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执笔开云

27、chapter 27

　　叶明溪没有立刻回答，她仰头看着顾屿澄，看他坐在工作桌上轻松恣意的姿势，她眸中笑意越来越盛，笑出了声。

　　“笑什么？”顾屿澄不解。

　　“笑你。”

　　她在笑，顾屿澄竟然有这么一面，他和她说起明岛二字时，竟然会像个炫耀玩具的小男孩，骄傲、自得。这样的神色出现在他脸上，出乎意料的可爱。

　　叶明溪突然惊觉，她见过冷冽没有情绪的顾屿澄，见过偏执深情的顾屿澄，见过他极具侵略感的一面，也见过他难得可爱的一面。

　　原来她和他的距离从来都没有那么远。

　　他们在越走越近。

　　“我觉得我们好像……唔，没什么。”叶明溪又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声音卡在喉咙里，换回之前的话题，“你是在邀请我参加明岛的发布会吗？”

　　“嗯。”顾屿澄点头，“所以叶老师有兴趣吗？”

　　叶明溪看了看自己的时间表，有点可惜：“明天下午我有拍摄安排，大概去不成了……不过我、我争取挤出时间看直播吧！”

　　第二天下午叶明溪才发现，压根不需要“挤”时间看直播，因为城里到处都是明岛新品发布会的直播现场。中央广场、江边的广告大屏，甚至超市里的电视屏幕，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明岛科技四个大字。

　　叶明溪今天是带着自己的工作室拍短视频，中途休息的时候，一行人排排坐在超市椅子上，仰头看不远处的电子屏。

　　宣传片已经放完了，顾屿澄正站在展台中央，向大众介绍这款手机。

　　镜头隔得有点远，看不清他的脸，但就算是死亡俯视角，也掩不住他优越的身材。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白色衬衣打底，深红领带，礼堂的光线聚焦在他身上，连带着黑色幕布背景都变得深邃、优雅。

　　叶明溪身边响起一阵“啧啧啧”，她工作室的演员们也算什么样的男男女女都见过，依旧被顾屿澄的气质所惊叹。

　　叶明溪也诧异地挑了挑眉，顾屿澄穿的这件西服，是她上回给他选的那件。

　　果然很合适。

　　超市里的电视屏没有声音，叶明溪看着画面，思绪逐渐飘远，回到了他们一起选衣服的那一天。顾屿澄拍完照过后，随手解下领带扔到她手里，衣领也被他弄乱，露出底下的锁骨。

　　说实话，那天如果不是房间里还有位设计师，叶明溪觉得自己一定会抵挡不住诱惑。啊，顾屿澄解领带随手扔给她的那一下，可不就是在勾引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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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又被拉回现实。

　　屏幕上正在介绍手机发售信息，手机型号叫“Future01”，未来一号，首发有银白、玄黑、蓝金三种颜色，磨砂质感。

　　手机外壳的确很漂亮，颜色和摄像头位置、形状非常搭，曲线也非常流畅……叶明溪下意识分析起来，却看见身边几人都没再看屏幕，一个个埋头在自个儿手机上捣鼓，叶明溪茫然问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

　　“定闹钟啊！明早八点首发！”

　　“啊……？”叶明溪这才看到电视屏上显示的字样，“买手机……还需要抢吗？”叶明溪前些年大多数钱都拿去买设备了，还真没关注过手机，都是能用就行。

　　“首发版当然要抢！看这架势，直播都快上亿人同时观看了，比隔壁《摘星101》观看人数都要多呢。”那人说着，没忍住笑，“《摘星》的制作组气都要气死，这么大一节目的总决选直播，竟然比不过人家手机发布会！”

　　“《摘星》比不过明岛的发布会不也正常吗？那可是明岛诶，国产芯片之光，《摘星》算什么？而且小顾董竟然全程参与这次发布会，我还以为明岛的主要精力放在芯片上，压根不怎么在乎手机研发呢。”

　　叶明溪之前也在网上看到类似的论调，说明岛做手机不过是想割一波韭菜，套壳的半成品罢了。还有人说明岛大肆宣传就是在炒作引流。但“future001”发售的这前几个月里，明岛表现出了足够的重视。

　　昨天叶明溪也注意到了，顾屿澄工作室里摆了很多手机相关的材料，各个不同型号的小元件、各种叶明溪不认识的工具，就连贴膜他都备好了，从小细节中能窥出他有多用心。

　　“我靠！明岛真是绝了！”旁边几人忽然出声。

　　电视屏幕上，顾屿澄已经离开展台，代言人希雅和另一位主持人一起站在展台中央，这时主持人正在问希雅：“网上很多人说，future001是靠炒作火起来的，那么您作为future001的代言人，怎么看待这种言论呢？”

　　“哎呀，这么犀利的问题呢？”希雅笑得轻快，“明岛在future001的宣传上的确下了很大功夫，不然也不会请我当代言人了不是吗？”

　　“不过呢……”她表情渐渐变得认真，“宣传难道就是坏事儿吗？像是future001这种优秀的产品，被更多人看到，难道是坏事儿吗？我已经拿到它的试用资格了，使用了一段时间之后，我相信，没有人会对它失望。”

　　是的，顾屿澄从来不避讳明岛大力宣传这事儿，就像他曾经和叶明溪讲的那样，宣传非常重要，同样重要的是产品质量，只有同时做到“扬名”和“保质”，一家企业才能走得更远。

　　而且希雅的业务能力是真的强，叶明溪在超市听不到发布会现场的声音，光看她的表情、动作，情绪就能被带动。

　　希雅作为演员，演技在新生代小花、鲜肉中也是一骑绝尘。

　　也对，如果光有背景没有能力，她也不可能出道短短几年，就被推到演员顶流的位置。

　　叶明溪同行的人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讨论：

　　“希雅女鹅的业务能力还是那么棒！不愧是我女鹅！”

　　“去你的！希雅是我女鹅！”

　　“不过你们觉不觉得……希雅长得和小顾董有点像？”

　　“啊？”

　　“圈里一直有传闻说，希雅姓顾，你们说，希雅不会是小顾董的妹妹吧？”

　　“应该不会吧？女鹅要是顾家的千金，这几年还会受那么多欺负？直接把家族背景亮出来，就能吓退一堆人。”

　　希雅的出道之路可以算是青云直上，但并不是没有坎坷，叶明溪都稍稍了解过一点，希雅这小姑娘被传过谣言、被迫和男演员吵过cp，甚至上半年还被黑粉开过盒，怎么也不像有硬背景的千金大小姐。

　　“……说不定是家里不许她抛头露面，觉得娱乐圈丢脸呢？那些有钱人可看不起娱乐圈了……”

　　叶明溪沉默，她感觉这些人八卦间竟然猜到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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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发布会又开始介绍未来的一些产品，说了一些开发进度，大有好几个小时都停不下来的样子。叶明溪一行人休息得差不多，也开始继续拍摄。

　　傍晚，终于结束拍摄，叶明溪从工作中缓过神来，超市里的大屏幕已经切换到《摘星101》的直播。

　　明岛发布会结束，《摘星》终于能有了点儿人气。

　　这会儿，《摘星》的主持人正在介绍各家传媒公司，各家公司的高管都到齐了，甚至行业龙头的故事传媒都派了副总前来，阵仗不可谓不大。

　　选手们陆续进入总决选会场，依次发表自己参赛近四个月的感言。

　　鹿角的粉丝上一轮投票失利，因此他排在第二个。他穿着墨蓝色的制服，站得笔直，眸光坚定：“……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以梦为马，不断努力，不断向前，绝不辜负每一位支持我信任我的创始人的期待！”

　　叶明溪嗤笑着“啧”一声，移开目光。

　　下午刚看过顾屿澄在聚光灯下的演讲，这会儿再看鹿角，她又一次发现区别有多大。

　　顾屿澄站在展台中央时，那股倨傲优雅的气质，那种轻易将整个场馆捏在手掌中的气势，是与生俱来的。可是鹿角站在聚光灯下，他的眸光再坚定、神色再豪迈，那都是演出来的。

　　……自己以前怎么就被这么一个“演员”骗了呢？

　　很多小姑娘聚在超市的大屏幕前，尖叫着为鹿角鼓劲儿，齐声喊着“以梦为马”的口号。鹿角今晚将取得第一，在璀璨星光下出道。

　　叶明溪忽然意识到，如果她没有发现自己被鹿角PUA了，那她是不是也会和这些小姑娘一样，为鹿角送上祝福？

　　真够恶心的。

　　叶明溪心里波荡一下，她呼口气，拿出手机转移注意力，手指在屏幕上瞎划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点开打车软件，输入明岛举办发布会的酒店礼堂。

　　发布会已经结束了，但她想去看看。

　　汽车停在酒店外。

　　让叶明溪没想到的是，发布会结束两小时了，礼堂里竟然还在忙碌。巨大的透光玻璃门中能看见人影绰绰，隐约听得见礼堂中话筒的声音。

　　晚宴开始了。

　　叶明溪本来想着，自己如果被保安拦下来，就不去礼堂里了。没想到保安竟然认出她：“叶老师，您来了？顾董正在演讲，您可以先去那边休息一下。”

　　叶明溪拿着摄像机，莫名其妙地就跟着走进礼堂里。和下午发布会现场的清冷不同，这时的礼堂光芒明亮，空气中漂浮着甜点和微醺酒香。

　　礼堂吊顶是水晶灯，周围人穿着各式各样的礼服，或西装或长裙，优雅举着红酒杯。除了希雅，叶明溪还看见好些个熟面孔，要么是经常在电视上露面的明星，要么是商界大鳄。叶明溪穿着卫衣走在中间，感觉自己像是误入舞会的灰姑娘。

　　而顾屿澄无疑站在礼堂最中央的展台上，聚光灯下，他无非就说着一些“发布会顺利进行”的客套话，却轻易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或许是因为已经说了一整个下午的原因，他的嗓子有点哑，在音响的共鸣下，有点像是低哑干涩的贝斯声，每一下都撞在人心口。

　　顾屿澄依旧穿着下午的那套深灰色西装，这会儿叶明溪终于看清了，她选的那一件，穿在他身上，的确再合适不过了。

　　叶明溪举起摄像机，悄悄地，“咔嚓”声被隐没在礼堂的嘈杂人声中。

　　她觉得自己应该不够显眼，可台上的顾屿澄却像是感知到什么一般，目光掠过人群，遥遥与她对视。

　　叶明溪心跳一下加快，下意识想挪开目光，又忍住没动，再度拿起摄像机，镜头却忽然被遮挡，一杯红酒猝不及防挡在面前。

　　叶明溪放下摄像机，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的目光倏地沉下去。

　　顾三姨站在她面前，朝她递来一杯红酒，见她不接，她优雅地仰头抿一口酒，眸中闪着光点，笑意明媚，眼角那颗泪痣非常显眼。

　　“叶小姐，好久不见。”顾三姨对叶明溪笑，“我们单独聊聊？”

　　叶明溪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顾三姨，她没有露出一丝情绪，很淡道：“这位……”

　　她想说“阿姨”，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女士，我们只见过一面，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叶明溪的意思是，她们不熟，没有聊的必要。

　　顾三姨笑一声，毫不介意道：“顾裁灯。原名顾知意，十五年前改的名。”

　　十五年前，正是她抛下女儿远走高飞的那一年。她认出叶明溪了。

　　“那么，你现在愿意和我聊聊吗？”顾裁灯笑意依旧明媚，毫不在意地晃着杯中红酒，轻轻勾起叶明溪的一丝头发，“叶明溪小姐，或者说，我亲爱的女儿。”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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