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语》延路

7、第七章

　　等到了皇后面前，君饶辰不客气的坐到皇后面前。

　　皇后看着眼前儿子毫无防备的笑，登时有些无奈，抬头对宫殿上的众人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众人行了礼之后一一退下。

　　皇后这时仿佛恢复到了曾经的温婉，她看着眼前高大俊朗的儿子，心中有些感慨。这孩子不像她，也不像是帝王家的孩子。

　　皇后叹了一口气，看着君饶辰正色道：“辰儿，最近你同林与闲相处的怎么样了？”

　　君饶辰看着皇后笑道：“我同与闲一向很好啊，母后怎的问起这个了？”

　　皇后伸出手象征似的敲了敲君饶辰的头：“既然好好的，那他最近为什么总是向亲王府上跑。”

　　君饶辰无奈道：“母后，与闲虽与我交好，但也能同别人交朋友吧。”

　　君饶辰对着林与闲总是不如对着其他的朋友在一起时自在些。虽然林与闲年纪同他差不多，但面对林与闲的时候，君饶辰总是会有一种对着教书先生的感觉，总是带着些拘谨。

　　所以对于皇后的话，君饶辰多少有些不解。

　　皇后气其不争的说道：“皇上一向喜欢林与闲，你身为皇上长子却迟迟未册封太子，现在自然要同林与闲搞好关系。”

　　君饶辰疑道：“父皇正值壮年，不册封也是正常的。更何况父皇对与闲，明显的也是正常的君臣关系，这样说来，皇上对林丞相还要比林与闲亲近呢。”

　　皇后都要被他气笑了：“你既是生在了帝王家，就要明白帝王家的道理。一日不册封，母后的心总是放不下。”

　　“女人的心思从来都是细的，你看不出来，不代表我看不出来，虽是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但娘让你同林与闲多些相处也是好的。”皇后沉思后，对着君饶辰恳切道。

　　君饶辰向皇后摆摆手，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皇后伸手打上君饶辰的手背：“别不把我说的放在心上，君谦重病缠身。想来虽是无什么威胁，但母后总是觉得放心不下。”

　　君饶辰宽慰她道：“母后不要担心，父皇总是不可能跨过长子不要，去册封其他儿子。即便有此意，朝中大臣们也不会愿意。何况舅舅的关系，也轻易动不得。”

　　皇后还是不太能放下心来，拍拍君饶辰的手：“你这个脾性，要我如何放下心来。母后路为你铺的差不多，你自己也要有些准备才是。”

　　君饶辰笑应着，又对皇后说道：“前几日千缕阁里来了几匹布，说是从西域来的。我特意托人为母后寻来了一匹，今日正是来送的。”

　　皇后看着君饶辰，心中五味杂陈。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

　　不敢细想，皇后停下了思绪：“辰儿有心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皇后打了个哈欠，露出倦容。君饶辰才向皇后告别。

　　待到君饶辰走后，外面侯着的宫女才陆续走进来。

　　碧云看到皇后用手撑着额，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碧云走到皇后身边，轻声开口道：“娘娘累了便休息一会儿吧。”

　　皇后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道：“我那儿子但凡有一点帝王家的狠心，我也算是放的下心了。”

　　碧云扶着皇后走向内室：“娘娘聪慧，大皇子怎的也是不差的。该是因为年龄还小吧。”

　　皇后笑了几声，忽的感慨道：“本宫想让他长大，又不想让他经历长大的挫折。”

　　碧云也应和着笑：“等到大皇子能明白您一片苦心的时候就好了。”

　　皇后未曾言语，躺到床上后就吩咐碧云退下。

　　碧云行礼后，悄声退下。双手攥的紧紧的，她的孩子是孩子，就该受尽百般宠爱。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

　　按压住心底翻涌着的情绪，碧云快步走了出去。

　　君饶辰从皇后那里离开之后，转身便出宫去了一趟状元楼。

　　状元楼里一片热闹景象，一少年站在一面墙前，嘴里啧啧啧的感叹个不停。

　　少年穿着一身惹眼的绛红色长袍，梳着高马尾，显得潇洒又肆意。少年仰着头，还有些稚气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唇红齿白，两颗小虎牙张狂的要命。

　　初秋的天却仍然随身带着一把玉柄金箔的折扇。

　　少年正是江清忆，此时正绕着墙边转边感慨，清透的嗓音高声道：“这是谁写的文章，实在是太妙了！”

　　一旁的跟着的随从刘大福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配合他的演出：“快让我来看看题的谁的名啊！”

　　大福做出夸张的表情：“江清忆啊，谁是江清忆，快出来让我们少爷见一见。”

　　江清忆听到大福的话，虽说是自己在这招摇，但这一时间还真是有赧然。还未等到他伸手阻止，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这笑声江清忆在熟悉不过了，开口就道：“李妨年啊。”

　　话音落下，一男人便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男人穿着一袭墨色的锦缎长袍，挂着一块水绿色的玉佩，半束着发露出饱满的额头。一张脸也是棱角分明的，他笑着向江清忆走来。一步一步的。

　　还未等到江清忆成功制止大福，大福看到来人后就自觉的闭上了嘴。等到李妨年走到江清忆面前后，大福笑嘻嘻的向李妨年躬身抱拳行礼道：“李大人。”

　　李妨年摆摆手，示意大福不必多礼。带着笑意的眼眸看着江清忆，看到江清忆不曾搭理他，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同江清忆一起看向了那面贴着文章的墙。

　　李妨年目光看似是放到墙上，然而眼底余光却看向了江清忆，初秋的天，少年却拿着折扇随意的扇着。李妨年心里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想着，“想来江清忆是又看了某个话本子，上面必然写着一位拿着折扇的侠客，这是又入迷了。”

　　江清忆若有若无的瞥着李妨年腰间系着的玉佩，简直是越看越生气。

　　李妨年清咳一声，对着江清忆道：“还气着呢？”

　　江清忆哼了一声，语气阴阳怪气的道：“我哪敢同李大人置气啊。”

　　说完还要拉着人补充道：“是吧，大福！”

　　许久未有人回答，江清忆转身看着大福，加重语气道：“大福！”

　　大福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就是不看江清忆。

　　李妨年好笑道：“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这今日不是给你带来了么。”

　　谁料江清忆听到这话后更生气了，看着李妨年道：“我的东西就那么入不了李大人的眼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现在就是还给我，我也不要了。”大福在一旁一脸麻木的小声嘀咕。

　　少爷平日里最爱同李大人置气，一生气就是这些话。都不知来来回回的重复过多少次了，他那么笨的脑袋都能背下来了。也不知道少爷那么聪明的人，怎的不知道想些新鲜的词来。

　　还未等到大福想完，头上就被人打了一下，大福正在恍惚中，让这人打的险些跳起来。

　　大福一抬头，便看到了江清忆气愤的脸，和一旁带着笑意的李妨年。

　　大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必然是被两人听到了。少爷觉得丢面子了，接下来必然是要罚他俸禄了。

　　果不其然，江清忆气哄哄的开口道：“刘大福，你这个月的俸禄别要了。”

　　大福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少爷息怒啊，大福知道错了。”

　　李妨年看着主仆两人闹，于是赶忙开口找了个台阶：“大福这次可长记性了？”

　　大福赶忙点头，对着江清忆道：“少年，大福记得了！”

　　江清忆轻哼了一声，看起来桀骜的紧。

　　李妨年手握成拳抵着唇咳了几下，省的遮不住自己的笑声：“清忆猜一猜，我这次拿的什么同你赔礼。”

　　听到赔礼，江清忆表情一亮，俨然一个财迷的模样，嘴里却依旧是不饶人：“世上奇物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拿着的是什么。”

　　李妨年早就料到他是这一句话，也是未曾同他多绕弯子，从一旁的随从手里接过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稍有些紧张的递给江清忆。

　　江清忆伸手接了过去，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木盒子里放着一些翠绿的像竹节一样的东西，一串接着一串。

　　江清忆看出了这些翠绿的竹节都是用玉削出来的，所以小心翼翼的将那一节节的玉拿出来，拿出来的过程中，一节节的翠绿相互碰撞，发出如水击石般清脆的响声，甚是好听。

　　等到全部拿出来之后，江清忆眼睛一亮。一节节玉削成的竹节被固定着串在一起，穿成了五六串的样子，最终固定着竹节的银色细链缠成了一股，挂着一个银质的钩子。竹节下面坠着流苏，在阳光下看起来闪着细碎的光。

　　看到江清忆这显而易见的喜欢，李妨年松了一口气，故意笑着问：“很喜欢？”

　　江清忆眼睛亮闪闪的，比那阳光下闪着光的流苏还要亮上几分。他用力的点点头：“特别喜欢。”

　　江清忆看着李妨年问道：“这个叫什么名字？”

　　听到江清忆的话，李妨年一怔，随即便笑着道：“竹铃。”

　　看到李妨年的表情，江清忆狐疑道：“你不会骗我吧。”

　　李妨年无奈道：“我拿这个来骗你做什么？”

　　江清忆于是笑嘻嘻的向李妨年作揖道：“那就多谢李大人了。”

　　李妨年好笑的看着他，作势要去扶着他：“状元郎不必客气。”

　　两人对视着，江清忆就开始傻笑，李妨年也是笑出了声音。

　　一旁的的大福对此见怪不怪的在一旁出神，而李妨年的随从还是头一次见主子这幅样子，惊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一阵开怀的笑声传来：“你俩笑什么呢？怎么高兴成这样，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来人正是君饶辰，君饶辰今日穿着一身靛蓝色的素面直缀，上面是银线绣上的祥云纹。一派富贵的模样。

　　见到君饶辰，李妨年刚要行礼，就被君饶辰按住了：“私下里管那么多干嘛。你看看清忆，看都不看我一眼的。”

　　江清忆自从听到君饶辰的声音，就着急忙慌的将那竹铃放到木盒子里。大福太过于狗腿，江清忆放心不下。纠结半饷又给放到了李妨年的随从手上。

　　开玩笑，要是让君饶辰看到了还得了，少说是拿走玩两天，多说就再也见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