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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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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怀宇有面子,教习亲自作裁判,众人围在四周,各个满腹狐疑又兴奋异常。
见比自己瘦小了一圈的华莠走过来,齐怀宇嘲弄地问了一句:“拉得开一石弓么?”
华莠不置可否,一扬下巴:“你先。”
齐怀宇也不客气,往射击位上一站,早有两个学子过来,捧弓的捧弓,递箭的递箭。齐怀宇脚下生根,臂上运力,弯弓搭箭,将二十支箭一一射了出去。
他身高力壮,加之武将世家出身,自小锻炼,人虽骄横,身手确是不错的,二十箭呼呼带风,尽数上靶不说,且皆集中于靶心处。
学子们一片欢呼,夸赞声不绝于耳。
教习亲自去验了靶,高声宣布:“4个九环,其余皆十环!”
四周一片沸腾声,徐环扬于各种溢美之词中得意地瞟了华莠一眼,意思“该你了”,让出了射击位。
华莠默不作声晃过来,在射击位上站定,举起了弓。
众人忽地觉得眼前这人变了。
一向散漫不起眼的一个人,此刻身体紧绷如竹,双目微凝似星,周身莫名罩上了一层沉稳肃杀之气。
齐怀宇只看到他不停地伸手探到背后箭囊取箭,尚未来得及去瞧箭靶,华莠左手的弓已放了下来。
二十箭射完了。
众人目瞪口呆。
那二十支箭几乎连成了一条线,箭扎入箭靶的“噗”“噗”声连成了片,他们尚未反应过来,战事已然结束。
这是什么速度?!
众人愣了片刻,便蜂拥着跟教习一同前去验靶。
华莠持弓而立未动。
宋陨眼里透出笑意来。对,便是这样!桀傲叉立,沉稳冷静,出手狠辣,艳惊四座,骨子里的傲气与野性淋漓迸发——他的少年,便该是这样子!
他走到华莠身边。华莠仿佛便在等他似的,偏过头,瞧见了宋陨眼里的笑意,便带了一点羞赧,也笑了。
周身的肃杀之气顿时全泄了,宋陨透过那对亮晶晶的黑眸,又见到了街上疯玩风车的少年。
唉,帅不过三秒。
吕卫从靶子那边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惊叫着:“全是十环!野陌兄,全是十环!”
齐怀宇已愣在当场半天,此刻回过些神儿,不可置信地亲自走到靶前,只见二十支箭密密麻麻挤在靶心,若是射一支拔一支,只怕这些箭都能射在一个眼儿上。
齐怀宇走回来,阴森森地盯着华莠:“够阴的,掩藏实力,欺骗大伙?”
华莠道:“有必要么?射个箭而已。”
“敢试试一石半弓么?”齐怀宇脸上挂不住,想找补一下。
“成啊。”
其实齐怀宇刚拉开一石半弓不久,尚不是很熟练,但他想赌一把,赌华莠拉不开。此刻见华莠从容应了战,心下一惊。
这次只比五箭,弓力太强,拉得过多肩背易受伤。
还是齐怀宇先射,准头比一石弓差了许多,但好歹全上了靶,有一箭还蒙了个九环,共34环。
大伙不敢再夸,怕被打脸,全都沉默地盯着华莠。
偌大个靶场静得落针可闻。
华莠不动声色,淡定举弓,十环,十环,十环,四环,一环。
35环。
四周静了好一会儿,才又突然热闹起来,跟班们围在齐怀宇身边。
“只多了一环而已!”
“还射了个一环呢,差点脱靶!”
“嗐,也不过尔尔。”
齐怀宇不太确定是摆出个不屑的神情好还是阴沉着脸比较好。
是只赢了一环,可这想赢几环便赢几环的能力……
华莠将一石半弓还给教习,瞄了齐怀宇一眼,提醒了一句:“记得先前的约定。”便转身回自己靶位继续练箭去了。
教习眼里闪着惊喜的光,显然想与华莠聊几句,但碍于齐怀宇的颜面,终究憋了回去。
宋陨对华莠倒有了全新认识,以前觉得华莠尚是少年心性,没想到做事却颇有分寸,既赢了齐怀宇,又给他留了几分面子,不过度激化矛盾,当真难得。
有卓越天赋,又有容人之量,若能得到适当培养,华莠将来当有不可限量之成就,宋陨愈加确信了。
闹过这么一场后,齐怀宇当真消停了不少,武课时不再对宋陨纠缠不休,倒时不时扫华莠两眼。
其他子弟虽依旧不同质子交往,但看华莠的眼神明显多了些敬畏,再无人对他视而不见了。
虽说赢了的可以随便,但华莠除了偶尔指点一下吕卫,依旧独自练箭,并未与宋陨有什么接触,有时二人选的靶子都不挨着。
变化最大的倒是吕卫,他每日与华莠同出同进,一副“我老大天下第一”的傲然样子,小胸脯都挺起来了。
可惜他小屁孩一个,胸脯再挺,那些人的目光也懒得扫到他身上。
这日散了学,十石神神秘秘地汇报。
“我的亲娘,齐怀宇家果真有事儿!有个叫明月的仆侍似乎知道些,我好不容易哄得他要跟我说了,可惜齐怀宇的小厮正好进来,给打断了。”
又信誓旦旦道:“左右这几天,我必能问得到!”
华莠拍了拍他肩膀,以示鼓励。
十石又掏出封帛书,得意洋洋递给华莠:“承平给我的,说是陨公子写给你的。”
华莠一阵惊喜,忙不迭地展开——这还是他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一封信,况且是宋陨写给他的。
帛书上只寥寥数字,邀请他下个休沐日去宋府听太师讲战史课程。
华莠一愣,去宋府听学?还是太师亲讲?这妥当么?
又一转念,既然宋陨已经写信相邀,必是已安排周全了,自己听从便是了。
遂开开心心将信收起,放入怀中。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宋陨的字,字如其人,清秀中带着刚劲,煞是悦目,引得他一路上忍不住几次拿出来翻看。
害得十石疑惑不解地瞄着信:“陨公子的信很难懂么,你要这般琢磨?可这统共也没几个字啊。”
华莠一乐,搂了十石的肩往家走。
怀里的信如同个小火炉,烤得他心里暖烘烘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