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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绑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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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刚从外公家回来不到一周,大姨突然打电话来,说外公突发疾病进了医院。
父亲要忙学校的事,腾不出时间,邱嘁嘁和母亲买了当天夜里十点的火车赶往湖宜县。
她们赶到医院已经凌晨了,外公吃了药后肠胃不适,刚睡下不久,大姨和舅舅一个躺在隔壁空病床,一个窝在陪床椅,见邱嘁嘁她们母女进来,连忙轻手轻脚走出病房。
大人们相互寒暄,邱嘁嘁透过玻璃窗,目不转睛望着病床上沉稳熟睡的老人。
她的人生才刚刚有了方向,外公却进了医院。
听大姨的意思,外公是突发心梗,需要等天亮检查结果出来后再做定夺。但不管保守治疗还是别的,往后外公身边是不能离人了,得有人一直陪着。姊妹三人商量日后伺候外公的事。
邱嘁嘁忽然鼻子一酸,莫大的压力笼罩在她心头。
面对这样的人生意外,她没有一丝一毫承担的能力。
第二天早晨,邱嘁嘁去外面买早餐刚回来,还没进病房门,就听见外公吵着要回家的说话声。
医生的建议是再住院观察两天,但外公脾气轴,说什么也不听,大姨和母亲她们在一旁也记得面红耳赤。
邱嘁嘁拎着早餐推开门进去,瞟了外公一眼,“外公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见邱嘁嘁也来了,外公气不打一出来,指着母亲吼起来,“你把她带过来干什么?”
母亲没说话,扭头看了她一眼。
邱嘁嘁把早餐放在桌上,走到病床前,乖乖地握着外公的手蹲在边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电影拍完我就回来的,而且我发现有很多东西不懂,所以来向您请教问题。”
哄好外公,又在医院坚持了两天,检查结果刚一出来,外公就穿戴整齐收拾好东西到了医院门口。
母亲他们姊妹三个从医生办公室回到病房,一看发现老爷子不见了,还没来得及着急上火,老爷子就一通电话告诉他们,他已经到医院门口了,休想再哄骗他住在医院。
一到家,外公就带着邱嘁嘁去了打磨屋,一呆就是一上午。
邱嘁嘁才弄得一身竹末灰从屋里出来,就被母亲冷脸叫到墙角。
“医生说了外公需要休息,你一进家门就让外公带着你去打磨屋什么意思?非得在这种时候表现自己多用功吗?”
劈头盖脸上来就是一顿指责,邱嘁嘁被说的有点懵。
她呆望着母亲,嘴巴张了张,回过神儿来才想起解释。
“医生也说了要让外公保持心情舒畅。”
母亲气冲冲留下一句“你永远有理”就转身走了。
邱嘁嘁站在原地失笑,她咬着下唇,逼迫着在眼眶打转的水雾不让它流出来。
晚上躺在床上,邱嘁嘁收到贺之洲的微信。
是一张照片,是她悄悄放进贺之洲行李箱里的那条墨蓝色领带。
贺:【惊喜?】
邱嘁嘁露出手指头回信息:【怎么样?喜欢吗?】
过了差不多三分钟,贺之洲发来一张照片。
应该是刚拍的,他站立于镜子前,手机对准打好的领带拍了一张自拍照。头顶的灯光洒在他的发丝间,为他剑眉星目的冷厉增添了不少柔和。
她回:【很帅。】
七七:【回来记得提前告诉我,有时间说不定我会去接机/调皮】
贺:【听这意思】
贺:【这一个月都不打算跟我联系了?】
邱嘁嘁甚至能想象到他在发这句话时候的傲娇神情,捧着手机翻了个身继续回:【没,打算一天想你八百遍。】
贺之洲立马甩来一个傲娇狐狸的表情包。
这个表情包绝对是从她这里盗走的,因为他发的每一个表情包都是她之前发过的。
又聊了一会儿,邱嘁嘁实在撑不住,说了句晚安就睡了。
在外公家的这段时间,邱嘁嘁愈发能察觉到自己对竹艺的不精通。
首先从选竹种到竹子收割保存,再到使用分类等等一系列,根本不是单纯的手艺活。
她忽然开始质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担得起手艺人的责任。
但看着外公每每走在竹地边无声叹息的模样,她又觉得,自己应该试一试。
也许那句话说的对,人不一定真的了解自己,旁人眼中的自己或许才更接近。
她遇到了那个坚定不移相信她的人。
那个人会鼓励她,看到她身上的闪光点,并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所以当王琦再次发消息问她要不要进组时,邱嘁嘁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在外公家住了一段时间,外公实在受不了一群小辈儿把他当成重病号守着,直接把一伙人都赶走,说要留自己一个人清净。
母亲要跟大姨一家一块走,她就只买了自己的车票。
回青阳市的高铁也就半个小时,一下车,扑鼻而来的春天气息让她不禁深深呼吸了下新鲜空气。
邱嘁嘁叫了出租车,搭乘地下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找司机。
才掏出手机准备再次看一下手机上发来的车牌号,忽然一辆黑色轿车猝不及防停在她面前,不等她看清车的模样,她人就被拽上了车。
地下车库回荡着刺耳的车笛声,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她的头被人用黑布严严实实罩住,手被人用力攥着,光凭这股力道也能感觉出来是壮实的大汉。
邱嘁嘁整个人屏息凝神,嘴唇疯狂颤动,“你们是谁?”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
脚背上传来阵阵震动感,下一秒,手机就被人拿走,来电也被掐断,车厢再次恢复寂静。
男人脾气暴躁,冲她呵斥道,“我们先生请你去做客,希望你不要自找麻烦。”
一路上邱嘁嘁一直在想,最近她得罪了什么人,结果到车子停下也想不出来。
她被人架着兜兜转转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
“先生,人带到了。”
头罩被人揭开,刺眼的白光晃得她下意识拿手挡在眼前,缓了几秒才适应这种光源,邱嘁嘁这才看清楚站在壁画旁边的男人。
贺之洲的父亲——贺青峰。
“邱小姐,还记得我吗?”
和上次家宴不同,贺青峰的胡子长了一大截,黑黢黢的还有点卷,整张脸看起来繁杂又脏。尤其他嘴角勾着笑时,眼睛却又冷漠带着血腥的暴戾。
她不禁吞了下口水,点点头。
“我也不是一个愿意生非的人,可惜我儿子最近不太乖,抢我生意就算了,还把我的人送了进去,我也没办法,只能从你这里开刀了。”他说的慢慢悠悠,却让人觉得恐惧。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让叔叔这么生气?”
贺青峰忽然笑了起来,四周全是国外的艺术壁画,袒露直白的图画和他阴森森的笑声尤为契合,好像暗黑地狱的招呼声。
“贺之洲要有你一半懂事,我也舍不得对你出手,你说对不对?”
贺青峰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沙发上。
邱嘁嘁僵着四肢慢慢朝那边挪动。
她不知道贺青峰在搞什么鬼,她先顺着他的意思来,只要不惹恼他,他应该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邱嘁嘁笔直坐在沙发上,就听见贺青峰自言自语的声音。
“人多金还帅,对你也温柔体贴,但是邱嘁嘁啊,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看不懂他,你觉得你真的能了解贺之洲吗?”
“今天叔叔请你来,只是单纯给你介绍介绍我的好儿子。”贺青峰绕过她,拿出一个光盘放进播放器,转头看着她笑,“你的男朋友。”
按下播放键,电脑屏幕上瞬间有了画面。
女人一头乌黑长发及腰侧躺在床,白色长裙露出笔直好看的小腿,能掐出水的白皙脸颊透着淡粉。她好像不太舒服,皱了皱眉缓缓睁开惺忪模糊的眼睛。
下一秒,她像是看到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东西,瞳孔猛得睁大,红唇不停地颤着,连带身体一同颤抖。
画面上突然多了一个橙黄色头发的男人,男人背对着镜头看不到脸,花面里只有阴森笑声和女人害怕退缩的身体;紧接着,贺青峰的脸挡在镜头前,同样谄笑胁肩,他的脸离镜头越来越远不再严实挡住镜头。
邱嘁嘁看到,一头失控的狮子,肆无忌惮玩弄只有童话世界才有的白色裙摆。
邱嘁嘁瞪着视频,画面一帧一帧,像一把无形的刀,刺在她身侧,浑浊的画面让她反胃到抽筋。她几乎弹一般从沙发站起来,惊恐万状回头看向自己刚刚坐下的位置。
对面沙发上的男人却云淡风轻,嘴角噙着懒懒的笑,“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她很漂亮,对吧?”贺青峰惋惜长叹,“真的很漂亮,你男朋友的妈妈。”
邱嘁嘁捂着胸口,“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酸苦的涩感充斥着整个口腔。
“礼物总是会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邱嘁嘁咬紧后槽牙,“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这就受不了了?”贺青峰摇着头,像是酩酊大醉一样,“还有更有趣的,你要不要再看看?”
说着,贺青峰的手再次停留在播放器上。
邱嘁嘁立刻起身扑了过去,将光盘一脚踩在地上。
贺青峰眼底一闪而过的狰狞,“以为这样就能销毁?”
“天真了小姑娘,回去告诉贺之洲,别再动不该动的人,否则这些视频流出去,就不好办了。”
邱嘁嘁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全身像是被抽去肉筋一样生疼难耐,贺青峰隐喻的话让人觉得恶心。
还有更多的心痛。
她第一次直都啊,心痛到无法呼吸是什么感觉。绝望,生无可恋的绝望。
忽然想到了什么,邱嘁嘁加快脚步,疯了似的往家跑。
她要回去把U盘藏起来,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一直跑一直哭,路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明明已经到了春天,为什么还这么冷。
真的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