下所谓的APTX4869的“解药”,我的身体就像漏气的皮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机能衰竭的问题,有时候是心脏,有时候是肺叶或免疫系统……我不得不不断地配制更多的药剂,填补更多的漏洞。如果所谓的药物治疗,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偏偏又让你离不开,让你成瘾,让你产生依赖——那么,即使它的成分不是二乙酰吗啡,它又比□□好到哪里?
我不害怕,我只是有些着急。在没有找到彻底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前,无论如何,不能让柯南冒险尝试。甚至不能让他知道有尝试的机会。
我,已经无能为力。所以,带着柯南所有的希望,逃走,是我所能做的一切了。
逃走以后,一个人生活,又恢复了每夜醒来若干次的生活。
有一次梦见从前,跟在小小的柯南身后,他盯着我,一如既往地轻轻抱怨:“你这个女孩,真是不可爱!”醒来后,枕边都湿了。我可以不在乎正义,可以不在乎伦理,可以不在乎其他一切抽象的概念,但我不能不在乎你,柯南。无论再给我多少次重来的机会,我都不后悔选择隐瞒和离开,但我仍然知道,我对不起你。
还有一次梦见更从前的事情,在组织的地下研究室,我正在提取APTX4869,在我眼里它不过是一个恶作剧的产品,对于未来的风暴我还浑然不知。我看见十八岁的自己,有些激动,有些兴奋,看着小小的三粒红色胶囊。然后,偷偷留下一粒,看着琴酒拿走另外两粒。其中一粒,后来让工藤新一变成了江户川柯南。另外一粒呢?……我忽然从梦里惊醒,死死瞪着天花板,脑海中一片混乱:当年大决战后,现场没有找到APTX4869,也没有找到琴酒。他是死了,还是逃脱了?怎么逃脱的??难道是我的出现提醒了琴酒那粒胶囊的作用,所以他……??!
我决定回到东京,找到个偏僻而混乱的黑暗角落,开了一间小小的酒吧,取名“Gin Bar”。我相信只要琴酒还活着,一定会找到我,因为他必然希望得到关于解药的消息。
我没有失望。两年多后,阿D出现在我的酒吧,他问我是否需要一个调酒师?他说他会调制一种叫做“不如忘记”的鸡尾酒:
1/3雪莉酒,1/3琴酒,1/3樱桃白兰地,一滴橘子酒;和着碎冰块放进调酒壶内,摇匀,滤进鸡尾酒杯内,用红樱桃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