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他当时害怕极了》郭青羊

6、第六章

　　好吃是正常的，赫连琛很高兴这位小公子的反应。二人吃完饭之后时间还早，赫连琛先带着傅璟琼去客栈找那位刘师爷了解了一下情况，了解之后估摸着时间，他又带着傅璟琼去了青城的夜间集市。
　　青城虽然地处中州外圈，但相比起周围的城镇村落来说已经算是相当繁华了，要不然张家也不可能选择在这里安家。
　　这是张家在这里驻扎的第二百七十一个年头，张家家主换过六代，张新棠是第七代。在张家弟子的维护下，青城和周围的十八个城镇村落少有受邪祟侵害的时候。青城夜集自张家第五代家主的时候开始兴起，至今已经发展到一定规模，每周开三天，隔天一开。到了夜间，城南傍着河的十里长街灯火通明，彩色的，红色的灯笼高悬在木柱上，足足能映红青城的半边天。这半边天不见夜色与星辰，只见薄纸内一寸火苗的暖光。
　　夜集人多，赫连琛有点担心身后高高瘦瘦，身量尚未长开的少年人跟不上自己被人群冲散。
　　在夜集入口的两串大红灯笼下，他主动朝着傅璟琼伸出一只手：“师弟，这里人这般多，你若是不拉好师兄的手，回头师兄走丢了找不到你可怎么是好？”
　　他其实并不怕丢，修为卓绝的大师兄有什么好怕丢的呢？
　　傅璟琼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一声不吭地牵住了他的手。
　　“牵牢些，不然师兄该丢了。”赫连琛又逗他。
　　傅璟琼沉默着牵紧了些。
　　两人牵着手迈进了挂着大红灯笼的夜集入口。
　　赫连琛上辈子来青城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他来的那一天并不是夜集开市的日子，十里长河在夜色下缓慢的流动，周遭只有行人过客的絮语，并不热闹也没有这许多灯火，空旷极了。不似这会儿，他牵着傅璟琼在街上走，两旁是摊贩叫卖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路过卖面具的摊子时，他见傅璟琼盯着多看了两眼，便顺手捞过一张兔脸的面具扣到了他脸上，然后打量了两眼，又挑了一张自己戴上：“店家，这两张面具我要了。”
　　他说着往小贩手里放了两个铜板。
　　这里人多，摊子多，摊子上的东西也好看，不过摊子上的东西普遍都不贵。
　　傅璟琼把脸上扣的面具摘下来了，他问赫连琛：“师兄你怎么不戴这个？”
　　白色的面具上画着张还算形象的兔脸，鼻子和鼻子下面三瓣嘴的位置甚至还贴了几根‘胡子’，面具上面支棱着两只毛茸茸的白色耳朵——这张小兔子面具看起来非常可爱。
　　反观赫连琛戴的那张面具，那是一张傩戏的面具，上面糊着各种颜色的颜料，涂得整张面具青面獠牙。面具顶着个有点夸张的大鼻子跟傅璟琼对视，黑洞洞的眼眶后面露出赫连琛的一双笑眼：“师兄戴着没有你戴着好看。”
　　傅璟琼有点纠结的看着他：“可是......师兄你现在戴的这个更不好看。”
　　赫连琛：“......”
　　赫连琛从旁边的铺子上买了一串酒酿桂花圆子堵住了他的嘴。
　　二人逛了一个多时辰，赫连琛咽下了嘴里的最后一块烤肉，对傅璟琼说：“走吧，兔兔仙长大人，咱们去师爷府上抓妖怪！”
　　兔兔仙长大人......兔兔仙长大人不想跟他说话，并且快走了两步把他落在了后面。
　　不过两人的手还是牵着的，赫连琛看了看前面傅璟琼脑袋上支棱着的兔耳朵，又低头看了看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心道小公子心还挺软，怪招人稀罕的。
　　刘师爷的府宅靠近城中心，大门口摆了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走在前面的傅璟琼稍慢了两步，缩到了赫连琛身后。
　　赫连琛心想这小师弟还挺聪明，虽然他修为不怎么样，但他不莽啊！进险地之前他还知道让师兄先上。
　　于是师兄上了。
　　赫连琛一手持剑一手护着傅璟琼进了师爷府：“一般来说除祟都是在晚上进行的，一来晚上阴气盛，邪祟都喜欢在晚上活动。二来晚上普通人都睡了，晚上除祟不容易惊动百姓，也不容易伤及无辜。”
　　他说着，指尖携着灵力在半空中画了一道符：“师兄考考你，璟琼你看这个是什么符？”
　　灵符飘在半空，以自身为中心，吸收着周围的天地灵气，再一点一点的释放出去，最终在师爷府上空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灵力罩子：“笼川符？”
　　“差不多。”赫连琛说：“这个叫大罩子符。”
　　“？”傅璟琼怀疑这人在唬自己。
　　青玄山弟子功课里有一门功课是画符，这门功课的入门就是笼川符。
　　笼川者，大可覆盖一山一川，小则笼罩一人一府。是用来分割与封闭空间的，防止在除祟的时候邪祟跑出去祸害过路人。赫连琛这个符是他在笼川符的基础上改良的，在其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个探鬼的功能。以符文为中心吸收天地灵气，再以灵力波的形式释放出去，灵力波触到邪气会反弹回来，从而让使用者确定邪祟所在的位置。
　　这个符赫连琛上辈子用了大半辈子，但一直没有给它起个正经的名字。这会儿拿来逗傅璟琼倒是正好，反正他的符他做主么，叫什么不还是随他高兴？
　　赫连琛最近格外喜欢看自家小师弟皱着脸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真真儿是可爱极了。
　　“怪事。”等了半天，符文愣是没有一点儿回应，赫连琛纳闷的看了一眼：“这邪祟还挺精。”
　　他道：“之前张家家主说那师爷的娘和夫人困在哪儿来着？”
　　“佛堂。”傅璟琼说。
　　“符没探出来邪祟的位置，先去佛堂吧，把人送出去再说。”
　　刘师爷府上的佛堂堪比灵堂，赫连琛二人甫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佛堂里刮着不知道哪儿来的阴风，吹着供台前面的明黄幡布四下翻飞。供在佛前的长明灯已经灭了，空气中弥漫着香灰的味道，侧堂空无一人。
　　赫连琛带着傅璟琼左转进了正堂。
　　正堂里就正常不少，佛像前长明灯通明，两侧黄幡不摇不动，正中的供桌上摆着新鲜的的瓜果贡品。赫连琛跨过门槛，看到了蒲团上垂首跪着的几个女人。
　　刘师爷的亲娘和一二三四房夫人应该都在这里了。
　　傅璟琼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数人数，他数完之后转头去看赫连琛：“师兄......”
　　“师兄！”仅看了赫连琛一眼，他骤然变了调子。