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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这马屁拍的漂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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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愿意啊?”玉不渡目光犀利的盯着张怀宗,语气霎时间严厉起来,“那你打算让谁冲在先?万幽谷?婆娑门?还是其他的小宗门?亦或者……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我……”张怀宗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玉不渡,为什么事事都要针对他。奈何他的话的确不妥,只能含糊解释说:“我绝无那个意思,玉谷主莫要妄加揣测。”
玉不渡看傻子一样瞥了一眼张怀宗,随即转头看向百里嫣然,微微颔首问道:“百里门主,百里哲被杀之时,镇渊塔的铜铃可有发出声响?”
他这话明明是问句,但一出口,所有人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并未。”百里嫣然答道。
“那倒是奇了,如果百里哲死于魔族之手,那铜铃绝不会一声不响。可如果百里哲不是死在魔族手里,那他们派人来抢一具尸体做什么?”
人群中一红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很是扎眼,肩头袖口坠着金银饰物,一身贵气。
关青阳轻轻拽了下旁边的玉褐,轻声问:“这孩子是谁?”
单看衣着该是半日壁的弟子,可这样的场合,一般的年轻弟子可不会有胆量发言。
“齐少珩”玉褐凑过来轻声道:“盟主的儿子。前途……不可限量。”
齐菘的孩子?!他有孩子?!
关青阳怔住,整个心尖随即都在发颤。
三十年前,他的小师妹丹朱对齐菘很是不同。他们几个师兄弟没少打趣,齐菘虽未言明,但瞧二人相处,必定互有情意。要不是他当年……
关青阳没敢再往下想,却抵不住心头升腾而起的巨大希望。当年事发之时,丹朱并不在现场,或许,或许她能逃过一劫,和齐菘在一起,有个美满的家庭……
“那……盟主夫人……是……?”尽管尽力压制,他的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老盟主的小女儿宁雅南啊。”玉褐一脸不可思议,“这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仙修啊?”
后面的话,关青阳已经听不进去了,两耳被希望破碎的声音占满,震耳欲聋。
也是,当年之事何等严重,齐菘若是真娶了丹朱,这些人怎么可能拥护他继任盟主!
呵,他自嘲般嗤笑一声,终究是他痴心妄想了!
“的确,我们无法预知魔族的真实想法和动机,不过就抢夺尸身这件事,还是应立刻禀报盟主。”百里嫣然面向众人行了个礼,“还我一门清白,还要仰仗各位了,嫣然在此谢过。如有任何所需,我婆娑门定当全力相助。”
不论是辈分,身份还是实力,众人哪里受得住这一拜,纷纷还礼。
“这场景还真是兄友弟恭啊。”玉褐感叹道。
“瞎用词。”玉欢翻了他一眼,跟上了玉不渡和玉笙的脚步。
“那应该怎么说?相亲相爱?不分你我?不相上下?难分伯仲?”玉褐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追着玉褐不停发问。
“你闭嘴。”
“为什么……”
年轻……真好啊!关青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转头跟了上去。
玉不渡没有御剑,走的也不快,好似在欣赏这山林美景一般,反倒是玉笙跟在旁边,显得有些担心。
“谷主,真的不要紧吗?”
“哪那么虚弱,不过是刚才动了些法力,有些疲累而已。”玉不渡的脸色有些发白,细看呼吸有些凌乱。
“要不要吃颗护心丹?”
玉笙掏药的手被玉不渡一把按住,眼珠往旁边一瞥,道:“不需要。”
不远处,好几位仙修正向这边张望,几位女仙修见玉笙看过来,顿时不好意思的掩面跑远了。
“咱谷主可真是浪费了这张脸。”玉褐嘀咕了一句,用手肘碰了下旁边的关青阳,“幸亏我嘴巴紧,要不就你砸了谷主神像这事,不知道多少痴心女修要追杀你呢。”
“谷主不喜欢他们这样的。”关青阳不知在想什么,随口应付了一句。
这反倒招来了玉褐的好奇,“你怎么知道谷主不喜欢这样的,那谷主喜欢什么样的?”
关青阳蓦然回神,目光恰好落在玉不渡探头打量的眼眸里,糟了,刚光顾着琢磨接下来该怎么样才能和玉不渡他们分开行动,说话都没过脑。
“我等微末之人哪里能知晓谷主的喜好。”关青阳心道:我总不能说你家谷主暗恋一个不喜欢他的人吧!“谷主仙人之姿,如松风明月,世间倾慕之人何其之众,只要谷主肯垂青眼,便是那九天之上的玄女也会巴巴的跑来。”
这马屁拍的漂亮!关青阳心道。
“太狗腿了。”玉褐嫌弃的打量着关青阳,“咱谷主最不爱听的就是这种谄媚吹捧。”
“真的?”玉不渡倒好似来了兴致,他声音不大显得有些虚弱,但眉目稍弯,心情不错。
关青阳看着一袭白衣掩映在绿木之中的玉不渡,不禁感慨如此芝兰玉树的妙人都看不上,玉不渡的心上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他有意安慰,忙道:“千真万确,字字肺腑。”言辞笃定的就差拍胸脯了。
“好,我信。”
嗯?信什么?信我吗?大哥,我瞎掰的啊。关青阳有些诧异,这人是把我当成街头给人看手相算命的半仙儿了?
他迎着玉褐玉欢嫌弃又不解的目光,呲牙一乐,有些尴尬。
“我想吃酒酿汤圆,你回客栈去煮一份。”玉不渡突然话锋一转,吩咐道,“汤圆不能夹生,不能煮过久,汤底粘稠,汤汁不可过烫,煮好要用炭火小心煨着。我回去便要吃。”
“啊?”关青阳反应了一下,“哦哦,是!”
这是……因为我刚才的话生气了?惩罚?怎么不干脆让我扛着厨房跑得了。
不过,玉不渡接下来肯定要去镇渊塔查探,而那个地方……他,无论如何不想再去。他刚才就在想怎么脱身,如此一来,也算正中下怀。
镇渊塔那不会有什么线索,明面上查不出来的东西,鬼市或许可以。
仙魔两族以西北冥河为界,而鬼市就在冥河之下。一开始是一些被仙魔两族通缉的人在此处避难,后来两族通婚的人也开始居于此,规模逐年壮大。
有头脑的开始将一些违禁的秘籍、法器拿至此处贩卖,自此便有了天下无所不知,无所不卖的鬼市。
婆娑门与半日壁皆与冥河之地接壤,关青阳没用多久便到了鬼市的地下岩洞口。
排队上船的人不少,皆是一身黑衣,以斗篷遮面,谁也看不清谁,船尾的鬼渡河撑船而行,一路岩洞狭窄,九曲回肠,每一年发生在此处的失踪或者其他离奇之事不在少数,根本无从追查,船上的人不自觉都提高了警觉。
岩洞之中有不少天然形成的钟乳,水汽凝结,顺势滴落,清晰入耳,仿佛一下下敲打在人心上。
突然一只手重重拍在关青阳的肩头,关青阳心头一颤,手中端着的罐子险些掉落。
“还真的是你啊。”黑色的斗篷之下,露出帝青半颗明晃晃的小光头,“我从背后看像你,还怕认错人了呢。是不是吓你一跳啊。”
你还知道这样会吓人一跳啊。关青阳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罐子,置于掌中拿好,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帝青。
未及说话,只听帝青小声惊呼道:“出门带陶罐,小神仙,你还真是品位殊异啊。”
“这是汤。”关青阳留神着四周,随口解释了一句。
“你在用法力煨汤?!”帝青提高了音量,“什么汤啊,要用法力煮,这也太……”他寻思了一下,用了四个字,“暴殄天物了。”
“我喝的。”
“你是第一次来鬼市吗?里面有很多食寮啊,价格公道,味道还凑合,不需要这么费劲的。等下你跟着我们吧,我带你去吃好的。”帝青话密到关青阳根本插不上嘴。
我们?还有一线巅的人在!难怪在这鬼市的暗河中也敢这么大胆。关青阳心下稍慰,至少一线巅没有散。
船驶出岩洞,眼前豁然开朗,数不清的屋舍沿山石而建,绵延数百里,屋檐挂角层层叠叠,与山花奇树错落而立。因终年不见阳光,灯火通明,目力所及之处一片橙黄。
关青阳右手捂着汤罐,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持灯而行。他以往便是这鬼市的常客,几十年没见,除了山体上越来越多的建筑,其他的倒是没怎么变。
“这鬼市人多路窄,你怎么也不拿盏灯啊。”帝青热心的将自己的灯往关青阳这边靠了靠,“万幽谷不一向财大气粗嘛,什么时候连盏灯都不给了。你往我这边靠靠。”
是啊,万幽谷一向财大气粗,怎么抠到舍不得一座神像。关青阳遏制住脑中思绪,问帝青:“你们来鬼市干什么?”
帝青冲着前面的几人努努嘴,“师伯和师哥们是来买线索的。”
“买线索?”
“是啊。现在一线巅是夹缝里做人,虽说还留着五大派的名头,可谁拿正眼瞧过我们。甭管我们做什么说什么,那些人都会怀疑我们是不是要跟关青阳一样,另有所图。”帝青有些愤懑的一脚踢开地上的石子,“这次的事事关镇渊塔,师伯他们就想着若是能提供些线索,也好免得让人平白怀疑栽赃。”
关青阳一时语塞,愧疚如同滔天巨浪盖过来,将他砸进水底,无法呼吸。是他,都是因为他,曾经的仙门第一大派如今活得如履薄冰。
当年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许久不见身边人出声,帝青转头看到了关青阳濒死一般的神情,突然停下了脚步,“小神仙,小神仙?你没事吧?”
关青阳猛地喘出一口气,定了定神,缓缓解释道:“没事,第一次来,不太适应。”
帝青不放心的盯着关青阳又看了一会儿,这才放下心来,“你刚才那模样吓死人了,感觉下一刻你就要持刀抹脖子。”
“帝青,我们进去了,你在外面等着,别跑丢了。”前面的人说完便拐进了右侧一间茶寮。
关青阳就着灯光看清了前人的侧脸,只有其中年长的看着眼熟些。
他转头问帝青:“你不进去?”
“不去呀,我是来卖东西的。”帝青埋头,有些费力的从斗篷下的布包里抽出一搭皮卷,对着关青阳扬了扬,“看,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关青阳瞪圆了眼睛。
帝青将东西凑到关青阳眼前,“哎呀,这是羊皮啦。这东西在婆娑地界比沧渊金翠还要抢手,据说上面刻有秘咒,能助人功力大进。”
“能助人功力大进的秘咒?”关青阳脑海里飘过一个名字,心头一惊。
“哪有什么秘咒呀,都是商贩编出来的。要不然这等宝贝,能有这么多人卖?”帝青随手给关青阳一指。
果然,如果仔细打量沿途的商贩,都能看见或挂或摆类似皮料的东西。路过的不少人都会翻一翻,看一看。
“这倒是个不错的生财买卖。”关青阳随口道。
“对呀,小神仙要不要一起来?”帝青借坡下驴。
关青阳笑着摇头,想起了那夜他在喧居外听到的。只是玉不渡他们所说的人|皮|面具,肯定不是这种满大街的皮料。
他要这个干什么呢?
所以玉不渡也在调查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