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这次一定不是梦了。
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呆坐在漆黑而空无一人的房间中，静静地思考自己的事。身后的大门被推开，一串脚步声突然闯进。
他回头望去，逆着户外的月影，只能看到为首那人的轮廓——
个头不算高，身材瘦削，约莫是个男子。穿着宽大的披风，胸前的流苏装饰，在入夜的微风中簌簌摇曳。
视线逐渐转移到他腰间，赫然挂着一把打刀。
是刀剑男士吗？好像之前从未见过。
“来者何人？！”堵上武士的尊严，他亦抓起身旁的打刀，起身，大声喝问道。
对方的动作很快，交锋的瞬间，摩擦产生的刺耳金属声震荡着耳膜，刀身反射出的幽微光芒，照亮了蓝色的双眸——
那绝对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冰冷最深邃的视线。
“这里的审神者，已经去彼岸（あの世）了。”没有回答，随之而来的声音只道出残酷的现实，“我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
“你胡说！”
他几乎本能地反驳。
长久以来，本丸的灵力一直照常运转，万叶樱开得好好的，狐之助也会隔三差五带来她的消息，不可能说没就没。
“国广，过来送客！”向往常一般，他命令道。
无人回应。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安静，这份安静就像烈火，燎过五脏六腑，令长久以来构筑的安全感瞬间化为灰烬。
“既然审神者不在了，本丸的刀剑男士自会有合适的新去处。”银发男子的语气相当轻佻。挥挥手，毫无生气的刀剑本体，稀里哗啦散落一地，“瞧，他们已经被政府‘退化’了。”
“你！？”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不……这不可能。我的主人绝不会白白失去生命，除非，除非你拿出证据！”
话音未落，他便纵身一跃，用尽毕生的力气向前砍去。至于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当血淋淋的“真相”摆在眼前，唯一能做的只有抗拒，仿佛会使其凭空消失似的。
刹那间，眼前横生出一片淡蓝色的光之屏障，将对手生生隔绝开来。然后，他便发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僵硬。
糟糕，不能动了！
打刀落到地上，发出刺心的脆响。好像只过了一秒钟，他就被迫丧失了堂堂正正一决胜负的资格，被神奇的光锁五花大绑起来，身体诡异地蜷缩着。
“喏。”
此刻，银发男子徐徐走近。
他要的证据，还真有。带着黑色手套的掌心内，躺着一枚沾染血污的小小荷包。
红色挂绳，金黄的绣面上是一些暗纹，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还存着一枚照片——他们两个的，背后是名字和几句倒背如流的幼稚情话。
甚至不需要细看，更不需要拆开。光是这个家伙摆在眼前，便足以令他头晕目眩。
“……”
“这下总该相信了？”
“当初委派任务的可是你们，现在反倒得意洋洋地站在这里，搞什么啊……”他眉头紧蹙，浅葱色的眼睛快要渗出鲜血，“既然如此，赶紧把我也‘退化’，当做强化资源，送到战事吃紧的地方去吧……快！快啊！”
“不必。”
月亮被丛云覆盖的瞬间，银发男子浅笑出声，索性蹲下身，玩味地观察起眼前的同类。
“政府既然留下你，定是有别的用途。你呀，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用做，乖乖和我离开就好。”
“少废话！若非就地了断，休想让我踏出本丸一步！”
“啧啧。”对方显然对他的“铁骨铮铮”早有预判，不露丝毫困惑之色，“这件事，可不是由你自己说了算。”
“可恶……咳咳……”
他还想反击，奈何手脚完全不听使唤，越挣扎反倒越显出滑稽的姿态。此等模样，令旁边的几个黑影，亦忍不住窸窸窣窣地笑出声。
“够了。”
终于，银发男子像是玩腻了般制止道。
重新站起来，从斗篷内侧掏出一枚对讲机一样小巧的长方形黑色玩意，低声汇报：“2389号本丸，回收任务完成。附加，捉到‘和泉守兼定’一振，灵力运转正常，明日即可‘入籍’。”
说完，抬手示意始终待命的左右。
“带他走。”
“是。监察官大人。”
……监察官。
这句干脆利落地回应，是他丧失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他们是怎么搬运自己的，麻袋？还是别的什么道具？
唯一残存在记忆里的，仅仅是深蓝色的十六夜的天空，是曾几何时，与那个少女一同仰望过的天空。本以为，平淡到近乎无聊的日常能永远持续。
可现如今，她不知已殒命何方，连同她的近侍，那个曾互相交换过体温的深爱之人的命运，也如同樱花般，纷纷扬扬地落入尘埃里去了。
真是悲哀……
悲哀啊……
——
“啊！！”
和泉守喊叫着从噩梦中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地翻过身，望向挂在墙上的破烂钟表——
午前六时。
原来又是一场梦。他内心长叹，但确是不久前发生的事实。
如今，他仍旧被不明不白地关在这个像仓库一样的地方，四周堆满复古的旧家具，桌椅，梳妆台，散乱的卷轴……暗无天日。虽然一日三餐，会有人打开角门，往里丢水和食物，但他并不吃喝，只是靠灵力勉强维持实体。
到底要被关到什么时候？这个问题无人解答。
随身的本体也被没收了，任凭他如何大喊大叫，抓耳挠腮，也没有半个人影出现。
失去主人的刀剑就要任凭摆布吗？本丸间曾有传说，伟大的时之政府为了提高战争胜算，会用无主刀剑做实验，研究各种奇怪的新玩意。虽然为了‘守护历史’的大业，本该无所畏惧，但……这个传说，真的要应验了吗？
“异常的灵力波已回归安全水平，是时候让他出来了。”
就在和泉守胡思乱想之际，门外传来谁的声音。
是那天的银发男子？他立马警觉。
“嗯！您放心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保证让兼先生尽快适应新环境！”紧接着，竟是个熟悉到不用任何迟疑就能脱口而出姓名的声音。
眼前自然浮现出那双与自己相仿的浅葱色眸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笑眯眯地站在他身旁，安慰着“没关系，有我在”的胁差少年。
如果是他的话……不管是哪个“他”，必定能带自己走出困境！
“国广！国广！”
宛如抓住湍流中的救命稻草，他飞奔到门口，一边用拳头砸门，一边声嘶力竭地呐喊道。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