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寿阳情短 梦中离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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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一过，寿阳城里便凉了许多，只因天暗得早，人们不习惯早睡，便家家户户挂起了灯。富些的，挂几盏明纸糊成的烛灯，穷些的，也掌盏豆油灯。三更一过，唯有柳府还亮着烛灯。
[老爷，快去歇下吧！添个蜡烛，让我跟裴剑来就是了。]柳夫人点上最末一盏烛灯[老爷是盼望着璃儿早日归来，这个我明白，可这夜夜掌灯，且不论资费，你那老胳膊老腿的，怎奈得这般折腾...]
柳世封叹了口气道：[自璃儿离开家后，你又睡得几日安生觉，我夜里睡不着，多半也是因为你唤璃儿唤得勤了些，点上灯好啊，也好有个家样...]
[老爷...]柳夫人拉过柳世封的手紧握了握.
....
翌日清晨，两道流光从西方直抵寿阳城，白光一顿，方才看清是三个人的身影。
一把淡紫的阔剑上，站着一个身背紫檀剑匣，身穿水蓝道袍的男子，眉宇间纵有些疲惫之色，却丝毫遮掩不了那股英气。
另一把剑上，乃是一位身背深红巨弓猎装男子，眉宇轩昂，气度不凡，男子背后，是一位双绾鬓发，亭亭玉立的红衣女子.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播仙镇御剑而回的云天河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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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了，我们就从这里走进城吧。]韩菱纱转过身，朝云天河和慕容紫英摆了摆手。
[嗯，我们快去找柳波波和柳波母吧！]云天河兴奋地小跑了起来。
韩菱纱撅了撅嘴道：[还没想好怎么跟梦璃的父母叙述事情的经过呢！你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进柳府，说不清、道不明地，还不得把人给急死。]
慕容紫英点了点头道：[我们在路上慢慢想好了，先上路吧！]
韩菱纱点了点头，快步朝云天河赶去。
[天河如此高兴，定是与梦璃父母输熟络得很吧！]慕容紫英问道。
[跟梦璃父母熟络的人是云前辈！他呀，最熟络的是柳府的点心！]说完，韩菱纱瞪了一眼跑在最前面的云天河，慕容紫英看着二人笑着摇了摇头。
...
[老爷！老爷！！小姐跟云兄一行人回来了！！]斐剑从府外直冲了进来。
[什么？璃儿回来了？！在哪？快！快带我去！]柳世封激动得脸上红扑扑地，摆着长袖拉起斐剑就往外跑。
斐剑拉住柳世封，指着柳梦璃的闺房道：[小姐一行人，府上的家丁是认得的，他们早就进府了，就在小姐的闺房。]
柳世封乐呵呵地捋了捋胡须道：[快去把夫人也叫来，哈哈哈..璃儿回来了，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对了，再吩咐府上的人去多买些酒菜回来！今天要好好庆祝一番呐！]说完，自个儿朝女儿闺房小跑去了。
[柳波波～]云天河站在门口朝柳世封挥了挥手。
[贤侄呐～]柳世封摸着胡子小跑了过来，[贤侄这一去，叫老夫我好生挂念，咱们进屋聊，进屋聊！]
云天河摸了摸头上的包，很听话地回答说：[菱纱说女孩子的闺房不能乱闯，要我在外面守着就好。]
柳世封呵呵一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贤侄既是恩公之子，又是璃儿的好友，只当这里是自家便好，哪里有什么去得去不得！]说着，拉起云天河朝屋里走去。
闺房中，只有韩菱纱和“柳梦璃”。
柳世封走上前，用颤抖的双手拉住女儿，口中喃喃道：[璃儿～你总算回来喽！...我和你娘啊，都快想死你啦....]说完，接着用颤抖的手抚了抚红肿的眼睛。
柳梦璃只是站在哪儿微笑，笑而不语。
[璃儿！] [小姐！] 这时，柳夫人和丫鬟迎了进来，眼睛红红的，显然是有些激动。
柳夫人走近柳梦璃身边，用绢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又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女儿的脸庞，[璃儿...这些日子以来，可好？]
若是梦璃在此，纵不是梨花带雨，也理应思愁万千，可此时眼前的柳梦璃，却只是微笑不语。
[璃儿？]柳夫人微微蹙眉，握着柳梦璃的手不禁更用力了些。
应她的，依旧是微笑，清风拂柳般的微笑...笑而不语...
....
云天河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柳波波，柳波母，她...她不是梦璃！而是梦见樽幻化出来的傀儡....]
[什么？！！]柳世封惊讶地松开了手。
[那璃儿她...璃儿她....]夫妇两人死死地盯着云天河，生怕从他口中得知不好的消息。
[柳老爷子，柳夫人，你们不要误会，梦璃她没事，只是...]韩菱纱顿了顿，夫妇二人把目光又移向了韩菱纱，[只是...梦璃她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而恰巧她的亲生母亲又病倒了，她身边没有人陪，所以梦璃...所以梦璃决定留下来陪她...]韩菱纱省去了梦璃的真实身份
[璃儿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是好事呀！！夫人呐～，别哭哭啼啼的啦...]说着，自己还是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云天河走近柳夫妇身前，将离香草的香囊递给了柳世封，[柳波波，柳波母，梦璃托我们把这个送过来。]
韩菱纱微笑道：[梦璃不会忘记我们，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看我们的～]
云天河点了点头，[梦璃说过，她十...唔唔..唔....]话还没说完，一只玉手便封上了他的口。
[什么？璃儿都说什么了？]柳世封刨根，柳夫人问底，一齐问道。
[哈..哈哈...没什么，她就说....说...哦...说她是一定不会忘记我们的！]韩菱纱连忙上来圆谎。
[那就好！那就好！贤侄呐！今天就在府上大吃一顿，我已叫人备下酒菜，此刻差不多也备齐了，走！陪伯伯我喝几杯～]柳世封笑着朝云天河道
[嗯...柳老爷子，我们还有一位朋友没过来，我们去把他叫来认识认识啊！]话还没说完，韩菱纱便拉起云天河溜了出去。
....
庭院中，韩菱纱和云天河信步走来。
[笨野人！知不知道刚刚你差点误事啊！]韩菱纱瞪了云天河一眼，声音却依旧是那么温柔。
[阿～～阿嚏～～]云天河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什么？菱纱，你刚刚说什么？]
[（我忍！什么都听不见！！）]韩菱纱来了个深呼吸。
云天河把双手枕在头后，四处打量问道：[奇怪！怎么都不见紫英？]
韩菱纱柳眉一挑，哼道：[小紫英才不会像某某人一样，四处乱跑，就算不找他，他也能自己回来～]
云天河挠了挠头问道：[哞哞仁？四处乱跑？是什么东西啊？好吃吗？]
韩菱纱捂嘴轻笑道：[某某人啊，不是个东西，更不好吃！]
云天河受教，旋即点了点头，接着又疑惑地问道：[那不找紫英，我们出来干什么？]
[（不把你拉出来，一会儿你不就全招啦！）]韩菱纱瞪了他一眼，[叫你出来陪陪我还不行吗？]
云天河一本正经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还是要找找紫英的好。]
韩菱纱惊奇地打量着云天河，感叹道：[想不到野人也能说出这么正经的话来！]
云天河小跑了两步，回头道：[那我去厨房找找看好了～]
[嗯，好～]韩菱纱微笑着应许。
[嗯？！]韩菱纱突然醒悟，[厨房....]
转头望去，云天河早已杳不知其所踪....
[死野人！！哼！到头来还是只想着吃！吃！吃！！]韩菱纱气得直跺脚。
……
庭院中，垂柳已枯，微风拂来，僵硬的枝条随风无力地摆动着。
树下那人，是谁？
轻抚着干枯的树干，
凝望着院中池水，
一声又一声的哀叹...
是裴剑！
韩菱纱静静地走上前去，裴剑晃若未闻。
[小姐...]裴剑念道。
韩菱纱顿了顿。
裴剑闻声，转过身来，抱拳一礼道：[原来是韩姑娘，在下冒昧了。]
话语中，依旧带着淡淡的忧伤。
韩菱纱轻笑道：[哈～，怎么不叫我“大胆女贼”了？又不是第一次见～]
裴剑闻言大窘，苦笑道：[韩姑娘还在记恨在下当日无理之举？]
韩菱纱见他有些尴尬，便笑着摆了摆手道：[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叫我菱纱便好，哪用得什么韩姑娘长、韩姑娘短的～]
裴剑闻言展颜道：[如此，便是斐剑多虑了。]
[不知...]裴剑迟疑了一下，[小姐可好？]
韩菱纱淡笑道：[原来你也是个不敢吐露感情的人呢！]
裴剑无奈地苦笑道：[原来韩姑娘...哦不，原来菱纱你早就察觉到了。]
[我喜欢梦璃小姐。]说完，他长舒一口气，似乎只要说出来，心里便舒坦些，[我喜欢她的温柔，她，对陌生人总是冷冷地，但对亲人却不会，虽然她不喜欢多言，却对亲人，却是十分地用心。]
韩菱纱闻言点了点头，她明白，他不需要安慰，而是需要一个好的听众。
[小姐她...很善良，她就那种外冷内热的人，我刚到衙门来当捕快，那时的我只有十五岁，在一次追捕贼人时被砍成重伤，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当我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小姐，她伏身枕着床被，便睡着了，当时我只因男女之嫌，把她轻声唤起，却不知，小姐为了照顾我，整日整宿都不曾睡觉...]
[之后，小姐便寻了些书册，日夜攻读起来，后来我才听丫鬟们谈起，小姐读的竟是些医书...]
韩菱纱低语道：[梦璃她...是不想身边的人受伤...刚见面时，还为她捉弄我跟天河生气，可日渐熟悉，才发觉，梦璃她，真的很在乎身边的每一个人....]
[若是我了无牵挂，便只想去寻她，跟她在一起，照顾她，关心她....只可惜...]他苦笑了一声，[只可惜，就是因为小姐不在这里，我才更要留下来，老爷和夫人年纪大了，总该有个人陪着，好颐享天年，小姐不能回来，我就替她守在这里...也许，这一辈子，就这么匆匆过了，哪里还敢期盼再见到小姐，哪里还敢奢望...]奢望什么，他没有说出口，也许不该这样……也许这样最好……
……
晌午，日正当头，寿阳城便安静了些。
[柳府]
[这一餐，好丰盛啊！]韩菱纱望着桌上的珍肴，拍手赞道。
[嗯！好...吃...这个..这好吃！...诶？..这是那只..胖..鸟吗...也很好...好吃...唔...这个...汤...闻起来..好香啊....]云天河的嘴中塞得满满地，谈吐不清。
韩菱纱握紧粉拳，轻咬玉齿...
PIA！～～一击命中
[痛！...]云天河摸了摸脑袋。
[贤侄呐～慢慢吃，不够的话再叫你伯母去给你弄些。]柳世封慈爱地望着云天河。
云天河开口不便，连忙点了点头。
柳世封笑着举杯道：[承蒙三位照顾璃儿久许时日，柳某感激不尽，来！干一杯！]说完，一饮而尽，旋即又斟满。
云天河亦是一饮而尽，全当白水。
韩菱纱虽不会饮酒，却也将将喝下。
唯有慕容紫英停杯不饮。
[慕容兄为何停杯？]柳世封问道。
慕容紫英闻得柳世封以兄弟相称，忙道：[柳前辈，晚辈虽为梦璃师叔，可琼华已毁，这师徒之名已为虚在，柳前辈称呼在下一声紫英便可。]说完，他一举酒杯，叹道：[千年基业，毁于一旦，毁得好！毁得好！！]
一饮而尽！
是苦？是辣？
早已全然不知....
[（想不到...紫英也...）]韩菱纱眼神一暗，不由望向“柳梦璃”
依旧是浅笑，笑而不语....
[好气魄！我也敬各位一杯！]斐剑酒杯一倾，亦是一饮而尽。
...
一个时辰过后，皆醉。
柳世封一拍斐剑，幽声道：[好孩子～你跟随我这么多年，可曾想过要独闯一番天地？]
斐剑虽醉，却依然正色道：[斐剑定当跟随老爷和夫人，一同等待小姐回来！]
[胡说！男子汉怎可甘心寄人篱下，还是你胸无大志，不敢独立？！]柳世封突然厉声道。
[老爷....]斐剑茫不知措。
韩菱纱猜出柳世封心中所想，笑道：[不如让斐大哥跟随我们，或许某天还能再遇上梦璃呢！]
柳世封连忙点头道：[不错！剑儿，你就随韩姑娘一行人，好生历练，如若哪日能见得璃儿，也好替夫人和我捎声好。]
斐剑默然不语。
云天河乐道：[好啊！你随我们回青鸾，我也帮你造间房子！]
柳世封突又柔声道：[剑儿，夫人与我你不必挂心，年轻人，还是要自己闯出一番事业的好...]
斐剑眼角微酸，忙遮掩道：[小姐还未归来，总该有个人陪着您二老...]
柳夫人打断他道：[去吧！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啊！]
斐剑沉默半晌，努力压下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寿阳情短 梦中离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