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君如梦》开一枝

4、第 4 章

　　陈悦说：“期间过得多快呀，还记得你初中毕业的时候还没有我高，我一度怀疑你最高也就1米7了，谁成想你小子长个晚，居然长成了1米8的发个儿。哎你知道吗？你们班有好几个同学孩子都多大了，不上高中了，出门打几天工，20岁左右家里就操持结婚了。所以，你既然有了目标就抓紧吧，老师很期待能喝到你的喜酒呦！”
　　听到她说到喝酒，昨天晚上她真的叫她意外，没想到贤惠如她，竟然也学会了喝酒，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为什么喝酒？有没有喝醉过？他都无从知道。他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陈悦扭头看着他，感慨这小子的思维如此之跳跃，反问他说：“怎么的，一说要喝你喜酒，就舍不得啦？”
　　赵顾只是继续开车，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陈悦无奈的说：“好吧，我喝酒有几年了，胡凤玲刚离婚那一年非拉着我陪她喝，刚开始我就喝半杯，喝完也没啥事，后来就一杯，也没啥事，慢慢的，就陪他们两杯三杯的喝。”
　　赵顾问：“喝多过吗？”
　　陈悦说：“没有。”
　　赵顾说：“那还行。”
　　陈悦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对赵顾说：“哎，不对呀，怎么感觉是你在管我呢？我是老师才对。”
　　赵顾偷着笑笑，说：“你现在可不是我老师了。”
　　陈悦说：“什么叫我现在不是你老师了？你知道什么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何况我带了你三年，你是我最得意的大弟子，怎么小子，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认你老师了，啊？”
　　赵顾看她一本正经教育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悦看他还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气我？”
　　赵顾说：“你是我的老师，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但是现在我也在教育系统了，我们是不是也是同事关系了？我希望我们今后在师生的基础上，再升华一下，变成并肩作战的同志”。
　　陈悦觉得赵顾的话挺显格局，也忍不住赞同起来：“你说得话也很有道理，是老师狭隘了。那么，赵顾同志，以后请多关照。”
　　赵顾说：“陈悦同志，请多关照。”
　　下午住宿生返校，陈悦早早带着女儿郝思明来到学校，虽然有教导主任负责孩子们返校事宜，但只要没有特殊情况，陈悦都会来学校看看，不带女儿来的话，一般晚上她还会睡在学校，让值班老师回家。学校有500多名学生，其中有106名住宿生，他们有的是因为家住的偏远，有的是因为父母在外打工或者父母离婚无人照顾，大多是一些家庭不富裕或是家庭不幸的孩子。这些孩子都有一些共同点：一类是敏感、脆弱、叛逆，反之另一类就是逆来顺受、言听计从，这两个都是极端的性格，不是健康、健全的人格品质。学校除了要对他们传道授业，还要在教学过程中不断的引导他们，培养他们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跟传授知识相比，更难的是改变一个人从小到大养成的性格，每个人的家庭环境都不同，每个孩子的成长经历也不同，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缺少关爱，爱能化百炼钢为绕指柔，更何况那些刚刚十几岁的少年。当年的赵顾，不就是这样被陈悦感化的吗？老师是一样的老师，但不是每个孩子都是赵顾。
　　快5点的时候，教导主任打来电话说初三三班的周燕在返校的途中摔了一跤，爷爷骑着电动车带着她一起摔倒在了路旁的边沟里，爷俩都受了轻伤，但电动车摔坏了，俩人又推着电动车走回家去了。
　　陈悦一听不由有些担心，她知道周燕。周燕这孩子很可怜，妈妈生她弟弟难产死了，弟弟也没能保下来，爸爸不成人，天天赌博喝酒，靠在网上借高利贷度日，无力偿还后被人上门恐吓催债，吓得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家里已经被她爸爸霍霍一空，奶奶去年因病无钱医治抱憾去世了，只剩下她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靠着种地卖粮供她念书。好在孩子很懂事，知道爷爷不容易，她读书非常刻苦，虽然资质平平，但勤能补拙，凭借十二分的努力，她的学习成绩一直保持班级前5名。

　　陈悦把女儿交给教导主任，就骑着电动车出去了，教导主任要跟她一起去，她没让。她去乡里药店买了些跌打损伤药，消炎药和碘酒，就去了周燕家里。
　　周燕的家并不是别人想象的破，房子是他父母结婚的时候盖的，看起来不新不旧。院子里干干净净，柴火堆的整整齐齐，各项用具摆放井井有条，一如她两年前来时一样整洁。
　　穷不代表破烂，穷一样可以干干净净，穷是一种物质形态，但干净整洁是一种精神状态。陈悦喜欢这个院子，也喜欢周燕，她知道，一个身处绝境中的老人还能将家里打扫的如此整洁，孩子的心里也会充满对生活的希望。
　　陈悦敲了敲大门，同时向屋里望去，看见周燕和爷爷正在往大门口看，周燕应该是看见了她，急匆匆往外走。
　　陈悦见周燕腿走路一瘸一拐的，快走几步进了屋。
　　周燕说：“陈校长，您咋来了？”
　　陈悦说：“我听张老师说你和爷爷摔了，就过来看看，摔啥样了？严不严重？”
　　周燕本来还一直很坚强，摔倒后，他们爷俩推着电动车一瘸一拐的，3里路走了40多分钟，才到家。
　　看见陈悦到来后，她才说带着哭腔说：“我还好，只是些擦伤，并不严重，但爷爷的胳膊好像折了，一动就疼，腿上也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我说找人带爷爷去乡里医院看看，但爷爷就是死活不肯，他心疼钱。”
　　周燕爷爷听孙女这么说，赶紧对陈悦说：“陈校长，别挺燕儿胡说，根本没有那么严重，就是摔了一跤，岁数大了，骨头都老了，肯定会疼的，歇两天就好了。”
　　爷爷嘴上说着没事，但脸上痛苦的神情却出卖了他，陈悦觉得可能真如周燕所说，他爷爷的胳膊折了。
　　陈悦不敢耽搁，马上联系人来接周家爷孙。
　　虽然周家爷孙的事故不发生在学校，与学校无关，但她教书育人多年，见过了形形色色的农村家庭，她知道许多家庭的不幸都是人为的，有的父母想离婚就离婚，丝毫不顾及孩子得感受，有的父母好逸恶劳却贪图享受，去借高利贷网贷导致妻离子散，这种现象在每届学生中都有发生，占10%左右。她不同情孩子的父母，甚至厌恶他们，他们是多么的自私，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弃之不顾，还有什么人性可言？
　　陈悦心疼那些孩子，她想尽自己所能去帮助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她想，她的人生已然这样了，她不再有任何期盼，但她还没有丧失帮助别人的能力，凡事能帮到她学生的事，她都愿意去做。
　　陈悦打了后勤处小赵的电话，他和赵顾是一个村的，可能还是赵顾同族的哥哥，30来岁，人很勤快，也很有眼色，深得老师们的喜爱。
　　小赵接了电话很快就来，和陈悦一起将周家爷孙送到了乡里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周爷爷的胳膊是折了，但现在乡级卫生院已经取消了手术资格，只有去县里医院能做，小赵和陈悦又讲周家爷孙送到了县人民医院。
　　折腾到晚上10点，周爷爷的手术才做完，术后需要输消炎药，得有人照顾，周燕想留下，陈悦想了想同意了，除了周燕，也没有别人可选了。替她交了住院押金和住院费，交代周燕几句，她和小赵就回学校了。
　　到了学校已是深夜11点，女儿早已在她的宿舍睡着了。看着女儿乖巧的睡颜，陈悦心里温暖至极，虽然郝嘉诚身陷囹圄，也累她婚姻不幸，但是她却依然感谢他，是他给了她这样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让她在困苦的人生中有了寄托，有了动力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