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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咆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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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时崇着手离婚,沙漠雨则趁着周末给他收拾准备江南印象的屋子。
以前这屋子空着,有些她一时用不到的衣服啊、户外用品啊东西也没急着搬走,现在要把个人物品都搬去三生一宅,再给沙时崇补充些东西。
没想到屋子门户大开,满室狼藉。
七八个工人在屋里忙碌拆分,一屋子家具分拆成木板和构件,零件小心包裹一旁,赵弘毅的助理老刘正叼着一根烟,指挥人往外搬。
“赵总说,让我们把这里的东西全部打包搬到三生一宅去。”老刘解释说。
沙漠雨遂打电话问赵弘毅。
那家伙很没好气:“都是你的东西,留在那边做什么?先摆客房,反正客房还空。”他才不想让那老东西躺在他和媳妇儿睡过的床上。
客房哪里空了?
好叭,就是气不顺。
沙漠雨也对那个混账老爹气不顺,但此时此刻,当然先给弘毅顺气:“搬回家也好,说起来我也挺怀念的……呃,弘毅,我们偶尔也睡客房好不好?”
赵弘毅果然立马想到了某种纪念:“好!今晚就睡!”
安抚了男朋友,还得安顿沙时崇。
沙漠雨叫老刘给她打帮手,和她跑家具市场一趟,给沙时崇挑家具。
这屋里被搬得空空荡荡,连一只碗都没剩下,他爸来了怎么住?就算是短住些时日,也要像个窝才是。
赵弘毅工作上有秘书,老刘这两年实际就是赵弘毅生活助理。他晓得沙漠雨是老板心尖尖上的人,这回被安排来搬些不值得一搬的东西,也明白老板那暗搓搓狂飙飙的占有欲,以及这位准岳父多么不得人心。
他连连点头哈腰,嘴上一副很为人着想的样子:“行行行!沙记者怎么指挥,老刘我就怎么办。只是,新家具油漆味重甲醛多,只怕来不及散味儿呢。要不,先挑好点的二手家具临时用一用?”
沙漠雨一想,也是。她爸急吼吼离了婚,等着房子住呢,说不定这两天就要搬过来。
立马打道两公里外的二手家具市场。
得亏她跑房地产行业,熟悉房屋租赁市场,自然也熟悉二手家具市场。某种程度来说,二手家具、家电市场就是房屋租赁市场的晴雨表。
二手市场的几个老板认识她,痛痛快快推荐了成色最好的二手家具给她,免费送货上门,很快就按照沙漠雨的意思摆设布置,叮叮当当忙了一通就给安装好了。
邻居张大妈一会儿看着对门的实木家具被运出去,一会儿看着一批二手板式家具运进来,从沙漠雨口中打听到缘由,简直比过年看迎春灯展还兴奋。
划伤了漆皮的二手家具和沙时崇那不要脸的老货,绝配!
买家电、床品、添补个人用品……沙漠雨带着老刘忙忙碌碌半天,中午只对付着吃了碗面条,近两点时总算把屋子收拾得可以住人了,人也累瘫了。照照镜子,一身汗一身灰,头发一缕一缕吊着,简直像只野猫。
还是滚回家泡个澡吧,弄点花瓣放松放松,然后美美睡个下午觉。
老刘开车把沙漠雨送回三生一宅时,沙漠雨歪在车上,已经累得睡着了。
老刘轻手轻脚开门下车,躲到花树后压低声音打电话,一两分钟功夫赵弘毅便出来了。
远远站定,老刘低声汇报了,末了有些不安:“沙记者坚持自己掏钱,不让我刷卡,我不敢争……”
赵弘毅听完什么也没说。
开门,弯腰,他小心翼翼将沙漠雨抱在臂弯里,回家。
沙时崇的第二次婚姻解体起来非常快。仅仅两天,两人就去了民政局。
邓雯雯不期然这老货竟然主动提出离婚,大喜过望。
心想,弄不好沙漠雨真是要嫁给当官的了,不然沙时崇怎么会迫不及待要单飞?
但,这个男人她早就厌倦透顶,巴不得早离早好。
当然,她也会趁机提条件,没让这家伙占到半分经济上的便宜。
沙时崇痛快答应。
说到孩子的抚养权,邓雯雯装模作样问孩子的意见。
大的那个高考完就出去旅游了,电话里哼了一声:“鬼才要他。”
小儿子沙鑫从头到尾不看沙时崇一眼:“我要我妈,才不跟你这个穷鬼!!”
沙时崇又好气又好笑,用力捏了捏儿子两个腮帮子,捏得他哇哇哭,捏得邓雯雯跳脚骂。
沙时崇想,他才不和小儿子计较。
有奶就是娘,有钱才是爹,小儿子这么小就识相,长大了一定混得好。算了算了,等邓雯雯抓进去了,儿子只能跟着他,到时自然会亲近他。
那时,邓雯雯的房子、钱,统统都归他处置。
我得儿意的笑,我得儿意的笑……沙时崇卷着铺盖衣裳,当天中午就搬到了沙漠雨的住处。
钥匙开门进去,看见满屋异变,桌子沙发全不是从前模样,竟似东拼西凑一般。沙时崇顿时愣住:
怎么回事儿?女儿人呢?
沙时崇脸色比锅底还黑。
打女儿电话,总是无人接听,好不容易接听了,刚吼了句:“沙漠雨你搞什么名堂?”
就听得电话里传来赵弘毅不耐烦的声音:“吵什么吵?害我们睡个觉都睡不清净。”
沙时崇愣了一愣,想到某些事情,正要破口大骂,电话已被无情挂断。
沙时崇咆哮着跳脚骂,声音大得震动房梁。
楼上楼下邻居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有人认得他,每次到女儿家拿了钱,就迫不及待上小区茶馆打麻将吹牛皮的人嘛。
“哟?你女儿嫁了当官的,把房子留给你住啦?”
另有看不惯沙时崇吹牛皮的人嘿嘿一笑:“看这架势不像哦?人搬走了家具也跟着搬走了,对方经济条件怕是没得吹的那么好。”
“是啊是啊,结婚哪有不买新家具的嘛?哪个还专门来搬旧家具呢?”
邻居张大妈:我知道实情,可我就不说,不想看这老货得意!
邻居嘲讽的话戳到了沙时崇的肺管里,又尖利又呛喉。
他的风光老丈人梦啊!
沙时崇“哐当”一声关上大门,将所有嘲讽声隔绝在门外。
转回头,将横看竖看看不顺眼的绿色玻璃茶几一腿踢翻。冷不防这一踢,尚未粘接牢固的玻璃面板哗啦倒地,摔得稀碎!几个玻璃渣滓飞到他脚背,顿时破了皮,疼得得原地抱脚转了几个圈圈。
沙时崇又痛又悔。
妈的!早知如此,他就该一口答应老秦,把女儿和老秦凑做一堆。哪怕当个姘头,都比那个背时砍脑壳的赵弘毅好百倍!
他在屋里困兽般转了几圈,想砸桌椅板凳,又怕都砸坏了要自己掏钱买,想来想去,扔了几个抱枕和泡沫垫子在地上,狠狠踩上去碾压几脚,一口恶气依然不得出。
想要出门去找女儿,却发现,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女儿住在何处。
还没嫁给赵弘毅呢,就防贼似的防着他这个父亲!
三生一宅,赵弘毅将沙漠雨手机关机,扔到一边,快步回到卧室,就见沙漠雨迷迷糊糊从床上半撑着起来:“弘毅,我怎么睡着了……”
声音软软的,迷糊中带着说不出的娇。
赵弘毅一把将她抱起,两腿分开挂在自己腰上,一只手捏了捏她小屁屁:“还说呢?你看你脏兮兮的,亏得我不嫌弃抱你回家。走,老公给你洗一洗……”
“啊?不要!”
一声惊呼后,主卫的水声哗哗响起,将别的声音彻底掩盖。
夏夜,三生一宅花影摇动,犹带残香的花瓣落入庭中桌椅上,又被沙漠雨轻轻拂去。
“大家随意,不要客气。”
白雪松含笑入座:“小沙,你这地方不错,清净得好。”
这是三生一宅第一次如此热热闹闹地攒局。
客人,当然是赵弘毅邀请的。有方逸、方承乾、白雪松、齐放,还有市里分管经济工作和招商引资的一位副市长、国土局的局长、旅游局的局长。
方氏投资七星山,由此拉开帷幕。
方逸和方承乾第一次亮相江城,赵弘毅身为主人,依次为他们引荐。
介绍到方逸和白雪松时,一贯傲娇的方逸看着白雪松尚未及言便是一楞,随即眼神一亮,双颊渐渐红起来。
一旁,齐放斜斜坐着,一手搭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开口取笑:“怎么,不认识了?二十年不见,岁月是把杀猪刀,白雪松变化是挺大。”
白雪松淡淡道:“你也说二十年不见,大家都老了也正常。”
“都老了”等语并不是女人爱听的话,可方逸还是掩口而笑:“两位还是老样子。”
显然,这三位有过交往。
齐放加以分说,大家这才知道齐放、白雪松曾经前后脚当过方逸的家教老师。
当时齐放、白雪松已经大学快毕业,方逸正是个叛逆期少女,成绩一塌糊涂。齐放受家中长辈之托教了方逸没几天便不耐烦,假托有事,推荐了自己同寝室的白雪松。于是白雪松给方逸补了整整一年的课。
白雪松并不是温和有耐心的人,为了攒钱给女朋友买礼物,硬是耐着性子忍让了方逸一年。
副市长趁机起哄:“师生见面,还是握个手嘛。”
白雪松和方逸刚刚握手,副市长又挤眉弄眼:“如今不是师生了,还是可以恋一恋的……”
方氏这位可是出了名的美艳,和好些娱乐圈的小鲜肉有过绯闻,但一直单身。
而白雪松,众所周知的黄金单身汉。
说不定能成一段佳话呢?副市长笑呵呵看热闹。
方逸眸光微动,向白雪松看去。
白雪松却不看他,只笑着转头去看齐放:“我哪儿敢?好像算起来,这可是你沾亲带故的侄女儿?”
齐放大笑:“原来你当初不下手,不是因为我侄女儿年纪小,是担心差辈分啊。”
轮到沙漠雨时,赵弘毅是这么介绍她的:“这是我媳妇儿,我们家的领导。传媒集团的记者,沙漠雨。”
副市长便哈哈一笑:“哦哦,原来沙记者还是赵总的纪委书记。”
国土局长挤眉弄眼:“这个领导才是赵总的垂直领导嘛。”
“垂直”两个字,咬音像是“锤子。”
大伙儿心照不宣地笑。
赵弘毅就是个混不吝,还嘻嘻哈哈:“必须的!”
沙漠雨在无疆户外摔打这些年,什么荤话都听过,也随白雪松去过九玺台,晓得在台上打官腔一本正经做报告的官员们私底下什么德行,只立在一边做出抿嘴儿笑,一副害羞小媳妇样子。
席间说到方氏投资七星山,更加热络。
招商引资,发展旅游乃是大大政绩,方氏的招牌又那么响亮,旅游局长简直要把方氏当菩萨供起来。
沙漠雨知道自己角色,只一旁加菜增汤,斟酒添茶,做好贤内助的本分,旁的并不参言,只笑着听,偶尔凑趣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