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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绣娘 ...

  •   听得院外声音传来,端坐于庭院中的绣娘也稍一抬头向外看去,随即便得见周启元几人立于院前。

      而待其细观来者服饰面貌后,便见得周启元二人面容甚俊,衣着华丽考究,心下便也知来人应是查寻命案的主导者。

      于是也忙一起身,弯腰作揖,温声恭敬道:“京畿何氏未亡人,何秦氏见过三位大人。”

      听得眼前妇人自澄之语,周启元面上虽无有太多变化。

      但眉宇之间,不免暗暗皱了起来。

      虽说此人自述名讳并不算差,但丰元立国之后,因民风开放,已是极少会有夫婿已逝后,其遗孀仍以未亡人自称。

      多数人,会转换为妾身之类惯常用语。

      而今这妇人这般言说,一可得见其人与其夫婿,或情深极重,但也可看出仅此二人,便能于这富贵之地,占有一席庭位。

      虽有一人已逝,庭院也渐渐破旧,但想来其等背后之景也绝非普通一说。

      所以稍一思索后,周启元便朝身后甲士看了一眼,示意对方前去调查一番此人郎君为何。

      待得这般之后,方才转头对着何秦氏温声说道:“听闻何夫人近些时日皆在秦侍郎家中裁做衣裳,不知可有此事?”

      何秦氏闻得此言,也未直起身子,仍是欠身行礼道:“确有此事,每逢夏至、秋分、冬初时,秦侍郎家中管事便会寻我上门裁做衣裳,已有十年矣。”

      “既时长已如此之久,缘何秦侍郎不让夫人入府当专职绣娘?这闲散绣娘所得银钱恐是不多。”

      在听得何秦氏回答候,周启元也稍皱起了眉宇,沉声疑惑道。

      绣娘听得此话,便也稍稍一叹气,语气稍带些许自哀道:“却非管事大人不邀,实乃未亡人自己不愿入府,恐自身煞气冲撞侍郎家中家眷。”

      说到这那何秦氏语气便稍一顿,随后方才说道:“且钱财于我,并无大多意义。”

      “夫婿已去,民妇心亦已如死灰,只是夫家望我好生活着,民妇才未随其而去。”

      “所以便在数年之前,就推绝了秦侍郎家中管事邀请,只每逢时节至,方去侍郎家中为其家眷裁做衣裳,以挣饱腹银钱即可。”

      听得此话,周启元亦不免有些默然,他虽动容于这绣娘与其夫婿之情。

      但这绣娘所想所言皆是条理清晰,念头通正,行为举止也更像大家闺秀,而非贫苦农妇。

      仅此刻对话,便可得见其人所受学识,绝非蒙学这般简单。

      既是如此,又怎会沦落至一贫苦绣娘之地,这是周启元所不解,怀疑之处。

      但就在几人各有思索之间,长信远却微一踱步而出,随后便对着周启元微行一礼,启唇低声道:“小人欲问询这绣娘一番,望大人应允。”

      周启元见此先是眉宇一松,也知问询之事,长信远更为擅长,便颔首淡声道:“长捕快既有此愿,吾自无不允之意,且去一问罢。”

      话到此处,便也往前稍行几步,坐立于石凳之上,一观长信远将问之话。

      而长信远见此,便也忙一纳头行礼,待得少许时间后,才复抬头看向何秦氏,语带严厉道:“此前,县衙士吏曾问询于你,在王县令遇害当晚你是否得看什么,你说曾目睹凶手。”

      “缘何案发次日不上报京兆府,反而是一去秦侍郎家中数日?”

      听得长信远这一问,何秦氏微悬之心也微微一松,随即便轻声回道:“案发当日乃是夜间,彼时民妇正挑灯绣制即将用到的袖袍。”

      “而那些贼人本就行动轻巧灵便,民妇亦因专心刺绣,于子夜之前却是不曾听得分毫动静。”

      “只是”,说到这何秦氏不禁面色有些泛红,但见长信远神情极为严肃,便也不得不开口继续道:“只是子夜时分,民妇赶巧起夜,隔着门扉听到了数道声音,说是在附近寻找一本簿子。”

      “当时民妇也未做他想,以为是这附近门府丢失了东西。”

      “随即第二天天光未亮,民妇便又去往了秦府以缝制衣裳,而府中也是消息封闭。”

      “民妇也是刚回转家中,才被官吏大人告知县令一事,再相结合当日之景,方才得出,当时那些人应是凶手无疑之证。”

      言罢,何秦氏便往后,稍稍退却两步,身子亦再弯些许,似是表明自己确已言无可言。

      但长信远见此,却没有顺势收住话题,反倒是继续细致询问了案发当晚所有事情,以及何秦氏在秦府几日的行踪。

      等得将这些问完,又待何秦氏一一作答后,才低敛双眸,对着周启元复躬身一礼道:“回禀大人,小人问询已毕。”

      闻声,周启元也不打算多做逗留,那士兵久久未归,周启元也不能干耗在此。

      并且长信远问话之后,一些重要线索也已获得,现在只需确认这妇人身份有无问题,所言是否正确无误即可,倒也不必再留于此。

      所以思虑片刻后,周启元便起身朝着何秦氏温声笑道:“今日之事,妨请夫人再多思索二三,若有新的线索,可直去万林县衙,我等皆在那处。”

      说到这,周启元复又语气稍顿,语气稍显温和迟缓之意道:“不过此番凶人极为猖獗,恐夫人透露线索,会遭其袭杀。”

      “若是夫人愿意,可随我等一同回往万林县衙,待事局终了再行回归。”

      但何秦氏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轻声言道:“不过卑/贱/妇人一个,所说之话也无多大作用,又怎会凭白引凶杀我,民妇谢过大人关怀矣。”说着便再行了一礼,以示歉意。

      见状,周启元也不好再过多劝说,毕竟这何秦氏现今价值也是不高。

      重要之处,其人也已说出,除少许可能,对方或可回忆更多细节外,方是无有大多帮助。

      因此何秦氏一推拒,周启元也就未再多加劝阻,而是温声道了一声再会后,便带着长信远和寻墨白出了门。

      但甫一出门,周启元便对着身侧的长信远,语气淡漠说道:“你且前去京兆府,派京兆三十二卫前来,我要其等将这富理巷悉数拢尽,蚊蚁入内,也需得在我耳目之中。”

      “且方才那何秦氏所说之话,即刻展开调查,细节之处不得传于他人之口。”

      “如若泄露分毫,人头落地仅是小事,满门问斩方是始终,可知?”

      “属下尽知,还望大人放心。”长信远站立于周启元身后,闻声便忙是抱拳答道,随后便又快步侧身往巷口赶去。

      而得见其人行动后,周启元方是轻拂袖袍,一敛眉间思索之色,直往王县令一家走去。

      既已至此处,王县令家那满府霜降,亦未知其因,自当再探寻一二。

      寻墨白得见周启元说完话后,便一言不发往前走去,面上也是一滞,随即便也赶忙跟了上去。

      待得三人走后,院中何秦氏才复坐回石凳之上,眼带些微异色后,又将那已是冰冷的茶水一口饮尽。

      而已步入王县令家中的周启元却是不知此景,此刻其正与寻墨白再次感受王县令府中,那刺骨切肤的冰寒之感。

      且相较于今晨那迫人寒意,已是午时三点,炽暑当空之时,这院中寒意却比今晨更甚三分。

      感知这番变化之后,寻墨白也不禁朝着周启元,略带困惑道:“皇子,这制冰之技和这府中之景似无太大联系。”

      “光凭现今院中之变化,制冰之技似是无可做到,我等思索方向是否有误?”

      闻得此声,周启元却是摇了摇头,再又一次次环顾四周一圈后,才轻声淡然道:“皇家近日有研究出新的制冰之法,在先将降温之物转为固体后,只需要往要冰镇的地方泼上一勺水,即可快速转为冰凌,且持续时间极长,途中发散寒气也会愈加浓郁。”

      “且此法问世不久,虽做不到数日保持这般酷寒,但亦非无有可能。”

      “所以虽可能不大,但仍需探查。”

      待说完这般内容后,寻墨白面上困惑之色也是一消。

      见此,周启元复才说道:“话虽如此,但也未有其他可能。”

      “你我尚且分头探查,我沿左侧,你行右侧。再细细观察一番,看看是否有不同寻常之处”

      “诺!”听到周启元此话,寻墨白也忙一诺,随即便走到另一侧仔细探索起来。

      可两人想法虽好,但来回府中两次后,仍是未见一丝奇异之处,全府上下,亦是无一丝痕迹留存。

      见状,在王县令与其家眷遇害之处,周启元也不由得微声一叹,暗道此案行履之艰,实惟登天矣。

      随即便也不打算在此处驻留,而是欲转身回转万林县衙,试图从尚在受刑的张悯处,获悉些许有用线索。

      可当周启元当朝身后一挥手,示意寻墨白赶过来此处汇合后,便听得寻墨白声惊呼道:“皇子,此处有问题。”

      闻得此声,周启元先是一愣,而后便急转回身走到了寻墨白身侧,待得低头一窥寻墨白所指之处,也是不免一声惊疑而出。

      只见在寻墨白手指之处,有着数枚小拇指大小的石子零星分布。

      若仅是这般,也无甚稀奇,可当寻墨白将其中一块石子拿到手中后,却见那极为普通的石子,瞬息间便喷涌出了大量寒气,直接将寻墨白的手,冻得青紫交加。

      见得此景,周启元登时面色一变,随即话语低沉,语含凝重道:“寒石?”

      待说出此句后,便又伸出手将寻墨白手中石块打掉,旋即在寻墨白疑惑的眼神当中,复沉声道:“此石为南域特供,一年到头也仅三四枚传入京都,且都由兵部掌控。”

      “怎会出现于此。”

      说及此,周启元话语便是一滞,随即也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调转话题,对着寻墨白道:“且去寻一木盒与一拳泥土来。”

      得听此令,寻墨白也未多做迟缓,便忙是向外走去,待得稍过不久,便拿得一木盒与泥土回来。

      等得两物皆到后,周启元才手持手帕,将寒石包裹将泥土当中,而后放于木盒中封存,将这一切做完后。

      周启元才在寻墨白极为困解的目光,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这寒石乃天生地长之物,原身被岩石所缚,若不揭开岩石表皮,则形如真石。”

      “但一经启用,除非用木盒,泥土装封,延缓其寿命,否则数日内必将消散。”

      “且人手触碰间,此物可于片刻便将人手掌凝固如冰,待得那般时刻,被冰冻之手,就无法复然,就此归无,你方才之举,已是过于大意矣。”

      待说完此话,周启元复又将木盒递予寻墨白,而后面色凝重道:“此寒石留此恐已有数日,现下我等发现封存,虽有寒石数日消散,冰凌消去,这般正常之状。”

      “想来将寒石放置于此之人,恐仍前来探查,你且将此物带回王府,再行计较。”

      寻墨白一听此话,也知事态严重,便也连忙应了一声,当即便将木盒收进怀中,向外走去。

      可尚未走出数步,周启元便又将其叫住,再次说道:“且与我一同乘马车归去万林县衙,你中途下马赶往王府。”

      “至于富理巷中,外松内紧之下,或可有更多收获。”

      “但切记,必须在我回至县衙之前赶回来,可明白?”

      “属下明白。”寻墨白知道周启元向来严谨,也不出言多语,于是应声点头后,便与周启元一同往外缓步行去。

      待出得王县令家中,周启元也不禁暗叹一声,此物发现得太过突然。

      周启元也未有做好后手准备,所幸已传唤了京兆三十二卫前来。

      想必幕后之人要调查也只能着手自己这边,到时或可顺藤摸瓜,探探事情原委。

      不过此事已牵涉众多,周启元也不知真这样调查下去,下一个人物又会是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绣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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