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神者 The Blasphermer》卧秋霜

2、Sleepover（过夜）

　　华丽的枝形吊灯上，满是钨丝灯泡与大颗水晶。
　　暖色的灯光，笼罩着整个餐厅。
　　餐桌正中摆着条烤鱼。焦糖色的鱼肉，闪着诱人的油光。
　　伊诺克对着烤鱼直流口水。
　　奈何桌上还坐了两个热衷于餐前祷告的老古板。
　　米迦勒——即使换上了衬衫、休闲裤，也不肯摘掉十字架。
　　他父亲——一身私人订制的西装，系着温莎结，穿着要多正式有多正式，似乎随时都可以下餐桌，来一场商业洽谈。
　　只有阿黛尔小姐，和他一样没有祈祷。
　　她今天穿着抹胸短裙，涂了火红的唇彩与蔻丹，喷了浓香型香水，显得极美艳、性感。
　　可他甚至不想分给她一个眼神。
　　伊诺克憋了一肚子气：美食在嘴边却吃不了，美人在面前却睡不到，还要忍受小妈的媚眼。
　　再看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那副该死的、温文尔雅的样子……
　　伊诺克在餐桌下抬脚，借着桌布的掩盖，踩在了米迦勒的腿间。
　　“感谢神赐给我们如此丰盛的食物，感谢耶稣……”
　　米迦勒的祷告词卡在了喉咙中。
　　伊诺克见状，愈发得意：“主教大人，继续啊，感化像我一样的罪人吧。”
　　米迦勒抬眸，扫了他一眼。
　　那微微含怒的目光，就像幼猫的抓挠、狗崽的扑咬，让伊诺克心痒痒。
　　于是他愈发放肆：整个身子前倾，左手托着头，右手随意地扯松领带、解开衣领，将精致的锁骨暴露在米迦勒眼前。同时，脚下微微施力，模仿小猫踩奶。
　　米迦勒深吸一口气，结束了餐前祷告。
　　伊诺克感受着脚心的灼热与濡湿，笑得得意洋洋。
　　“伊诺克，不得无礼。”法兰先生瞪了没个正形的伊诺克一眼，又望向米迦勒：
　　“唉，爱丽丝走得太早。不然，这小子也不至于这么不服管教。”
　　法兰先生示意壁炉上的一幅肖像，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画上的女人金发碧眼，与伊诺克有六七分像。
　　“逝者安息主怀，生者节哀顺变。”米迦勒轻声低语。
　　“呵，生者谋续弦，死者不得眠。”伊诺克不无讥讽。
　　阿黛尔当即自美目中挤出几滴泪水，拉住法兰先生的袖子，一派楚楚可怜：“亚瑟……”
　　法兰先生安抚性地拍了拍阿黛尔的背：“亲爱的，我相信爱丽丝在天上也不忍心我孤独终老。她一直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夫人……”
　　“她是怎么去天上的来着？”伊诺克反唇相讥：“要不让我帮您回忆回忆？”
　　说着，伊诺克取下挂在壁炉上的猎｜枪，抬手，开玩笑似的将枪口对准了法兰先生。
　　“伊诺克，别吃了，去你房间待着！”法兰先生气得涨红了脸。
　　伊诺克冷笑一声，扣动扳机。
　　“咔嚓！”
　　空枪。
　　伊诺克耸耸肩，并不意外。

　　通往二楼的台阶“嘎吱”作响，随即就是“嘭”得一声，门被甩上。
　　阿黛尔朝米迦勒飞了个媚眼。
　　法兰先生缓缓吐出一口气，转向米迦勒……

　　“咚、咚、咚。”
　　门被轻轻敲了三下。
　　烤鱼香气扑鼻。
　　伊诺克在床上翻了个身。
　　米迦勒端着烤鱼和红酒，进了伊诺克的房间。
　　“主教大人这么爱我啊。”
　　伊诺克明显兴致缺缺，可依旧口头调戏个没完。
　　“神爱世人。”
　　米迦勒语气不温不火。
　　伊诺克抬手环住米迦勒的肩膀，支起上半身，在米迦勒脖颈上迅速亲了一口。
　　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米迦勒大概憋回去了一句不那么客气的话。伊诺克心想。
　　可他倒想看看米迦勒不那么客气的样子。
　　于是伊诺克再次发力，连双腿都盘上米迦勒的腰，整个人挂在了米迦勒身上。
　　“请您自重。”
　　伊诺克朝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嗓音低哑，诱惑至极：“今晚和我睡吧。”
　　“客房给了那位小姐，本就只能在您这儿将就一夜，实在抱歉。”
　　伊诺克见他不开窍，干脆抓起那杯红酒，全倒在了他的锁骨上。
　　殷红的酒液，顺着结实的胸膛流下，打湿了白衬衫。
　　伊诺克低头，伸出打着舌钉的软舌，将残酒舔舐干净。
　　米迦勒的肌肉绷紧了。
　　“怎么样？”
　　“不可纵欲。”
　　“你行不行啊？”伊诺克从米迦勒身上跳下来，有点烦躁。
　　“上帝不保佑同性恋者。”米迦勒柔软的嘴唇无情开合。
　　伊诺克仿佛兜头被浇了一盆冰水，赌气般地抽走床垫，扔在地上，往上一躺，面朝床底，再不动弹。

　　伊诺克在奔跑。
　　冷风如刀片般灌进他的喉咙，树枝如鬼手般阻拦着他的道路。
　　他的口中满是甜腥，他的肺起了火，他的小腹被洞穿，他的腿被灌了铅。
　　可他不能停下。
　　身后惊雷乍响。不，那不是惊雷，而是枪声。
　　“伊诺克——”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是谁？

　　“啊！”
　　伊诺克大叫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
　　米迦勒不知所踪。他躺在米迦勒睡过的位置，被褥上还有淡淡的檀香。
　　“伊诺克——伊诺克少爷！”
　　莱斯推门而入，抱着一身精美的订制西装，喜气洋洋：
　　“少爷，今晚可是有贵客出席，您一定要打扮得再帅气一点，给法兰家族长脸啊！”
　　桌椅挪动声、小提琴试音声，以及阿黛尔的笑声，在独栋复式别墅的一层回荡。
　　其实不用莱斯通报，伊诺克都知道，这种动静意味着什么。
　　像他父亲这样的富商，常常在家中举办晚宴。
　　一方面，与合作人巩固或修订合作条款——这种事在一顿饱餐后，往往好谈得多。
　　另一方面，展示自己的财力与气魄——吸引更多合作伙伴。
　　伊诺克从喉咙中发出一阵绝望的呻｜吟，倒回床上。
　　他可对这种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说吧，又是哪个政客的小姐，还是哪个财阀的千金？”
　　“现任财政部长，乔治＊克拉克！他说要带着弟弟来道歉。”
　　伊诺克又是一阵哀嚎：“差点把我打成马蜂窝的、那条疯狗的大哥？”
　　莱斯早有准备：“主教外出置办正装去了，到时候也会出席哦。”
　　伊诺克双眼一亮：“正装？”
　　西装革履的主教大人……他绝对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