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商议人选 ...
-
“小姐，你怎么还坐得住呀，来递帖子的人，都快把晏府的门槛给踏破了。”
京晁见晏希此时还气定神闲地坐在闺房之内，颇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架势。
“什么帖子？”晏希此时正背对正京晁，坐在茶几前。
她时而抓耳，时而挠腮。不时看看桌上，又不时看看手里。
京晁瞥了一眼，似乎还瞧见晏希手里捏着什么东西。
“求亲的帖子呀。那日生日宴席，你都把招婿的话放出去了。江南城的适婚男子早就蠢蠢欲动了，此时还不得倾巢而出。”
京晁见不得晏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连跑奔至晏希身前，看看她究竟在折腾些什么鬼把戏，竟这么入迷。
只见晏希的手中正捏着一个名牌，而茶几上则放着另外三个名牌。
这四个名牌对应的分别是江南城四大家族的姓氏——汪、许、冯、薛。
晏希不时地拿起来这个，又放下那个。
犹豫不决。
似乎还没有做好最终的决定。
“原来小姐心中已经有主意了呀。”京晁这才安心了些。
她可不愿自己侍奉多年感情深厚的小主人，随随便便地就找个人嫁了。
“这不是还没主意呢嘛。”晏希叹了口气，把薛家的牌子给放下了。
“晏家可是江南城第一世家，这四大家族加起来都不够跟晏家比的。小姐无论选了哪一个，都是他们的无上尊荣。小姐只管选一个自己心仪的就是。”京晁对晏家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小晁啊小晁……”晏希只是轻轻地晃了晃脑袋，没继续把含在喉咙里的话说出来。
若晏家真有从前的实力，她晏希一辈子不嫁又如何。
可如今，晏家已面临着“兵败如山倒”的危局。
晏家急需找到一个强大的家族施以援手，方能缓过劲儿来，从而得到些转圜的余地。
而这种强而有力的长久支撑，非两家联姻而不能做到。
只是这些，都不能与京晁说，与晏府里的任何人，都不能说。
“诶，小姐，汪家的大公子已然成亲，甚至比你还大个十几岁。如今与小姐适配的，不就是那日在李记遇到的汪家二公子汪卓吗？”京晁自桌上拿起了汪家的牌子。
“怎么？咱们小晁看上他了？”晏希的目光机灵起来，就跟一只精明的小老鼠似的。
“小姐这是哪里的话，我一个小婢女，哪里配的上大家族的贵公子。”京晁一板正经地说道。
“谁说的。咱们小晁，配得上任何人。可不许妄自菲薄。”晏希伸出食指，左右晃动。
“小姐，我跟你说正事呢。我觉得这个汪公子真的不错。况且以小晁的火眼金睛来看，汪家公子一定是喜欢你的。”京晁说的很是认真。
晏希却将小晁手中汪家的牌子抢过来，甚至翻了个面，意欲盖在桌上。
然而，眼疾手快的京晁却制止了她：“别呀，小姐，你犯什么糊涂呢。连我都看的出来汪家公子是这其中最好的人选，你能看不出来吗？冯家公子是个整天不着家的浪荡子，许家公子又生性孤僻相貌丑陋，至于薛家公子嘛，的确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可是全江南城的人都知道，他心仪陈家的三小姐……”
“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没得选了？”晏希一听，也觉得京晁分析得颇有道理。
“有的选呀。”
京晁将汪家的牌子从晏希手中夺过，并重新翻至正面，塞入晏希的手中。
“听我的，选这个。”
晏希看着京晁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略有些苦恼道：“就因为他是个好人，我才觉得我这么做，是害了人家……”
“小姐这是哪的话，冯公子要是能和小姐成亲，一定做梦都会笑醒的。”京晁略有些气恼地叉起腰来，“方才小姐还说我呢，你自己现在不也妄自菲薄了。”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我这才不是妄自菲薄。”晏希想了想，还是将汪家的牌子放回了桌上。
至此，四大家族的名牌，又重新整整齐齐服服帖帖地躺在茶几之上。
好像从来就没有被人拿起来过。
正如晏希的一颗心，从来没有在那几家公子的身上，停留过。
“哎，想得我头都晕了，不如出去透透气。”晏希神奇懒腰，朝院外走去。
京晁也无奈地摇摇头，跟了上去。
晏希斜斜地倚靠在门框边外。
今日的风，倒是格外凉爽，吹得人心旷神怡。
晏希微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闲适自在。
若不是有人惊扰，她险些就要站在此处睡着了。
原来是小亭子，正拉着一辆推车在院中穿行。不小心掉落了一个小匣子，这才惊扰了晏希的睡意。
“小亭子，你在忙活些什么呢？”晏希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姿态依旧慵懒。
“害，这些都是生日宴那日，诸位宾客给小姐送出的贺礼。小姐不是嘱咐我都拉到东门去，清理出去置换成银钱吗？”接亭一边说着，一边擦着额上的汗珠。
“这宴席都过了两三日了，怎还没拉完？”
“害，小姐的生辰，多大的面子。那些贺礼呀，好几间屋子都塞不下。”接亭大张着双手，形容得很是夸张。
晏希一听，心中的小算盘又不禁打响。
总算要有些银两入账了。
那她忙活这一场，也不算白费力气。
“对了，小晁。那汪公子送的什么？我看他那日似乎拉来了一大堆东西。”晏希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就蹦出了那日的情景。
“对对对，汪公子出手可阔绰了。”
京晁一听晏希提起汪卓，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送的是……送的是什么来着？”京晁挠挠头，好半天过去，也答不出来。
晏希便在一旁轻轻地敲了敲京晁的脑袋：“笨蛋。”
而后，便撒欢似的，奔至接亭身后的推车旁。
“嗯，这镯子不错。”晏希随手打开一只匣子，从中掏出了一只玉镯。
她心中想的，并非是这镯子款式做工不错，而是能卖出的价钱不错。
“对对，小姐。汪公子送的，就是这一车东西。”京晁这才恢复记忆似的，也跑至悸云跟前来。
方才京晁想不起来冯卓所送的贺礼时，晏希原本是打算就此搁置不再追问的。
可如今这贺礼都摆到自己跟前来了，她若是还不打开看看，便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毕竟，这些东西，横竖也是那汪卓的一番心意。
晏希瞧得很是仔细，任一物件都是轻拿轻放，取出后便原样放回封存。
这里面的桩桩件件，都不是什么寻常物什，倒像是汪卓走遍大江南北淘来的。
况且也并非都是些珠宝首饰，其中还不乏一些机巧玩具。
倒还真有些晏希感兴趣的东西。
看得出来，汪卓是真的花了心思，并不是随便应付。
“这些留下吧。”晏希将机巧玩具挑出来，单独放置于一处。
“小姐，你快看，这是什么？”
京晁用双手抱起了一个被麂皮绒包裹的沉重物件。
她小小的身子骨因双臂合紧而显得更加瘦弱。
晏希也不禁对此物起了浓重的好奇心。
什么样的东西，竟还需要兴师动众地用麂皮绒进行包裹。
晏希从京晁的手中，将物件接过。
险些让她闪着了腰。
这东西，可真够沉的。
晏希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将物件放在了地上查看。
一层层剥开麂皮绒布，里面堆叠着的，竟是一沓厚厚的古籍。
“调幽兰——”
“风玄茶品——”
“香洲宴——”
“都是些什么东西？”晏希皱着眉头，一本本地将古籍取出。
光看这些古籍的册名，她实在是有些一头雾水。
京晁将晏希取出的古籍接过，翻阅道：“呀，是古琴谱。”
晏希心中某处，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她翻阅起其他的古籍，毫无例外，都是些琴谱。
可真正喜爱翻阅琴谱的人，却不是她。
她不禁又想起了那个人。
许多年前，有这么一个人，常常坐在晏府的院子之中，翻阅着琴谱。
虽然那人并不擅琴艺，却甚是喜欢阅览。
只要晏希不在，那个人便不是在练剑，就是在看谱子。
为此，晏希曾经在江南城中高价收取琴谱，只为讨得那人欢欣。
晏希的眼神有些恍惚，视线迷离之间，仿佛悸云还静静地在坐在那个凉亭之中，等着晏希回来，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
往事不堪回事。
她已经三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了。
却阴差阳错的，让汪卓记在了心里，还花费了这些力气，替她将古琴谱找来。
有心了。
“这些，也都收着吧。”晏希重新将古琴谱叠好，裹好麂皮绒。
也许有朝一日，那个爱看琴谱的人，还会回来。
待清点完推车上的物件，晏希便放接亭和京晁走了。
自己独自一人，步回了屋内。
她看着平平整整置放于茶几上的四个名牌。
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她想，无论是她已然亡故的父亲，还是远走天涯的悸云，一定都会在心中盼望，她能有一场不错的姻缘……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商议人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