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语》延路

16、第十六章

　　直到蒋妙妙笑够了，直起腰来。墨秋才开口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蒋妙妙既然愿意单独同他和云岐见面，便说明蒋妙妙没有将他们当成敌人。

　　听到墨秋的话，蒋妙妙嗤道：“本来就有些怀疑，那个傻子又来找你切磋武功。我一听，自然对上了。”

　　这话倒是在墨秋的预料之中，那日听到君学才身旁暗卫对蒋妙妙透露出的熟稔，便能知道早晚会有今日的一次对话。

　　“你叫你主子来和我说话。”蒋妙妙皱着眉，语气有些不耐烦。

　　还未等到墨秋开口，蒋妙妙打断他道：“别问我凭什么，我肚子里孩子的分量，可够见他一面吧。”

　　蒋妙妙这番话一出，墨秋便知道此事没有商量的可能了，君谦是一定会来的。

　　墨秋顿了顿，道：“在哪见面？”蒋妙妙沉思片刻道：“我现在不方便出宫。”言下之意便是要让君谦过来。

　　墨秋明白她的意思，也知她所言非虚。一个蒋妙妙引不起旁人的注意，一个怀了孕的蒋昭仪可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墨秋皱着眉，点点头，看着蒋妙妙道：“我要先问过主子。”

　　蒋妙妙轻嗤一声，“随你的便。但最迟明日我便要见到他。”错过月份就变得麻烦了。

　　等到墨秋走后，蒋妙妙独自坐在凳子上，目光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哦？她想要同我谈什么合作？”君谦摩挲着手里的佛珠，饶有兴趣的开口道。

　　墨秋皱皱眉回道：“属下不知。蒋妙妙说一定要见到您，要自己同您说。”

　　顿了顿，墨秋还是觉得此事风险太大，“主子还是要仔细考虑一番。”他既然能这么劝，便是猜到了君谦定然是要去赴约的。

　　君谦既然决定的事情，便是场鸿门宴，怕也是照去不误。

　　果然听到墨秋的话后，君谦勾唇笑笑，“结果已定，何必再劝。”

　　墨秋听到君谦的这段话，便知道此事绝没有回转的余地。等到他将将蒋妙妙说的话告诉君谦之后，便退了出去。

　　君谦琢磨着蒋妙妙的话，半晌之后砸了口茶想道，“这蒋妙妙还真是舍得。”

　　虽然蒋妙妙定的是两日的期限，但君谦并未等到明日，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决定今日便出发。

　　墨秋有些迟疑，对着君谦道：“主子今日去，会不会太急了些？。他担心的不无道理，他们这么急迫的按着蒋妙妙说的去做，难免会给蒋妙妙一种君谦特别需要同她合作的感觉。

　　有了这种感觉，怕是会将自己看的太重，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难免会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墨秋想到的，君谦自然料到了。所以墨秋对君谦的行为难免有些不解，按照君谦往常的行事风格来说，不将人晾上几天是断然不会露面的。

　　实在是没想明白，墨秋才开口劝了君谦一句。墨秋说完之后便向君谦看去，君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做事可不能太死板。这件事，还非得急上一急。”

　　墨秋平日里行事一向机敏，在他们三人中也最是年长。三人有自小长大的的情谊，君谦同云岐心里也是将墨秋当成大哥来看的，幼时还曾以兄弟相称。

　　等到年少时，墨秋和云岐便被家里的长辈耳提面命了一番，这才变成了以主仆相称。

　　但这么多年的感情总是在的，他们二人对于君谦来说总归是不同的。一些不敢假以人手的事情，交给他们二人来处理也总归是放心的。

　　所以在年龄的加持下，即便是君谦也难得见一次墨秋困惑的样子。君谦心下觉得有意思，对墨秋笑道：“不用着急，你跟着我看看，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墨秋点点头应了声是。

　　两人这才出门。那些被人派来的卧底，在亲王府被好生的伺候着，也大多被养废了。

　　二人的这番行动，即便毫无掩饰，也传不到后宫的主子手里。而那些他们自认为传出去的消息，也是被君谦默许过的。

　　趁着夜色，二人不多时便到了蒋妙妙的寝殿。

　　云岐见到二人便跳了出来，跟在二人身后，知道事情的严重，未曾出声。只打了个手势，暗示二人没有埋伏。君谦对云岐点头示意。便继续向殿中走。

　　这会儿正是休寝的时候，整个宫殿都是安安静静的。

　　蒋妙妙早早的便将人都打发出去，贴身伺候着的这会儿也趴在地上熟睡着，看着应当是被喂了药。

　　这蒋妙妙的性子看起来是格外谨慎。不过这样最好，倒不怕她谨慎，就是怕她不谨慎。

　　离得近一些，便看到了藏匿在黑暗中的蒋妙妙。殿中未曾点灯，只余一些殿外传来的零星灯光。

　　蒋妙妙面无表情的看着君谦和墨秋，那表情到不像是看合作伙伴，更像是看前来索命的仇人。

　　墨秋皱眉，仅一天的时间，蒋妙妙的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些。今日早些时候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怎的到了晚上便成了一副将要嗜血的模样。按理说，主子的名头现在应当还是没什么威慑才对。

　　君谦看到蒋妙妙的样子，倒是笑了笑，越是这样越说明他的猜想正确。

　　只是蒋妙妙本不该如此失态，但对于君谦来说，失态不失态无所谓，只要能成事就是值得合作的对象。

　　君谦行至此，未曾再向前走去，停在原地看着蒋妙妙道：“你可想好了？此事可没有后悔的余地。”

　　许久未有人言语，仔细看看便会发现蒋妙妙的手指都要将自己的衣裳攥破了。

　　君谦轻微的皱了下眉，但未曾出言催促。不管是否乐意，人总是要下一个决定的。

　　在云岐觉得等的时间已经足够长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君谦。君谦除了开始皱了一下眉头，其余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云岐只能跟着继续等。

　　等到云岐实在等不下去的时候，蒋妙妙终于开口，“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说着蒋妙妙看向了君谦身旁的云岐和墨秋，“你先让他们出去吧。”

　　君谦摆摆手，让他们二人退了出去。云岐和墨秋二人应声之后便走了出去，但也仅仅是消失在君谦和蒋妙妙的视野中。君谦在这些事情上从来不会回避他们二人，所以二人虽然退出去，但仍是能够听到殿内的声音。

　　蒋妙妙嗤了一声，“你对那二人倒也是信任。”

　　君谦未曾回话，他今日等的时间足够长了。从蒋妙妙开口之后，给人的感觉就变了。君谦还是更喜欢同这样的人讲话。

　　蒋妙妙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唯一不同的是刚刚带着疑问的话语，变成了势在必得的肯定。

　　听到蒋妙妙的话，君谦笑笑道：“我若是不知道，又怎么能同你合作。”蒋妙妙早该想到的，能将朝堂上几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都骗了个大概的人，又怎会简单。

　　墨秋和云岐听着二人打了一圈的哑谜，还未等到他们二人想明白，殿中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蒋妙妙的声音染上了虚无一般，“你想让我用肚子里的孩子去换谁？”君谦没什么表情的看向蒋妙妙，“你呢，你又想用你肚子里的孩子去换谁？”

　　“哈哈哈...”听到君谦的话，蒋妙妙一愣，随后便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嘶哑。“我换谁，当然是君学才的狗命！他活着一天，我便一天得不到安宁！”

　　蒋妙妙眼圈发着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原是细软的嗓音染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看到蒋妙妙的样子，君谦未曾多问，对着蒋妙妙道：“我换皇后。”

　　蒋妙妙的声音戛然而止，顿了顿道：“可以，但...”君谦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她道：“不要她的命，把脏水泼到她头上就可以。”

　　蒋妙妙点点头，又听君谦略带讽刺的开口道：“放心吧，连皇上都会帮你的。”

　　蒋妙妙的双目骤然睁大，不可思议的看向君谦。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君谦的眼睛，明明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在蒋妙妙看来却如坠冰窟。

　　还未思索君谦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便被君谦扔进她怀里的药瓶打断了思绪，“你把这个交给君雩，皇后身边我会安排好。”

　　蒋妙妙攥着手里的药瓶，若说她开始可能会以为君谦是故意诈她，到了现在明白了原来一切真的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自己若没有找他合作，肚子里的孩子怕也是难保。

　　事已至此，没有什么留下来的意义。君谦转身向殿外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君谦顿了顿停下了步子，未曾转身的问道：“谁给你诊出的喜脉？”

　　蒋妙妙一愣，反应过来君谦问的问题后道：“林侍读。”

　　前些日子蒋妙妙怀孕的事瞒不住的时候，派人去找太医把脉，原是走个形式让前朝后宫的人都知道。

　　岂料那天蒋妙妙信任的太医刚好有事。本是想找的胡太医，胡太医抽不出空，便将林与闲推了出去。

　　听到蒋妙妙的话，君谦愣了愣后，抬腿走了出去。林与闲给蒋妙妙诊出的喜脉，对于此事来说属实是很有利的。但君谦却高兴不起来。他本也是不想让林与闲参与到此事当中。

　　等到君谦走出殿内后，便看到了等着的的墨秋和云岐二人。

　　君谦看着墨秋道：“可想明白了。”墨秋沉默的点点头。

　　倒是云岐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蒋妙妙怎么舍得的？”这话一出，沉默便慢慢聚拢。

　　过了一会儿之后，君谦才开口道：“未曾谋面时断绝见面的机会，总好过生下来之后看着孩子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好过些。”

　　蒋妙妙和君谦都清楚，这孩子便是生下来了，也不会为人所容。

　　君谦幼时即便是只老虎，也是被拔了牙齿才能苟活着。那生来羸弱，无牙可拔的孩子又该怎么存活？蒋妙妙不敢想，便干脆狠下心断绝了这一切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