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们和离吧！》止枭

5、005

　　原主父亲去世，给原主留了他们正在住着的一间瓦房，一份婚帖，不到五两的银钱和三亩地。
　　原主十三岁，二师弟许兆十岁，他的亲妹妹也就老三许翠儿七岁，最小的小师弟谢铭只有五岁，还是个大部分事情都需要别人帮忙的年纪。
　　原主在道观被老道士养，回家被父亲养，有心赚钱，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啥都不会。许兆许翠儿本是街头小乞丐，乞讨的本事有，偷抢的本事会一点，正经赚钱的本事是一点没有的。最小的那个更不用提了。老道士和原主父亲死了，小孩子哇哇跟着哭，但为什么哭，他自己都懵着，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他不添乱就不错了。
　　没有经济来源的四兄妹除了接受村里人的接济，就只能坐吃山空。
　　春天来了不思耕种，家里的鸡早就被杀掉吃了，养起来下蛋？不存在的。
　　渐渐的，他们花光了五两银子，卖了地，最后卖地的钱也花光了，没头没脑没规划的原主彻底慌了。
　　许兆和许翠儿作乞丐时的坏习惯被老道士改正了不少，没钱花没饭吃的现实下，那些坏习惯不可抑制的冒出来。
　　许翠儿爱占人小便宜，瞧见村里人摸鱼捉虾便凑上去要，一个年岁不大没爹没娘的小姑娘，凄凄惨惨的来要东西，还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谁瞧见了能忍心不给？许翠儿就这么得到不少好处 。
　　许兆要暴力的多，老道士是有几分本事的，在山上时教了些粗浅功夫，虽然因为时间不长，教导的不多，也足够许兆在村里横行无忌了。村里孩子带些零食出门，多数被许兆抢了去，山上人设陷阱抓猎物，许兆总偷摸将猎物拿走。被发现了就仗着自己会几手，打不过就跑。
　　原主觉着这样不好，念了几嘴，许翠儿就拉着最小的弟弟到原主面前。
　　“姐姐，不是我们喜欢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而是不这么做就没饭吃，我们没饭吃就算了，你舍得小弟饿肚子么？他才这么一点大。”
　　原主性子太软，隐约觉着道理不是那么个道理，但又找不来话反驳，只能闭嘴。
　　被人找到家里，让许兆赔偿猎物，原主看看最小的弟弟，羞愧的避到屋里，任由许兆和许翠儿胡搅蛮缠。一来二去，原主父亲积累起来的好名声被消磨殆尽，窦家四个孩子成了人见人厌的存在，路上见到他们四个，村里人总嫌弃的翻个白眼，骂一句羞死先人。
　　原主委屈的眼泪汪汪，又想不出好出路。
　　但她想不出好出路，她的好妹妹帮她想好了出路，那就是原主父亲给原主留下的婚贴。
　　村里人对她们越加防备，见到许兆许翠儿都绕路走，两人也拿不回什么吃食，平日都是饥一顿饱一顿。恰逢村里有人出嫁办喜事儿，四个人什么礼都没送，就这么去蹭了一顿。主人家的白眼 全就着饭吃了。
　　出嫁的姑娘年方十五，个头和原主差不多高。许翠儿看看新嫁娘，看看原主，耳边听着街坊邻居说姑娘嫁了个好人家，日后不愁吃不好穿不暖，日子定会富足。许翠儿恍然想起，原主即将十 五岁，而原主是有婚贴的。
　　下了婚贴如同下定，表示姑娘是定了人家的，年岁一到便可拜堂成亲。
　　原主父亲是举人，年轻时也有一二知心好友，甚至去世之前仍在联系，他其中一位好友就是苏青砚他父亲。两人同年秀才，同年举人，同是未考中进士，同是在村里开私塾教书育人。关系交好，互知秉性，便给自家小儿女定了亲。
　　原主对父亲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父亲死后也没想过给父亲的友人去信报丧，以至于那些人甚至不知道原主父亲已经死了。
　　苏父也对此事一无所知，直到四个兄弟姐妹拿着婚贴找上门来。
　　苏家是什么样子的人家？许翠儿是打探过的，打探的不深，但她只要知道两点就可以了，开私塾的，有钱。
　　而苏青砚的信息就更笼统了：举人儿子，名声好，有钱，良人。
　　许翠儿年岁虽小，但听着村里妇人聊天也知道，女人嫁个良人才会幸福。苏青砚作为公认的良人，许翠儿即便不懂嫁人什么意思，也想嫁给苏青砚。
　　奈何婚书上写了窦樱凝的名字。她想冒名顶替，她稚嫩的面相也和婚贴上标注的年岁对不上。
　　她遗憾了下就鼓动着原主来苏家，抱着窦樱凝嫁人，他们就能跟着窦樱凝在苏家白吃白喝的想法。
　　他们也的确白吃白喝了几天。
　　苏父和原主父亲确实是关系极好的好友，听闻原主父亲死亡还难过的流出眼泪。看着原主以及原主带来的三个弟弟妹妹，苏父摆摆手，让住在府里。但苏母是个仔细人，许翠儿眉眼精明狡黠 ，许兆眉峰凶戾，进门总往家里摆件上瞧，像是随时要上手去抢，最小的谢铭唯唯诺诺，躲在兄姐背后不敢见人。
　　苏母看着便不喜。
　　至于原主，苏父死了好友会痛哭流涕，原主死了的是亲爹，这样压抑伤感的气氛下，她脸上有来到陌生环境的惶恐，伤心有一点，但那伤心浮于表面，好像死的只是个不甚亲近的远房长辈。
　　苏母不由自主的皱眉，对这桩婚事并不看好。
　　但她没当面表示出来，只让四人在苏家住着，平日留意着几人。
　　四个孩子，再有心眼还能有多少，苏母观察几天就瞧出几人秉性，跟苏父好好谈了谈，将原主叫到跟前，明确的告诉她，原主想要在苏家住着可以，但外人就算了。意思就是许翠儿三个需要 搬出去。
　　苏母也不是个狠心人，虽说让三人搬出去，但也明说会给三人在附近找房子，介绍许兆去当学徒，无论学什么，总归有个进项，只要认真干，日后将日子过起来不成问题。
　　这已经是极好的安排了。
　　原主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点头应承了。
　　大抵她心里也明白，父亲会包容她任性养三个拖油瓶，但苏母这她没有任性的权利。
　　傍晚，原主将苏母的意思传给三人听。
　　许翠儿眼泪唰的掉下来，委屈道：“姐姐也想我们搬出去，不想养我们是吗？”
　　原主被哭的慌了神，转头就去求苏母。
　　苏母提出提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哪儿会被原主几句话劝住，不但没被劝住，三言两语套了原主的话，就知道原主求她，果然是许翠儿撺掇的。
　　彼时许翠儿不到十岁。
　　那么点一个小姑娘心眼倒不少，放家里就是个搅家精。苏母凡事看的明白，原主越求，她越不会让许翠儿三个住在苏家。叫仆从收拾了三人行李，利落的把人送走。
　　四个人多年在一起，乍然分开，原主自然不愿，她本想和许兆三个一起住在外面，但被许翠儿劝住了。理由是原主日后要嫁到苏家，为了原主好，原主最好和苏母住在一起，打好关系，日后好相处。
　　但看了全部记忆的窦樱凝知道，事实全然不是许翠儿说的那么回事儿。
　　许翠儿会让原主留在苏家，完全是为了方便原主从苏家拿银钱出来。而许翠儿只用两句话就让原主乖乖给她做冤大头，一是老道士死时让原主好好照顾他们。二是在原主父亲家时，许兆许翠儿每天想着怎么拿到四个人的口粮，他们已经为了兄弟姐妹四个出过力，现在该大姐出力了。
　　原主被许翠儿拿捏的死死的。许翠儿三个虽没住在苏家，但也从原主手上拿了不少钱，等同于是苏家养着。
　　这情况苏母不是没发现，对原主越发不喜，和苏父提过让原主和苏青砚的婚约作废。
　　但一来感念好友才情人品，二来，好友已死，苏家退亲，将孤女赶出门名声不好。便没同意。
　　苏母咬牙忍了，索性原主除了补贴三个拖油瓶，平日做事任劳任怨，老实本分，还算乖巧，苏母想着她好好教导，板一板她这谁都能捏一捏的面团性子，未必不能教导出来。
　　但苏母低估了许翠儿对原主的影响力。
　　原主在苏母教导下会了女工刺绣，会了礼仪规矩，懂了不少事理，对一些事情有了些自己的看法。但就是没把对许翠儿的依赖板正过来。
　　苏母无数次教导她不要过分听信许翠儿的话，心里要有自己的判断，原主表面听了，回头许翠儿三两句一哄，原主便又成了许翠儿手下听话的哈巴狗，让干嘛干嘛，可悲又可怜。
　　苏母看的厌烦，几次开口和苏父说悔婚，苏父犹豫多次，都没答应。
　　十五岁，原主及笄，在苏母阻拦下，苏父没提成亲的事儿。
　　十六岁，苏母依旧没让提，她对原主不看好，就想着事情拖一拖，或许儿子就不用娶原主。但她没提，原主提出来了。
　　事实上，提出成亲也是许翠儿撺掇的。
　　事情很简单，苏母把控着苏家银钱收支，发现原主总补贴许翠儿三个，已经将那三人养成不思进取只懂朝着原主伸手的性子。许兆学徒只做了三天就不干了，苏母没刻意打听，现在才知道。
　　这是要让苏家养他们一辈子么？
　　苏母气笑了，漏给原主的银钱急剧缩水，原主没银钱给许翠儿几个，许翠儿急了，想出个偏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