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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任宁跟着林生白上了楼,她能感觉到那只扣着她手腕的手在不住的发抖,她起初没多想,只当她是刚才被王霞气的。

      到了寝室门前,林生白掏钥匙开门,钥匙抵在锁眼外面,却因为她的颤抖而怎么也插不进去,发出金属与金属之间摩擦的咔嚓咔嚓声,任宁再怎么神经大条也该发现林生白的异样了。

      “你怎么了?”任宁问,她凑近了才发现,林生白面色惨白,额头上都是汗珠,嘴里念念有词,仔细一听,她说的是,“得快点进屋才行... ...得了...会死的。”

      中间有几个字她没听清,只听到林生白一直嘟囔快点进屋快点进屋,还有,会死的会死的... ...

      这也吓了任宁一跳,她不知道林生白怎么了,只知道她迫切的想进屋,想接过那钥匙,可林生白死攥着,怎么也不松手,任宁也慌了,林生白状态明显不对,可她面对这样的林生白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心里很没底,不知不觉竟然急出一身冷汗,她喊道,“把钥匙给我,我来开门。”

      可林生白恍若未闻,还在自己固执的开着锁,可那锁像是诚心与她作对似的,无论怎样都岿然不动。

      任宁见她发了狂,要去砸那门,危机之中,她急中生智,想起之前在她家的时候,得知林生白的小名叫粥粥,便赌了一把,“粥粥!”

      没想到真的有效果,林生白停下动作,转头看她。

      “没事的,没事的,粥粥,不会死的,没人会死,你把钥匙给我,我来开门,开了门我们就能进屋了。”任宁继续说到。

      林生白混浊的眼睛好像恢复了一丝清明,她迟疑的把钥匙给了她,任宁怕惊动她,小心的接下钥匙后,她的手也在颤抖,不过还是强稳着心神,开了门。

      门一开,林生白马上冲进去,从她的衣柜里拿出一个药箱来。

      任宁看她的样子,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刺激到她,便按着她的要求乖乖坐下来,任由她处理那伤口。

      林生白先是用消毒水清洗那伤口,然后蘸了药酒,虽然她全程都非常慌张,但手上动作却异常的轻柔。

      ... ...

      做完这些,林生白才松了口气,从刚才那种近乎癫狂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坐在凳子上大口喘着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任宁顶着纱布,在床上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里全是担忧。

      半晌。

      “生白,你能告诉我,刚才...是怎么了吗?”任宁迟疑着问出口。

      “没什么...没什么...”林生白下意识回答,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任宁没说话,可目光却始终落在她的身上,在那目光之下,林生白终于败下阵来。

      “我之前说...我父亲是车祸去世的是吧。”林生白低着头,手肘撑在腿上,“其实车祸不是直接原因,他真正的死因,是因为破伤风... ...”

      这就是了,年少的林生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死去,死因是破伤风发作。

      她知道破伤风,一般是伤口受到污染,或者由金属造成的伤口,有一定概率会得破伤风,而破伤风一但发作就有致死的可能,死者一般会痉挛、抽搐,会产生窒息或呼吸衰竭。

      也就是说,林生白父亲死之前一定是十分痛苦的,年幼的林生白亲眼看着父亲这样痛苦的死去,相比内心也十分痛苦煎熬,说不定会因此造成阴影。

      “他死的时候啊...我就那么看着,在医院的门厅...来来往往的都是人,那些人看到他觉得晦气,都躲远了,我去求大夫,可没有钱,谁会管你?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就像条鱼,被丢到岸上,眼睛紧闭着,嘴却大张着,抽气的声音那么大,可没人听到...他就那样咽了气...”到这,林生白便哽咽的再说不下去,手攥成拳,用力的砸自己的脑袋,“我没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真是....”

      “不怪你...”任宁手上用力,抓住那拳头,防止她再伤害自己,可林生白深陷自责,挥舞着的拳头还是不停落在她的身上,任宁便两手抱住她,轻声道,“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林生白不再挥舞拳头往自己脑袋上砸,她的双手陡然垂下来,被任宁一把接住,任宁一手环抱她,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后脑,林生白越哭越凶,一双手紧紧攥着任宁,好像生怕她跑调,又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水上唯一的浮木。

      半晌,她渐渐平静下来,声音闷闷的,“宁宁... ...”

      任宁听到她的呼唤,松开胳膊,柔声道,“怎么了?”

      似是叹息,林生白呢喃道,“宁宁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你... ...”

      她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的传入任宁的耳朵里。

      不等她说完,任宁不知道从哪里陡然生出一种勇气,猛地打断她,“你值得!如果你不值得,天底下就没人值得了!”

      林生白被打断,却并不生气,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定定的看着任宁,似乎被她刚才的话震到。

      任宁的勇气褪去,这才发觉自己刚才太过激动,脸上一热,声音中底气不足透着股心虚,“我是说...你别因为别人的错而否定自己,换做是我经历了你经历的那些事,一定不会有你做的好...”任宁心乱如麻,说出来的话也越发没有逻辑,“你那么优秀,长的漂亮,又那么有才......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的,现在的痛苦都是一时的,只要你捱过去...以后一定再没人敢欺负你。”

      林生白看着她,目光柔和似水,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她又问了那个问题,“宁宁,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问完这个问题,她便紧盯着任宁,只见她神色很不自在,伸出手揉搓自己的后颈,支支吾吾的说,“因为...因为...我们是朋友嘛...对朋友好,是天经地义的。”

      “对,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林生白说道,她的眼神复杂,眸光微闪,里面充满了忧伤和克制。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任宁总觉得那声音中透着股失落。

      半晌,林生白又开口,“宁宁,我能再问个问题吗?”

      听到她说还要问问题,任宁的心提起来,半天,才犹豫不安的试探道,“什么问题。”

      大概是被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逗到,林生白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叫舟舟?”

      任宁松了口气,回答道,“你之前提过,你忘了吗,就在你第一天来我家那个晚上。”说完她又有些难为情,在刚才那种紧急情况下,任宁又急又怕,所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当时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危机过去了,再提起,确实很令她难为情。”

      林生白思索片刻,好像终于从记忆中调取出那个片段,轻笑着摇头,“原来是那个时候。”

      咕噜咕噜...

      一声不合时宜的声响从任宁的肚子里传来... ...

      林生白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愣,随后闷笑出声,任宁也觉得好笑,两人一齐笑起来,忘了伤心事。

      她直起身子,摸了摸任宁的头,“去吃饭吧。”说罢,她牵起任宁的手,出了寝室。

      ... ...

      郑书妍推开面前的饺子,说什么也吃不下了,食堂新开了个专门卖饺子的档口,好多人为了尝鲜都买了,郑书妍也不例外,结果她就被这饺子狠狠伤害到了。

      太难吃。

      “这俩人还来不来?”郑书妍看了眼表,“这都将近20分钟了,这俩搞什么鬼。”

      “又来了,跟刚才催我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简慧在心里腹诽,她时常怀疑郑书妍有某种精神疾病,譬如焦虑症之类的,她对很多事情的忍耐度都奇低,动不动就要发火,不过这些猜测她可不敢说出来,只在心里想想便罢了,这种话要是说出来,她大学三年甭想有好日子过了。

      正当她腹诽之时,就看见林生白一手拖着餐盘,另一手牵着个人,她大步走来,脸上带着笑意。

      郑书妍背对着那边,所以还在吃东西,没注意到林生白已经过来了,“真的,这俩比你还磨叽。”

      简慧想提醒她的时候已经晚了,就听得林生白忍着笑问,“说谁磨叽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现在的林生白跟以前不一样了,从前的林生白,就连笑也透着股哀伤,可眼前的林生白却不一样,简慧明显的感觉到她现在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不掺杂别的情绪的笑。

      这才是大学生该有的样子,说实话,她之前总觉得林生白苦兮兮的,虽说她从不抱怨什么吧... ...

      郑书妍沉浸在抱怨之中,冷不丁一声吓她一跳,她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朝声源看过去,可这时候林生白已经坐下了,此刻正笑盈盈的看着她,显然是开玩笑。

      郑书妍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林生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林生白变得更...活泼了。

      林生白多走几步,坐在简慧旁边,任宁也就顺理成章的坐到郑书妍旁边。

      任宁撑着下巴,看热闹似的等着郑书妍回答,本以为郑书妍会笑着开回去玩笑,没想到她竟有些局促的抬头看了眼林生白就低下头了。

      任宁觉得奇怪,这可不是郑书妍的风格啊,这要是换作面对的是简慧或者任宁,她一定会毫无负担的开玩笑,例如,“对啊,说的就是你们磨叽呀...”之类的。

      任宁之前也发现了,郑书妍最是不拘小节一人,谁都不服,可到了林生白面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连玩笑也不敢开了,活像个鹌鹑。

      这事儿从刚来学校那天她就发现了,那时候郑书妍不敢跟林搭话,还得托任宁去问,这事儿搁在郑书妍身上,说她不敢跟人搭话还得找别人帮忙,谁信呐。

      该怎么形容郑书妍对林生白的这种情感呢?任宁觉得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尊敬,也许是因为林生白年长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她性格比较沉稳的原因?

      具体是什么原因,任宁就不得而知了,这事还得问她自己。

      ... ...

      简慧也看出了郑书妍的反常,抓住这个机会,尽情嘲笑,“喂,你怎么回事,这不像你啊,刚才说人坏话那劲头呢?怎么现在做这副样子。”

      郑书妍涨红了脸,张牙舞爪的要去打她,不过她有点太“张牙舞爪”了,任宁眼见着她的手肘朝着自己这边砸来,刚才光顾着看热闹,等反应过来时,躲都来不及了。

      眼见着那胳膊肘要砸的,正是那受了伤的半边脸,任宁在心里呐喊,“我的右脸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它?为什么同一天,要受两次难?”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手肘要杵到任宁脸上时,她对面的林生白猛地窜起来,伸出手,隔开了那即将落到任宁脸上的手肘。

      任宁感觉耳边有风经过,带起了她额边的碎发,她看向林生白,只见林生白刚才还微微喘息着,现下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收了手,坐下了,“宁宁脸上有伤。”

      另外两人这才注意到任宁脸上的纱布,奇了怪了,挺大一块纱布用医用胶条粘在脸上,明晃晃的,她们刚才竟然都没看到。

      “宁宁!你这脸怎么了?怎么粘着纱布?”郑书妍才发现那纱布,明明刚才在寝室楼下分开的时候任宁脸上还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刚才还不这样呢?”

      林生白迟疑着,刚要解释。

      任宁赶紧说道,“我记着回去取东西,一下子撞架子上了。”她趁那二人没注意,悄悄给林生白使了个眼色,叫她别说漏嘴。

      林生白明显一愣,旋即笑了,那双眼睛看着她,盛满了温柔,还有...她看不懂的东西。

      任宁被那目光盯得,脸一红,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立马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过去了。

      “诶?林生白?”就在这时,一声音迅速地吸引了她们的视线。

      任宁也看过去。

      说话的是个女生,只见她戴着副黑框眼镜,高马尾,怀里抱着本书,一点儿不像大学生,反倒像个高中生,“你不记得我了吗?大神,我是岑雪啊,就是你右前方那个岑雪... ...”见林生白没反应,她又补充道,“总问你数学题那个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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