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行你心上》一起跳舞

66、吃醋

　　微云淡月，星子眨眼，赵弘毅下了车，向着汽车围起来的篝火方向深一脚浅一脚走去。——高山草场上，处处是牛羊马匹踩出的足印，不利于行。

　　露营地，篝火熊熊，火舌舔舐着夜色，燃烧的木材发出毕剥声响。

　　驴友们喝酒吃肉，笑闹间说起卫成昭驱车十公里电话报平安，十足耙耳朵。卫成昭这才想起归来途中遇到赵弘毅的事儿，暗道一声糟糕——他打电话回来，驴友们已经开始从山顶上往下乘风起飞滑翔伞，他难得没有老婆管束，加入其中玩得兴起，竟然忘了带话。

　　他眼珠一转，一句话带跑话题方向：“对了沙漠雨，你电话打不通，你男朋友让我给你带话，说晚一些来找你。”

　　沙漠雨莫名其妙：“啥？”

　　卫成昭表情很认真，口头却故意不提赵弘毅的名字：“说是来考察个项目，开着个大G，不是你男朋友？”

　　赵弘毅是开的大G没错。可，赵弘毅怎么托卫成昭带话？沙漠雨奇道：“你说我弘哥哥啊？哎，你们怎么认识？”

　　弘哥哥，哟西，真和赵弘毅一对儿啊。

　　卫成昭笑笑，认识赵弘毅源于诊治心理问题，可这是病人隐私怎么能说？遂打个哈哈：“赵弘毅嘛，我们认识好几年了。”

　　卫成昭都说出赵弘毅名字了，沙漠雨这下相信赵弘毅真托他带话了，看了他好一阵，若有所思：“哦，知道了。”

　　无疆诧异扭头，嗓门高高：“徒弟，你交男朋友了？”

　　木材燃得“噼啪”炸开，一头爆炸头的喝9泡8同时一声“哎呀”跳起来，捶胸顿足，表情夸张：“糟糕，我下手晚了！”

　　众人笑他：“你？毛长齐没？” 喝9泡8是个应届准毕业生，到7月才拿毕业证呢。

　　塞上风烟：“卫成昭，小雨沙沙男朋友帅不帅？”

　　梁山伯：“小雨沙沙，你男朋友是大款哎！干啥的？看啥项目？”

　　沙漠雨摸摸帽子后揪出来的马尾，歪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她还真没问赵弘毅这几天到底干啥去了。好像，太没有做女朋友的自觉？看来以后得学会查岗。

　　连男朋友干啥都不知道？无疆兴奋徒弟终于有主的同时忧心忡忡：“徒弟，你别被人骗财骗色。”

　　呸呸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沙漠雨大口“呸”他。

　　卫成昭盘腿坐在地上，伸手转动着地上啤酒罐子，笑嘻嘻逗沙漠雨：“你看沙漠雨那矮矬穷，哪儿有财有色了？我倒担心赵弘毅被骗财骗色呢！”

　　妈的！典型找死！沙漠雨站起来，拎起屁股底下迷彩帆布折叠凳子就往卫成昭方向招呼。卫成昭拔腿起来，飞快跑走，两人围着篝火撵得鸡飞狗跳。

　　赵弘毅来时，就见这两人半真半假喊打喊杀嘻嘻闹闹，忍不住眉心一跳，酸了。

　　他步入火光映照的人群中间，伸手拦住沙漠雨：“芽芽。”

　　他的大手拦在她手臂上，所触之处，毛孔如离离原上草，迅速荣发，渗透出阵阵热意。沙漠雨没来由心慌气短，慌忙撇过头去不看他：“弘哥哥，你放开我，我今天打不死卫成昭我就不信沙！”

　　他来了，她眼里还是只有卫成昭。

　　赵弘毅单手一环，揽住沙漠雨的腰，赌气看向卫成昭：“卫成昭，你招惹我女朋友？”

　　卫成昭好死不死还在胡说八道：“我哪有？我就说了句大实话，担心你被沙漠雨骗财骗色。”

　　沙漠雨“哇呀呀”又要抬腿踢他，偏偏被赵弘毅锁住腰身，这几脚踢得比流量小花抠图演戏还虚。

　　赵弘毅酒气上来，脑子转得略慢，奇道：“我求之不得，为啥要担心？”

　　求、求骗色？

　　沙漠雨火力点成功转移，由羞转怒：“赵弘毅！你几天不见又欠收拾是不是？”扬起手中迷彩布折叠椅要打过去。

　　赵弘毅连忙闪躲：“哎哎，我又错了！”

　　卫成昭见沙漠雨枪口转移，趁机火上浇油：“又错？你这属于屡禁不止屡犯不改，该拉出去就地正法。”

　　无疆闻言大笑，作势在赵弘毅身侧踢了一脚：“滚一边去。沙漠雨，好生收拾你男朋友，真不像话！”

　　这是让两人赶紧滚蛋，二人世界的意思。

　　赵弘毅脑子晕晕的，万幸还听得懂他的好意，立刻拉了沙漠雨出了篝火圈儿。

　　沙漠雨还回头恋恋不舍：“师傅，好吃的别吃光了，卤鸡爪和鸭脖子给我留点呀！” 女朋友舍不得吃的，舍得他。赵弘毅怄得要死。

　　两人一走，身后一群人迅速戏精上身。

　　喝9泡8捶胸顿足：“苍天呀大地呀，我也想被骗色呀！”

　　被老婆管得死死的梁山伯也捶胸顿足：“我也想被人骗财，起码有财可骗呀！”

　　无疆嚎啕：“哪个有财有色的让我骗骗，一晚就行。”

　　“老大你？一晚上？吹什么牛皮。”

　　“就是。十分钟够他两回，还有抽烟的富余。”翠花双眼望天，哼了一哼。

　　卫成昭被逗乐了：“哟，你怎么知道的？”

　　“试过，忒不中用。”

　　“不可能！”老猪站出来替无疆说话：“老大十分钟我信，两回？他？他不应期起码一星期！”

　　……

　　离开篝火堆，出了车子围成的圈子，喧嚣迅速减退。

　　山上夜色深沉，墨黑的天幕上，星星如碎钻闪烁不定。有风四面八方而来，吹得松树林呼呼作响，如浪涛叠叠。松风中，沙漠雨皮肤风敞开着，被吹得翻飞不定，如蝴蝶试探花期。

　　赵弘毅几天没见她，抑制不住心头情动，从后面一把抱住她，俯身就要亲：“芽芽。”

　　沙漠雨被揽着腰，立马闻到酒气，侧过头来伸手在鼻前扫挥两下，皱眉道：“怎么喝这么多？好臭！”

　　不肯来骗财骗色也就罢了，还嫌弃他臭。赵弘毅委屈了：“你在这里快活，都不想我。”

　　青天白日，不，满天星斗之下，这混蛋又来肉麻了。

　　沙漠雨推开他：“尽说胡话，你吹吹风醒醒酒先。”

　　赵弘毅不肯，扣住她不放：“芽芽，想我没？”

　　沙漠雨肩头往外一侧一躲，横他一眼：“想你做什么？你不是忙吗？”

　　黑暗中，看不清赵弘毅神情，只听得他略带委屈的口吻：“一起吃饭，你丢下我跑了。我来找你，你嫌我烦，倒和卫成昭嘻嘻哈哈。我等你召唤等不来，自己找点事做也不行？”他拉了拉沙漠雨的手：“我没干别的，就是想先挣点儿老婆本儿。”

　　谁、谁、谁说要嫁他了？

　　沙漠雨扶额，这哪是男朋友？就一个大混蛋，西南四省市数第一的混蛋。

　　她推开他，几步跑到自己车上，取了瓶宜简苏打水拧开递给他：“喝点水，去去酒气吧。”

　　赵弘毅混迹生意场不知醉酒多少次，偏偏到她跟前，格外没了思考力和自制力。他接住水瓶，连带着抓着他的手：“芽芽，我天天想你。我忍了几天不来找你，就想知道你会不会想我？”

　　玩欲擒故纵？还敢套路她？

　　沙漠雨恨恨抽手：“你有什么好想的？”这一抽，满瓶水尽数泼在他身上，只听淅淅沥沥一阵滴水声，赵弘毅连忙拍衣摆裤腿，抖动水渍，一时间振衣作响。

　　山上夜间气温只有20度出头，风又大，这一来很容易感冒。沙漠雨赶紧从衣兜里摸出一包手帕纸给他擦拭衬衣，擦完衣服，又抽了纸巾塞给他：“自己擦裤子。”

　　赵弘毅捏了纸巾幽幽叹气：“芽芽，你自从知道我不是你哥哥，对我就不如以前了。”

　　沙漠雨以退为进：“那你还做我哥哥，我还像从前一样对你，行了吧？”

　　赵弘毅想也不想：“情哥哥！”又控诉道：“你不想我。”

　　无理取闹中竟是有些，有些撒娇的意思？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喝多了竟然这德行？

　　沙漠雨拿他没办法，伸出一根手指大力点他胸口：“你又闹哪样？你哪回气我我没惯你？嘴上骂一骂，轻轻就放过了。你这没良心的家伙，还倒打一耙。”

　　赵弘毅不依不饶：“说你想我。”

　　沙漠雨半响低声道：“有一点点啦。”她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厘米长：“就这么一点点。”

　　赵弘毅追根究底：“是想哥哥那种，还是想男朋友那种？”

　　“都有点吧。”

　　那就是有想男朋友的意思了。

　　赵弘毅撇过头去，吸溜了一下鼻子。

　　沙漠雨听出他声音有异样，有些诧异。就这么个回答，竟然感动得这样？

　　沙漠雨又心软了，拖着他的衣袖叫了声：“弘哥哥。”

　　“嗯？”

　　她喊了一声弘哥哥，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了好一阵：“没什么，就想叫你，以后我还这么叫你好不好？习惯了，改不了口。”

　　“好。”明白刚刚这声“弘哥哥”里或许有那么点情不自禁，赵弘毅心窝处如汪了一汪酒，更醉了。

　　真想亲亲她啊，可是，她不喜欢自己一身酒气呢，赵弘毅不敢造次，微微侧过头去，深深吐出一口酒气。

　　然后打了个响亮的、深长的酒嗝。

　　沙漠雨笑得咯咯的：“弘哥哥你中气好足哦！”

　　赵弘毅囧得要死。

　　沙漠雨伸手来牵他：“走，带你吹吹风去去酒气。”

　　两个人手挽手在山上漫无目的地走。

　　漫天星子闪闪发光，天空墨黑如深海，仿佛拿根竹竿一捅，就会荡起层层涟漪。

　　赵弘毅心中情波荡漾，看天也荡漾，看山也荡漾。

　　七星山上夜风凉凉，四面吹来，不多时赵弘毅的酒意就吹散去大半。两人安安静静走了一会儿，沙漠雨问：“弘哥哥你好些没？”

　　这么担心他？

　　“好些了，”赵弘毅语气温柔：“芽芽别担心，生意场上常有应酬，我虽然酒量一般，久了也习惯了。”

　　“哦。如果你清醒些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你问。”

　　“你怎么认识卫成昭？”

　　又是卫成昭？赵弘毅脑子“嗡”的一声，如同大冬天被人提着脖子兜头浇了一桶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