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茗津七碗

12、梦魇11

　　徐楚铭一回来，就看到明城顶着两个通红的眼珠，眉头微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双手抱在胸前斜靠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明城，调侃道：“嘿，我有些好奇，在这也两年多了，就没见你对哪个案子感兴趣过，我倒是特想知道这案子有什么特殊的？把你迷成这样。”

　　明城听到说话声，这才把眼睛挪开。

　　抬眼望过去，就看到徐楚铭那满脸揶揄的表情。

　　一阵疲惫传到心头，索性直接靠到座椅上，闭起眼睛。

　　边揉捏着酸胀的眉梢边说：“所以啊，徐大善人，劳烦你帮帮忙，咱俩一起把这个案子接过来吧。”

　　徐楚铭走到明城旁边，双手撑着办公桌道：“乖乖兔，我有种预感，这绝对是个大案。”

　　明城抬手就往徐楚铭腰上捏：“说谁乖乖兔呢，你老给别人起外号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徐楚铭一个哀嚎，连忙抓住明城的手：“祖宗，你可真会挑地方，我浑身上下就这一块痒痒肉。”

　　将他的手重重的放在办公桌上：“眼睛红成那样还不让人说了？”

　　明城瞥他一眼，知道这货又在招欠儿，懒得理他。拿起桌子上的笔记本递给徐楚铭，道：“这是我刚才找到的讨论金祥酒店金卡的用户，你拿去看能不能用的上。”

　　徐楚铭接过本子扫了一眼：“嚯，这起码也有50个了，一个一个找？”

　　“暂时不能确定范围，所以只能广撒网，把所有有关的用户都查一遍，再找线索。”

　　“这些是全部吗？”

　　“不是，这是在一个关于那张金卡的帖子里找到的，没有更明确的线索就只能这样找。”

　　徐楚铭看着经城又要盯着电脑，啧了一声，起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行行行，知道了，我会尽快查程楠和陈某某的。”

　　然后“啪”的一声，把眼药水拍到明城的办公桌上，道：“你别在这再给我演苦肉计了。”

　　明城笑了笑，拿起眼药水滴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道：“谢了啊。”

　　两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办公室安静的只能听见他俩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声音。

　　“城儿，齐活了。只是……你好像白忙活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楚铭的声音终于传来。

　　明城放下鼠标，连忙起身，结果眼前一黑，差点栽到地上。

　　徐楚铭见他这样，微微蹙眉，问道：“你怎么回事？今天的状态一直都不对，生病了吗？”

　　明城撑着办公桌缓了一会儿，摆了摆手道：“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

　　徐楚铭注视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沉声说道：“明城，好好照顾自己，我不想看到你再出事。”

　　明城听他这样说，有些困惑，不等他细想，徐楚铭已经起身，只扔下一句：“你呆着吧，我去打印出来。”摔门出去了。

　　明城听的出，这声门响里多少带点怨气。但他现在头脑混沌，装不下别的事情，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等徐楚铭回来。

　　“扣扣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明城的补眠，还没睁眼徐楚铭的话就传到耳边：“先醒醒，跟我一起去老头儿那，我把情况一起给你们说。”

　　明城点点头，懒散地起身跟着徐楚铭去了派出所所长的办公室。

　　“非法入室那个案子，有重要发现。”徐楚铭将手里的文件一式两份给所长和明城，先是把明城的发现简单的说了一遍。

　　又继续道：“我刚才查了下这俩人，背景干净，没有不良记录，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在一个叫Quiet的推理社交的网站注册过账号。程楠，43岁，就职于亚祺会计事务所，三年前注册的账号，一直到现在，而且登录很频繁。陈然，19岁，政法大学法学系大二学生，一年前注册账号，不过他一直没怎么进过这个网站，直到三个月前才开始频繁登陆。”

　　基本信息汇报完毕，徐楚铭操控座椅左右转着圈，观察着俩人的表情。明城还是一脸疲惫，对于徐楚铭的汇报没有太大的反应，应该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所长低头翻看着手中的资料，皱眉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发现吗？”

　　徐楚铭好像就等着所长这句话呢，嘴角噙笑道：“当然。废了我好一番功夫呢。”徐楚铭拿着手机翻出其余三位报案人的信息，递给了所长，道：“这个网站未实名制的，账号需要购买，一人一号，网站用户都是在网站里的社区上发表言论，或者在群组社团内交流，有的直接交换双方的社交账号，私下联系。”

　　徐楚铭起身替所长滑了滑手机：“这两位也是报案人：王建业、齐露。我根据他们的身份信息锁定了他们的IP地址，结果真是巧呢……他们也是这个网站的用户。不过都是在刚注册时较为活跃，一段时间后就没再登陆过。”

　　所长盯着手机屏幕，没看多大一会儿就关掉了，把眼镜摘下来，揉着眉心，斜了徐楚铭一眼道：“你就不能全都整理成材料吗？非要搞这么多花样。”

　　徐楚铭连忙摊手道：“哇，这可不能怪我，打印机没墨了，我有什么办法！”

　　所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提高音量：“没墨你不会加啊？”

　　“凭什么又是我呀，上次就是我加的，结果搞了一屋子墨粉，您差点没把我掀出去。不是我说，您就不能跟申请一下给咱们换台打印机吗？次次手动加磨粉，还不能撒出来，费死劲了。”

　　所长听他在这废话就来气，音量又提了一阶：“你不会不用它吗？这么大个派出所没你能用的打印机了是吧！混小子，天天就知道没事找事！”

　　明城眼见两人话题越跑越偏，抬手给了徐楚铭一巴掌：“你少说句废话能憋死你不？”

　　转头对所长道：“所长，来找您是想把这个案子接过来，暂时不往上交了。”

　　“不交？现在是怀疑有团伙在踩点准备盗窃，到现在为止我们什么都没查到，监控、指纹、毛发，什么都没有。就有个鞋印能证明确实有人潜进去过。”所长用手指用力的点点桌子，“你要知道，如果真的是盗窃团伙的话，一但作案，后果有多严重！当务之急就是尽快移交给市局，全力调查这件事，以绝后患！”

　　所长这番话说完，办公室里静的出奇。

　　明城声音有些低沉：“一周。现在谁都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是团伙盗窃，交给市局也不一定会立刻介入调查。给我一周的时间，我会查清楚。”

　　接着，又是一片宁静。

　　所长面露凝重，办公室里的三人谁也没说话，各有各的心思。

　　良久，所长抬头，眼神微沉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他像是在做某种心里斗争，最后不知是谁把谁打败了，叹了口气，无奈道：“五天。不管查的结果怎么样，五天以后我都会上报。”

　　明城心里清楚，所长在怕，怕他们的怀疑是对的。如果不移交给市局，出了事，第一个要追责的就是他。但如果在出事之前将这颗疑似“定时炸弹”交到别人手上，那不管那边有没有时间处理这个案子，出了事也找不到他头上。

　　可移交给市局的话，明城就不会有机会查关于那图案的……秘密。

　　他不愿。

　　从所长办公室出来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但时间紧迫，两人直接换了便服，打算到金祥酒店走一趟。

　　“那个网站，你详细跟我说说。”明城靠在副驾驶，转头看向徐楚铭。

　　“表面上看就是一个推理社交网站。这网站真是有年头了，而且中间改版过一次。目前里面的用户还不到2万多人。但真正注册的用户只有5000多人。进入改网站就会弹出答题界面100道题60分钟，正确率达到75%，才可以注册成为正式用户，未通过的就只能是游客。至于有什么区别我现在还不知道，等我晚上回去研究研究。”

　　“听你这语气是已经成为正式用户了？”明城坏笑道。

　　“肯定啊。我这脑子可不是白长的。”说完回头看了眼明城，这一看，他就有些后悔自己嘴欠了，明城眯着眼睛打量着他，那表情徐楚铭一看就知道，这货肯定又在憋什么坏呢。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明城把手机递了过来：“好脑子，我的账号就拜托你了。”

　　徐楚铭现在很想当个哑巴……撇嘴道：“你脑子不行？”

　　明城也不生气，笑道：“没你行。”

　　徐楚铭一个白眼翻过去，不想再理他。

　　从东城区到市中心有一段距离，开车得40分钟才能到。

　　徐楚铭再侧头看过去时，发现明城已经睡着了。到了金祥酒店徐楚铭也没叫醒他，只是悄悄的下车，倚着车门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直到明城也从车上下来。

　　徐楚铭回头，看着精神好了不少的明城：“醒了？”

　　明城没答话，只是点点头，走过来拍拍徐楚铭，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徐楚铭掐灭烟，又开始嘴欠：“怎么？这是睡出起床气来了？”

　　果然，明城给了他一拳：“别贫。”

　　俩人朝着酒店前台走去。

　　一进门就被前台的小姑娘们注意到了，俩人的互动自然也尽收眼底。看到两位气质不凡的帅哥一起来酒店，关系还那么亲密，姑娘们脸蛋儿瞬间就红了。

　　最中间的那位挂出标准的八齿微笑：“两位先生，你们好，欢迎光临金祥酒店，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徐楚铭这货仗着自己面目清秀，见到漂亮小姑娘就想搭讪，顺势弯腰，拄着前台，露出自认为的满分微笑：“需要的，我们……”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明城一手拽起徐楚铭，一手掏出警官证，不算温柔的对面前的小姑娘道：“我们是警察，想要核查一下信息，请你配合。”

　　姑娘被突然的反转搞的一愣，可看到明城手里的警官证后，瞬间严肃认真起来，点头道：“……好的，您需要我做什么？”

　　明城把记录了报案人和陈宇翔信息的本子递给她，说：“这几个人，帮我查一下他们的登记记录。近一年的，全都要。”

　　另一个前台见他们是警察，连忙通过内线电话，把他们的经理叫了过来。

　　徐楚铭看了下时间，道：“美女，要多久？”

　　小姑娘被他这么一叫，脸又红了。

　　明城不想理他，转头看向另一位小姑娘：“最近你们酒店有什么大型活动吗？公司或者个人组织的都算。规模在40人以上的。”

　　闻言，小姑娘找出一本名册，递给明城，道：“这是今年的全部活动订单，前半册是集体活动，人数在50人以内；后半册是是大型活动，超过50人的都在这里。”

　　经城接过名册，翻了翻，道：“这本名册你们有备份吗？我想拿走一份。”

　　这时，一身正装的女人走了过来，伸出手，面带微笑，道：“警官你好，我叫陈景，是金祥酒店的经理。”

　　明城礼貌的握了一下她的手，点了下头：“你好，陈经理，我是东城区派出所的民警，明城。”明城举起拿着名册的手，晃了晃，“这本名册我想要一份带走，你看方便吗？”

　　“当然可以，我那里有电子版的，可以的话我给你拷一份。”

　　明城点点头，道：“好，麻烦你了。”

　　陈景转身去了办公室。

　　明城顺着陈景走的方向看过去，随后视线慢慢扫过整个大堂。

　　突然一顿，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