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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记忆中的璀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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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能去看十五的元宵灯会了,如果说除夕是年的迎接典礼,十五就是雀跃着、欢呼着、前呼后拥地将新的一年邀进家门。
还记得童年在北方小城市时赏的灯会,热热闹闹的,其中一盏灯好看又可以互动,有给小孩子坐的莲花在上面一圈圈地转,但人太多了没能排上,之后也没再遇到,让我遗憾了好久。去省会看的大片的冰灯,虽不及哈尔滨那边的震撼,也是十分惊艳,入手冰凉,却比温手的暖气更有温度,透着满满的喜气。
小城市的灯会上,一条“L”型的布满灯展的街道上挤得密密麻麻,方才惊觉这小小的城市还能容纳这么多的人。满街都流动着赏灯的人群,小摊贩们被人流挤到了边角,举着一串串包裹着各式水果或是长达两人身高的冰糖葫芦,还有大个的棉花糖、头戴手持的彩灯……叫卖声也杂糅进沸腾的人海中。一个个巨大的灯盏将各种年的元素融合在一起:龙凤、锦鲤、牡丹、福娃、生肖……以及制作单位特有的标志,有能旋转的、有能互动的,五彩斑斓、争奇斗艳。人们挨家品赏着灯盏,讨论今年哪个单位做的更出彩,每年都有黑马脱颖而出,记得一年不知哪家用废弃材料制作的大牛灯极为显眼,灯会后还在小区门口摆了很久。
灯会几乎是必下雪的,没雪的年末少了些味道,当然也少了些许安全隐患。每到灯会,满市的警力和消防就都出动了,他们的辛勤付出为我们带来了浓浓的安全感,让我们可以尽情畅玩。他们有人坚守在路口防止车辆误入展灯的街道,有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疏通道路、维护秩序,有人和灯盏融为一体,以致于年年都有人讨论站在灯盏上的是真人还是假人。
元宵的烟火表演也是一绝,不知道是哪里购来的大桶烟花不间断地绚丽地绽放在天空中,还有用吊车悬挂的长串的瀑布似的烟花,邀整个城市共同观赏。那时还没有微信,消息却传得飞快,哪里有烟火,哪里有舞龙舞狮,甚至是哪家的草莓冰糖葫芦又大又好吃……
许许多多人家开车大老远慕名前来,不同时间不同家门出发的亲友们在同一个街道不期而遇。犹还记得那时我穿着新买的红色大衣,吃到父亲刚买来的裹着厚厚糖霜的糖葫芦时满心的欢喜。灯火明晃晃地、红彤彤地照映着夜的清凉,也照映在孩童们的脸上,大家的脸蛋都冻得红扑扑的,一呼一口热气。那时的我们见到人群没有恐惧,只有满满的快乐,人人都会把脸露出来,欢欣鼓舞地共同为彼此的存在快乐着,为一年的疲惫、为来年的希望、为那明与暗、光与火、外界的寒与心头的暖、为那不用思考任何言论、只有单纯的祝福的每年一次的快乐!灯会,既是这个小城市里新一年的话题,也是新一年的期盼。
冰冷的空气、热闹的人群……灯会,是记忆里最热闹的时刻,是最让人期盼的、除夕后复工前最后的狂欢,是给儿时的我在开学前感到失落的心情的温柔抚慰。除夕给予春节到来之时的喜悦、灯会送来春节回头瞬间的留恋,明媚耀眼,一切开始,来年再会。
为防止铺张浪费,近些年来灯会被简化了,外加去了南方工作和疫情的原因,好久没再赏这般热闹的灯会了,“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却满是怀念。不知是因童年的纯粹、那个年代人特有的淳朴还是父母的关怀,总觉得那时无论是灯会还是一情一景无处不充盈着光彩。
童年时,每学完一期钢琴课,母亲总会奖励些好吃的,或是一碗热乎乎的牛肉面,或是加了麻油的滚烫的过桥米线,有时还有扁扁的撒满了芝麻的山楂糖葫芦,以及其它各种千奇百怪的糖葫芦,让我满心期待;夏日的夜晚,亲友们一起在夜市沿着街巷遛弯,买些路边的炒冰、炒田螺、烤玉米,回味无穷、满口生香;冬日里走进客店,喝一碗暖身的熬得奶白的羊杂汤,吃一屉羊肉馅的烧麦;冬天最爱的,还是在充满寒流的空气中奔波后,回到家推开门的那一刻,被暖暖的热气包裹入怀。
回头回忆着快乐、品味着遗憾,也不知是何味道,简简单单,也不失为幸事。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苦与乐,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人的美与真,那些记忆里的、曾经的现在,那些已流逝的一点点,汇聚成现在回忆中的颗颗璀璨,如烟似火。怀念着、向往着,但人们的脚步从不停留,也无暇停留,如同灯会中的人群,为了更好的未来与明天,一步一个脚印,在茫茫大雪上踏出自己的路,找寻那终将再见的年味,去吻那清晨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