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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花钱! ...

  •   打劫是个技术活,这个行业在乱世里混口饭吃很容易,那个时候到处都有带着家财乱窜的富贵人家,如今天下稳定,无论是什么人都是爱稳定的,好在老帮主早些年赶上了好时候,积累下不少财富,否则照着如今少当家这个出勤率一寨子人都要喝西北风了。

      邵齐不是不想干,可是对着普普通通的小生意人,你打劫一趟,他回家可能只能一根绳子吊死自己了。邵齐也知道自己不适合这个职业,她不怕杀人,也不怕死人,可是怕因为自己弄得家破人亡,她只求财不伤人命,而且只打劫大富人家。

      同样的问题来了,大富人家要么有自己的私兵护卫,要么请的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镖局护阵,这些人与他们帮内也有交易,总不能人家交了保护费他们不讲道义的去打劫,于他们而言最好的肥羊就是小富人家。只要勤快点多跑几趟,总能养肥寨子。

      老六听着少当家终于要带兄弟们出去宰羊,兴奋的不行,要他说上次那个就应该连人带货一起弄回来,少当家吃肉,兄弟们喝汤不是,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聪明,既然少当家说不合适,自然有她的理由。

      邵齐自然不知道老六心里还在遗憾上次错失的肥羊,她坐在椅子上右手无意识磨砂着腰间的荷包,“北方打起来了,不少北边的富人们偷着往南迁,有消息称关中李氏要过路。”

      邵齐说的关中李氏乃是前朝豪族,若不是前朝败的太快,李氏说不得早就回来了,只是早不回晚不回,这个时候回来。邵齐直觉这里面有事,看着底下犹自兴奋的一张张脸,邵齐抽了抽嘴角,一言定下行程:“这回的盘子我亲自去踩。”

      “带上我吧,少当家。”老六虽然比邵齐大个几岁,但是自小就带着弟弟小七做了邵齐的跟班儿,直到现在也是邵齐手下第一心腹人。有了这样的好事,老六直觉少当家不会抛下自己,可还是忍不住开口。

      邵齐瞥一眼他,“你走了,谁看家啊。”

      少当家如此看重我的豪气在老六心中冉冉升起,又听邵齐说道:“何况,只是踩盘,又不是什么大事,等到正日子的时候再带你去。”老六不由自主点头,果然我在少当家心中是能被托付的重要的人。

      老六的父亲就是跟着老帮主的,因为做土匪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老六的娘生了两个孩子都没保住,生老六的时候不知道哪听来的说法,起了个小六的名字,试图骗过老天爷。老六果然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平平安安长到了三岁,老六娘又生下了小七,只是小七身体不如老六,夫妻两个小心翼翼将兄弟二人养大。

      老六爹便觉得是自己杀伐太重导致子嗣不丰,慢慢地退隐幕后,再不干冲锋陷阵的事情,谁知道老六倒是喜欢这样的日子,小的时候就喜欢嘿嘿哈哈跟在人后面练习。后来邵齐小小年纪展示出不平凡的力气,开了蒙之后更是跟在邵齐身后一起练习邵家刀法,虽比不上天资聪颖的少当家,但在寨子里也难有敌手。

      邵齐带着老六满心的期盼出了门,陪伴她的是最爱胡萝卜的小萝卜,尽管小萝卜出门的时候十分不舍同吃同住的小桃子,但是它自认是一头十分敬业的坐骑,只能闷闷不乐跟着主人出门。

      一人一驴熟门熟路出了门,翻过山头之后已经天黑,野外宿营对于邵齐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今年她流年不利,她刚把自己的帐篷扎起来就听到不远处的河边野草丛里窸窸窣窣传来的声音,邵齐第一反应是蛇,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驱虫药粉,好端端挂在身上,这才松口气,只要不是某爬行冷血动物,少当家就没怕过。

      掀开帐篷邵齐一脚迈出来,手里提着常年不离身的大刀,朝着声音的来源地走过去,暗夜下她只能看到一个人形黑影的东西在地上趴着,走近些发现那个黑影不断地艰难地向前爬,身后是湿漉漉的痕迹反射着银色的月光昭示着他是从河里上来的。

      那人显然是累极了,没多久就爬不动了,趴在原地休息,过了会才翻身朝上,玄色衣裳早被水打湿,分不清是水还是血,那人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抖抖索索掀开自己的衣裳,往腹部上撒药。

      邵齐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上看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没有任何的同情和心软,人在江湖走,哪能一帆风顺。他们这样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受伤,还有一丝力气都会挣扎着活下去。

      那人简单的包扎一下,似乎觉得周围没了危险,浑身松了力气躺了回去。邵齐等了许久见那人都没有再动,知道他应该是晕了过去,这才缓缓走过来,蹲在那人身边,用手拨开他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邵齐嘴角泄出一丝笑意,这不是“小冠军侯”嘛!

      这人正是老六心心念念想要抢回去给她做压寨夫君的那人,邵齐十分恶劣的摸着下巴,这人此刻带回去不算是她强抢民男吧!顶多是趁人之危?不过,不是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等他醒了说不定一激动以身相许了呢。

      少当家的踩盘大计就此夭折,还没走出自家山头邵齐又回去了,等到她站在寨子门前的时候,老六先是一惊,而后看到被小萝卜抗在身上的男人更是惊叹:“少当家,你终于知道抢回来一个夫君了!”

      这八卦中带着欣慰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邵齐不满意,以往她都是骑着驴,这次全靠着两条腿走回来,虽然不是走不了,但是二婶婶新做的鞋子……宣布阵亡。

      想着二婶婶又要嫌她鞋废,说她生了一双铁脚的模样,邵齐长叹口气,无力地将小萝卜交给老六,“你带着人进去,找个房间睡下,再给他请个大夫,晚点我怕他烧傻了。”

      老六兴奋的答应一声,上去牵小毛驴,小萝卜一向不怎么理人,今天不知道是不是累到了,利落的跟着老六走了,老六越发开心了,叽叽喳喳走远了还能听到他的声音,等到他将人放下看到那人的脸后,老六猛地止住念叨的嘴巴,心道:乖乖,还说没看上人家,这才多久,就将人弄回来了,看来压寨夫君有望,震奎帮后继有人指日可待!

      寨子里有上万人,分布在山中各个地方,大夫也有两个,都是开了草药堂,手下带着几个小徒弟,也是当年邵帮主最开始收容的大夫,今日来的是坐堂的曹大夫,带着的正是新收的小药童,几个大的学徒已经能独立去山中采药。

      曹大夫看到这人烧的满脸通红便知道是伤口引起的感染,一搭脉果然如此,将那人的衣裳褪掉,腹部上的伤口汩汩流着血。曹大夫皱眉,老六则想到这人是趴在小萝卜身上回来的,嘴角抽了抽,少当家真是不会怜香惜玉,难怪这人伤口出血,听到曹大夫念叨:“好在这人之前上的药是好药,否则失了这么多血就是救回来,日后也要吃亏,就是这温度实在有点高……”

      老六心虚的眨着眼睛看房顶,听到曹大夫让他去找烈酒,忙不地走了,难得少当家看上一个人,说什么也要救活了,至于人家愿不愿意,老六没想过。土匪嘛,不干点强抢的事还是土匪嘛!

      等到老六一路拿着烈酒再回来的时候,寨子里都知道了少当家看上一个男人抢回来了,果然有当年老帮主的风范!什么?你要问那人呢?就住在寨子里,只是那人实在烈性,宁死不从,如今被少当家打的卧床不起了。

      邵齐听着这传闻,要不是她自己知道内幕,说不得都要信了。

      这个老六就会给自己找事。

      有人单纯地看热闹,也有人心有不满,“凭什么少当家说抢就抢,又不许咱们抢?”

      闻言众人都沉默了,土匪里大多数都是光棍,女孩子少,就是有女孩子,人家也不想女孩嫁给出生入死出去抢东西的那一部分人,管打探的还有管采买的都是好差事,也是安全的差事,女孩家自然希望能给女儿找个安稳的归宿。

      这也是为什么小花和小七能成,老六却还打着光棍的原因。

      以前跟着老帮主有看上的,还能抢回来,自从少当家管事就再也不许他们强抢民女了,许多人只能打光棍。

      众人郁郁,有人嘟囔:“说不得少当家抢了人之后也许咱们抢呢?”

      少当家自己是个女人不需要男人,可是他们活了这么大年纪,说不得哪一日就没了,来做土匪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家,也不为传宗接代,只是男人多的地方自然荤话多,白天说多了,晚上越发孤枕难眠。寨子里许多人二十多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日子久了自然不满意。

      邵齐听着众人的唠叨,也知道时间长了,大家难免会心生怨气,只是如今日子平静,改行势在必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少当家去三当家那里讨主意,三当家手中的书啪嗒掉在腿上,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三叔你年纪不大,怎么耳朵已经不好使了。我说怎么解决寨子里的单身汉想女人的问题?你也是男人,而且也是个单身汉。”邵齐的眼光顺着他的胸往下看。

      三当家下腹一紧,挪着自己的轮椅往书桌下藏了藏,“你问这个做什么?”到底是斯文人,说到这个话题还有些难为情,若是换了二叔,必定拍着她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一声:“阿齐长大了,难道是思春了?听说你抢了个美少年回来,不然开荤尝一……”

      然后就会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二婶婶拿着大棍追杀,“你个不要脸的,一个做叔叔的能和自己侄女说这个嘛!”

      最后以二叔的仓皇逃窜告终。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问就是不知道。邵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人伦大事,实属正常,那个圣人不还说了食色性也,既然是常事又是人人都需要的,为什么遮遮掩掩不好意思呢?

      邵齐不明白,如今看着三当家的模样怎么也像是不好意思,她皱着眉头问:“三叔不是说,不知道就要问嘛?我又不是男人怎么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三叔你就不想?你这么多年也是一个人……”

      三当家听她絮絮叨叨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脑子嗡嗡的响,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邵齐的教育,诗书五经都教了,当然学不会是她的事,但是没有教导她男女之事,可是可是……这种事他一个没有血缘的叔叔教导合适吗?三当家这一刻竟生出了疑惑,实在是这丫头片子毫无羞耻心,他打断她,不能再叫她问下去,果断给她出了个主意,“实在不行就花钱!”

      “花钱?”邵齐不是少不更事养在深闺的少女,转瞬明白了自己三叔的意思,一拍大腿道:“妙啊!”

      勾栏瓦舍城里多得是,只是他们进出麻烦点,可是他们进不去,难道那些人出不来吗?能花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财大气粗的少当家越发坚定要对关中李家下手。这么想着邵齐起身急匆匆走了。

      三当家对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明白了,看着她发亮的眼睛他总觉得她想的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三当家觉得不就是女人嘛,太平盛世卖儿卖女的都多的是,何况如今,虽然安稳了许多,但是百姓的日子就没有好过过,拿一笔钱买个媳妇还是容易得很。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是三当家怕她杀回来识趣地闭了嘴。等到日后,他收到一个又一个感谢的时候,三当家瘫着一张脸,尴尬着笑着,只在内心咆哮,什么叔叔会给侄女出嫖/娼的主意啊!这明明就不是他的主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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