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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躲不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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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醉香客
繁华高楼,酒香四溢,众人举杯欢饮,放声高谈。
角落里,一个青年一手压着桌上长剑,一脚踩着长椅,冲面前面面无表情的黑衣男人笑道:“你在开什么玩笑?让我去找人?”
黑衣男人点头:“没错,只要你找一个人。”
青年冷笑,压低了声音:“你家主子既然知道我,不应该不知道我的规矩,我这个人除了杀人没有别的会做,找人?找到后我怕我一顺手就给……”他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个刀的手势,挑衅地看了一眼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面色不变:“叶公子何必早下断言?”他伸指在茶水里一沾,不紧不慢地写下了一个字,那个字很快随着茶水被蒸发而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随着那个字的出现,叶净的面色沉了沉,他抬眸望向男人,清俊五官带着寒意:“开什么玩笑?小的那个不是被带进宫里了吗?这还要怎么……”他忽然顿了顿,手攥紧了剑鞘,冷冷地看着男人:“你是谁派来试探我的?”
男人举起双手:“叶公子,此处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叶净盯了他半晌,冷哼一声,抓起剑,跟着男人离开了热闹非凡的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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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萧承风把视线从窗外叽喳的鸟儿移开:“办好了吗?”
黑衣男人抹了把脸,仍旧面无表情:“殿下,您为何放着太子殿下的人不用,偏要去寻一个江湖人办这种事?何况太子殿下的人对沈将军也更熟悉。”
“季砚,你知道这天底下几乎什么事都知道的地方是哪里吗?”
季砚一愣:“皇宫。”
萧承风笑了笑,尚且青涩的清俊五官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游刃有余:“不,是江湖,那些江湖人行走于世,什么都听过,什么都敢往外说,只要有足够的利益。”
“可叶净并未索要什么。”
萧承风提笔,在纸上轻轻写下一个字——恩。
沈家于叶净有恩,叶净此人,有恩必报,只要有一点希望能找到第二个还活着的沈家人,他都会去做。
季砚有些沉默,他能察觉到,五皇子变了很多,从他病愈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并非他认为以前的萧承风过于桀骜不驯,少年人桀骜一些总归不算坏事,况且他也没长成伤天害理的模样,但如今的萧承风收敛起了自己的尖刺,他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久经人事的气度——这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人能有的气度。
但他忠于太子,萧承风是太子的亲弟弟,何况无论从哪里看,萧承风对萧景睿的太子之位没有半分觊觎之意,他们兄弟间的关系一向很好——这也是萧承风选择让季砚帮他办事的原因。
萧承风如今手上没有可用之人,他只能借用萧景睿手底下的人,他从前也没少拉他哥的人陪他作妖,就算萧景睿问起也没事,无论前世今生,萧景睿始终是萧承风可以信任的人。
季砚此人,脑子一根筋,认准了一个主子便忠心到底,上一世萧景睿死后,季砚承了萧景睿的命令,带着萧景睿手底下的暗卫投靠萧承风,直到季砚身死,都不曾有过叛离之举。
萧承风当然知道他若不做些伪装肯定会引人怀疑,但他做不了任何伪装——上一世他经历了太多岁月,他甚至已经忘了少年时的自己究竟是如何的模样。
若他伪装,只怕是一副更古怪的模样,倒不如放开了。
“殿下,若太子殿下问起……”
萧承风摆了摆手:“我不会为难你,你毕竟还是皇兄的人,他若问起你该如何说便如何说。”
季砚点了点头:“那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事,属下就先告退。”
季砚一走,萧承风就眯着眼打起了算盘。
如今要尽早处理掉莺妃,她始终是个祸患,无论是栽赃陷害也好,亦或是随便拿个由头,都得处理掉她。
萧承风早不是那个天真的皇子了,他是淬过毒血的利刃,是在朝堂上谈笑风生的摄政王。
但他还没来得及思至深处,殿外的喧闹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似乎是皇后在急着去哪儿。
萧承风在殿外随手抓了个面色匆忙的宫女:“母后要去哪儿?”
宫女脸色苍白:“回殿下,沈小公子被人下了毒,陛下震怒!要近日往小公子身边送了东西的人都到潜龙殿去……”
她后来说的什么萧承风听不大清了,他只是在听到沈摧霜中毒时瞳孔骤然一缩。
中毒了?什么毒?是断骨吗?
断骨二字,于萧承风来说是最痛恨之物,此毒南□□有,中毒者毒发时如受裂骨之痛,恨生不得死,且此毒无解。
沈摧霜前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中了断骨,萧承风知道后,他带着断骨又活了五年。
萧承风见过沈摧霜毒发时的模样,那么骄矜冷漠的沈摧霜,生生给断骨折磨得神志不清,毒发至深处,甚至落泪。
萧承风狠狠一哆嗦,他想象不出来,如果沈摧霜四岁便中了断骨……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赶到潜龙殿的,也不知道是何时跟众皇子嫔妃一同跪在潜龙殿外的,他唯一清醒的只有思绪,他的脑子里飞快地想着有谁能给沈摧霜下毒,沈摧霜又是如何中毒的,沈摧霜如何了……
最清晰的那个念头,是要把幕后之人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